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你想送哪儿就送哪儿

王桂芬一下瘫坐在地上，那坐下去的动作使得身上的肉都跟着抖抖，哭喊着，“罗国富你就是个窝囊废，我自从嫁给你，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操持的，连老头子死了还是我去伺候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待我。”

“现在我还要给你生儿育女，你就只会窝里横，在外人面前就是个软蛋。”

罗国富去扶她，使大力气也没扶起来，

围观人群里传出一阵嘲笑。

这么多人看着，罗国富气急，“送，送，一会儿就送行了吧。”

王桂芬闻言肥胖的手擦了一把眼泪，“真的？”

“真的。”罗国富扶起王桂芬，“我们进屋。”

俩人进屋后，好一会儿，外面围着的窸窸窣窣的笑声也渐渐消失，罗国富蹲下来看着罗意，“小意，...”

罗国富叹口气，起身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小意，你去找你哥玩儿会。”

等罗意出门拐角没了人影，罗国富这才开口，“桂芬，我是真的很喜欢罗意这孩子。”

王桂芬刚放松一下的心情立马又警觉起来，一拍桌子站起身，“罗国富，你说，你死活不同意，那小崽子是不是你在外面生的野种？”

“你说你要我肚子里的还是要那个小兔崽子。”王桂芬指着自己老公。

罗国富烦躁的搓把脸，王桂芬突然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我苦命的崽崽，你爸不要你，你还是不要出来了，出来也是跟着你妈我一起受罪。”

罗国富一下慌神，急忙起身去制止，“桂芬，桂芬，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王桂芬泪眼婆娑，“你要是有本事我也不介意你多养一个孩子，可是你有什么本事？跟人敲石头一天八十你能养活谁？你爸在的时候还要你支援支援小军，你爸死的时候，你大哥是一点力气没出还不是我们家出钱出力。”

“你一辈子就吃你家的亏都吃不完还连带着我，别家有事找你帮忙一分没有你跑的比狗还快，我跟你几十年我有过一句怨言吗？我有求过你罗国富什么事情吗？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娘家房子都跨了也没让你帮一点忙。”

“我就要求你这么一件事儿，我也没让小意无家可归，只是不在我们家养着，这有什么不好。”

罗国富听着王桂芬的话，他心里也不好过，只是默默听着王桂芬的抱怨，默默的从沙发上放着的一小捆土烟里抽一条出来，估摸着长度掐断。

一小条一小条的整理叠在自己膝盖上，然后裹成圆柱状。

王桂芬还在委屈的抹着眼泪，“你从来都不为我想，从来都不为我们这个家想。”

罗国富将裹好的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吸一口，瞬间从嘴角升起一阵烟雾，他不由得也眯起一只眼睛。

“送，你想送哪儿就送哪儿。”罗国富又吸一口烟，从嘴里发出啪嗒声，然后起身拿上锄头出门去。

他很无奈，很不舍，不想看见罗意那湿漉漉看着自己又可怜又无助的眼神。

要是自己不妥协，不知道王桂芬会怎么对待还未出世的孩子。

罗意在门外的拐角里一直站着，听着罗国富和王桂芬俩人的对话，在听到罗国富的那句‘送，你想送哪儿就送哪儿。’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

他想忍住的，可怎么都控制不住，那个曾经在孤儿院对他笑的和蔼亲切的人，问他愿不愿跟他回家的人，此刻也要抛弃他。

听到罗国富起身往外走的脚步声，罗意抿着嘴抬手胡乱擦一把模糊在眼前的眼泪，眼前变得清晰，他转身急忙沿着两家用来排水的沟渠往屋子背后看不见的地方躲。

贴着墙壁撇头看着院坝里扛着锄头经过的罗国富，罗意努力抑制着要往外冒的眼泪，努力吸着要往外流的鼻涕，仰头盯着盖着瓦片的木头屋檐，黑黝黝的手不断擦着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花。

“你怎么了？”

罗建军正在屋檐背后除草，他一手拿着镰刀，一手里拿了一把草。

尽管爷爷已经不再了，那自己也要将房子整理保护好，也免得开春后蛇虫鼠蚁往屋子里跑。

除了草，也好撒些雄黄之类的驱虫。

他正除草突然视野里出现一人贴着墙角往外瞅，生怕别人发现的样子。

罗建军看了好一会儿，看着罗意仰头想要哭又想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的样子。

他突然的一句话将罗意压抑下去的情绪一下又冒出来，罗意嘴角微微向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罗建军。

突然罗意一下朝着他冲过来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口，埋进他的衣服里，因为惯性，罗建军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喂，你...”

罗建军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罗意埋在自己身上传出呜咽哭泣的声音，他一下就将喉咙里的话咽回去。

大人都说小孩子记性差，什么都不懂不明白，要是真的不懂又为什么会难过会哭呢！

早上闹的那一出他在阁楼上不是没听见，只是懒得搭理。

他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这样环腰抱住还埋在他身上哭，罗建军手足无措的将手里的镰刀和青草拿高又放下，皱着眉头索性将手里的镰刀和草扔在一旁地上。

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的拍着罗意的后背，嘴里轻声说，“不哭...不哭...”

就在这时王桂芬心情舒畅脸带笑的拎着装有罗意衣服的尼龙口袋带上家里大门站在院坝里扯起嗓子喊罗意。

先前看热闹的人，热闹没了就顺便在挨的近的自家地里弄点菜。

听见王桂芬在喊，笑眯眯的告诉她，“我刚看见他往你们家屋檐后跑。”

“你找那娃儿，你们是真打算这就送人了啊？”

“哎，那你们是送哪家啊，是我们这村子里的不？”

王桂芬没搭理那人，那人在背后露出鄙夷的目光。

王桂芬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虚，罗老六的为人好吃懒做还爱戏谑人，村里哪家的男女老少他都能整两句黄腔玩笑人，只是当下她着急，一时半会除了罗老六也找不到一个一直都很想有一儿半女可以为自己养老送终可以养孩子的人。

罗老六前几天听说王桂芬想把孩子送人养就私底下来找过她，只是王桂芬想着自己的丈夫会给罗意找个比罗老六更可靠的人，这才一直都没答应。

可没想到罗国富居然骗她。

她不想在夜长梦多，不想在节外生枝能送走那就尽快，有人要就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