第1章·再逢

乡下过年真热闹。

这是夏予多回到老家的第一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回老家了，正巧今年赶上父母完成工作，没了房贷，回来乡下探探亲。

“噼里啪啦……”

鞭炮炸开的声音在夏予多耳边叫嚣，他不自觉皱皱眉，乘着爸妈被亲戚拖住脚步，悄悄先去了奶奶家。

爷爷早些年走了，奶奶一个人生活。

夏予多也算是被奶奶带到了六岁，之后因为爸妈工作原因很少回老家了，小时候的玩伴是一个不记得。这么久没见，奶奶的头发肯定又白了一个度。

走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夏予多远远喊了声奶奶，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奶奶站在栅栏外没被树叶挡住的半边身影。

“诶！多多来啦？快过来给奶奶看看——”

他顿时有些热泪盈眶，好久没见奶奶了，她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在栅栏外高声叫他的名字。

夏予多吸吸鼻子，加快了步伐，想像小时候那样给奶奶一个拥抱。

“哎哟，我们多多又长高了。”

奶奶面脸笑容，眼里的宠溺是一点藏不住。她扶着夏予多的肩膀，从上到下把人端详了一遍。

夏予多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我都大学了，想长也长不了多少了。”讲真的，他对自己的身高感到悲伤，哪有人卡到179？

奶奶笑着把夏予多牵进房子，顺口问了句：”你爸妈呢？”

“在后面呢。”

夏予多边走边打量屋里——还是没变，和上次来差不多。就是奶奶的院子里多了只公鸡，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尾巴艳丽得不行。

奶奶在厨房忙活，夏予多本想进去帮忙，可奶奶死活不让，说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得去和朋友叙叙旧？”

他哪来的朋友叙旧，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了。

夏予多百无聊赖地再门口坐着，心说爸妈怎么还没来，不会在聊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吧？

“多多啊！今天小尚要来，你可要准备准备。”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小尚？哪个小尚？

夏予多在厨房门口探出头问奶奶。奶奶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小时候你们玩的很好啊，这么这么快就忘了？真是时间不饶人……”说着说着还感叹起来。

夏予多若有所思，要说这个小尚，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小时候玩过，见面应该不会太尴尬？

夏予多的爸妈将近饭点才来到奶奶的院子，夕阳已经快滑下山头。

奶奶见了他们笑意越发浓烈，拉着夏母的手直喊好。她并不是那种封建老思想，看到这个依旧芳华正茂的儿媳妇是喜爱得不行。回头看看儿子，已是多了几条眼角纹。

正当菜都快齐了，栅栏外又传来响动。夏予多恰巧端着最后一碗菜从厨房走出，抬头就看到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打开栅栏门欲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小孩和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人。

少年抬头对上了夏予多的视线，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少年一副好学生的院子走到长辈面前打招呼：

“夏奶奶好，伯伯，伯母好。”

奶奶和蔼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说：“这是小尚吧？多多，来，这就是小尚。”

夏予多踌躇着走到了少年跟前，一脸正经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夏予多。”这副样子逗笑了两家人，惹得夏予多的耳根红了又红。

裴易尚也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裴易尚。”

奶奶更是笑出了声：“两个都不认识对方了？你们两个小时候玩得可好了，特别是多多，干什么坏事都要带上小尚。多亏小尚照顾多多，不然早丢喽。你说，明明是同龄人，怎么小尚就比多多懂事呢……”

谈起小时候的事，夏予多自然是羞红了脸。他当然知道，他小时候可干了不少“好事”，比如放鞭炮不小心炸了邻居阿姨的盆……

裴易尚还是保持着笑，可明显笑意更深了，他紧盯着夏予多说：“当然记得，只是不知道夏予多同学还记不记得我。”也许大人们没察觉，可夏予多感觉到裴易尚加重了念他名字的语气。他有点奇怪，仔细回想，记忆里好像确实有个玩伴，还替他背了不少锅，不过太久没见，实在想不起名字了。

人都到齐了，夏父招呼着大家吃饭。两家人欢聚一堂，别提多热闹。

夏予多注意到了那个小孩，长的和裴易尚一家人一点不像，见夏予多盯着自己就直往裴易尚身后躲。

裴易尚显然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他摸摸小孩的头，放低语气说：“桐桐，不要这样。叫哥哥。”小孩这才扭扭捏捏地喊了声哥哥。

裴易尚又对着夏予多说：“这是我妹妹，裴钰桐。有点怕生，抱歉。”

夏予多摇摇头，朝他们笑笑，过后注意力又转回了饭桌上。别说，有够丰盛的，换平常他可吃不到这么丰富的菜品——夏父夏母不经常做饭，每天忙忙碌碌地找不着北。夏予多是会做些小菜的，但厨艺颇待提升。

夏父和裴父喝上了头，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夏予多听不懂的事；裴母和夏母又讨论着护肤秘诀，在这方面夏予多也是一窍不通。

夏予多突然感到孤独。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的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