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回味

年夜饭临近尾声，夏予多耐不住无聊提前离开了饭桌。

在夏予多老家，大年的那天是凌晨也有人的。

五光十色在夏予多眼中闪烁，看久了眼睛还真有点酸涩。他没有参与烟火的点放，却是对看别家小孩甩仙女棒感兴趣。

“你也想玩吗？”

听到这句话，夏予多的脸从手掌离开，看到的还是那个温和的笑脸。

一时间他还有点拘谨，毕竟他是真的不记得这位老朋友了。

夏予多本想说“我都快大学了，不玩这个。”细细思考一下，还真有很久没玩了。他上了高中到这之前，没再回老家。城里烟火管的严，加上繁重的学业，实在不给他玩乐的机会，这么一想，还有点手痒痒。

他诚实地点了点头，旁边就多出了一只手：

“那走吧，我知道哪里有卖。”

夏予多迟疑了一瞬，还是覆上了那只手。没由来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看着前面人的后脑，他也放下了拘束。大男人，扭扭捏捏干什么！他暗骂自己道。

卖炮竹的大爷摊前堆了一群人，大多是小孩，夏予多突然还有犹豫，两个成年男性跟小孩挤多不好意思。

裴易尚不觉有异，似乎是怕他被人潮挤散，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爷爷，麻烦给我这个还有……”

人太多声太杂，夏予多也听不清裴易尚说了些什么，他自己连小摊都没看到，懊恼地想早知道自己在旁边等着了。

很快，裴易尚又转过身拉他去了一块空地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

夏予多饶有兴趣地等着裴易尚摆弄，自己也拿了个仙女棒出来，惊讶地问：“你还买了这个？”

裴易尚抬头看了眼夏予多手上的仙女棒，继又低头说：“看到你看着别家小孩玩了，顺手也买了。好了，我这里有打火机。”

夏予多见裴易尚拆好了一盒锥形的，他叫不上名字，但见别人玩过。

见夏予多跃跃欲试，裴易尚笑着离远了些，将那锥形烟花放在地上，点燃后迅速朝夏予多跑去。夏予多已经准备好了手机，兴奋地点开录像，心情就像此时的烟火一样雀跃。

就这样，夏予多笑，裴易尚陪着他闹，时间仿佛倒转回了小时候。

时间流逝得很快，地上只剩下仙女棒了。夏予多轻轻捡起仙女棒，准备找打火机点燃，裴易尚先一步拿到了打火机，拿过仙女棒点燃后还给夏予多。夏予多怔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裴易尚是怕自己伤到手。

有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侧过头去看裴易尚，不自觉挪进了一点。

裴易尚这边刚点燃自己手上的仙女棒，就瞥见夏予多悄悄朝自己靠近。他轻轻笑了一声，但没有转头，直直看着仙女棒，在空中不知道比划什么。

夏予多没发现，裴易尚在临摹他的名字。

“呃，你叫裴易尚，对吧？”

夏予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下一刻他马上为自己的搭话方式感到羞耻。刚刚重逢，怎么会问这么蠢问题。

但是没关系，裴易尚不觉得蠢。

“是。”

“说实话，我真的不记得你了。能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裴易尚顿了顿，好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好。

夏予多马上接过话：“讲你印象最深刻的就行。”

裴易尚笑着说：“那很多，跟你在一起都很难忘。”

“不过要说最难忘。小时候我们背着大人去河边玩，还偷偷带上了钓鱼竿。钓了一会鱼就闲不住了，你问我想不想去河里玩，我当然不会拒绝。我们还脱了衣服，还好只是在水浅的地方，现在想想真危险。都快晚饭了，我们才准备上岸。上岸的时候你摔倒了，我刚好在你前面，你扑我身上了。嗯…我们……嘴唇碰到了嘴唇。”裴易尚很委婉地表达。

听到这里，夏予多已经感到无地自容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就“毁了”人家清白。

裴易尚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的表情。你爬起来后很严肃，很认真地对我说——”

讲到这里，裴易尚顿住了，看样子好像是在回味当时的场景。

“说什么？”夏予多有点紧张，自己不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你说，‘你放心，我爸爸说男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长大以后我们就结婚！’”

夏予多被自己大胆的言行吓到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背负着这么大的责任！他惊愕地看向裴易尚，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厌嫌的表情，很可惜，没有。

裴易尚笑意盈盈地盯着他，好像在说“我还记着呢，你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这消息太突然了，夏予多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保证自己不是gay，他从来没对身边任何一个男的产生过爱恋的感情。

“你……当真了吗？”夏予多小心翼翼地问，随即马上辩解：“当然我不是说自己不负责任的意思，呃……太突然了，而且我不喜欢男生，或许，可以用其他东西弥补你的损失？”

裴易尚还是一脸笑意，没说好，也没拒绝，这样让夏予多更慌了，难道自己面前是一个gay？gay的还是自己？

良久，裴易尚才出声：“没关系的。如果你不想的话。多多，我一直在这里。”

好突然的告白，夏予多没有准备，自己出来放个烟花被表白了？但是看前面的人一脸失落的样子，又很不忍心说“不！我不喜欢你！你死心吧！”

他点开微信：“那我们加个好友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发信息！你家在哪？”

裴易尚低头看了看他，回答道：“目前准备搬去榕城。“

夏予多心里咯噔一声，榕城——不就是自家所在地吗？真巧。

“那方便了，我也在榕城。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给发信息！”

裴易尚在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弹出一个叫“多.”的账。未免有点巧，夏予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加上了那个号。申请很快被通过。

两人收起手机，准备回奶奶家，出来有点久了。

小道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个少年肩并肩的身影，越来越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