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罗意

小孩将牛拽回来顺着泥巴公路想继续往前走时见罗建军正看着他，小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嘴里抿着那颗糖还时不时的抿一下下嘴唇，那嘴唇在黝黑脸庞下泛着盈盈水光。

罗建军正想出声问，你怎么捡别人东西吃啊，你妈没教过你啊。

之前跑过去的那群小孩又跑了回来，又淌一身泥点子在他身上，“卧槽。”

“你们TMD是不是没长眼睛？还是眼睛瞎啊？”罗建军吼道。

跑过去的那几个小孩回过头来朝着他咯咯笑笑就跑远了。

罗建军皱着眉头回过身时刚刚还牵着牛看着他的小孩一边擦着脸上刚被贱的泥点子一边牵着牛往一块儿收完包谷长着青绿色草的地里走去。

他呼出一口气，算了也不能欺负一群小屁孩。

他背着扁扁的书包又在泥巴公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到村子。

“小军回来啦。”村里有人招呼道。

“嗯。”罗建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婶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啊。我去找罗秀才。”那人家住罗建军家的前面。

“你去找他干啥？”罗建军随口一问。

“我去请他给翻翻八字取个名字？”那人一脸的笑意，从面上就能看出家里有喜事儿。

“给谁取名字啊？”

罗秀才是村里罗姓里礼字辈的老人，听说早年上过私塾，后来跟着别人云游学艺，会看八字和面相会一些玄学道术。

村里有娃娃出生有些家里人就会给他送礼请他看八字翻黄历给取个名字。

李婶拧着一篮子鸡蛋，笑的合不拢嘴，“哎呀，就你姐啊，她生小孩了，她们那边没啥好名字，这不我就想请罗秀才给算一个。”

李婶家里老大是个女儿，比罗建军大了好几岁，早早的就已经嫁人，只是结婚好几年都没生孩子，为此村里还传过一阵子的闲话，后来李婶是到处给自己女儿找偏方。

“说起来，你二叔家孩子刚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请罗秀才给算的名字呢。”

“那天，我也在，罗秀才见小意那孩子，还直夸那孩子是个以后有福气的。”

“啊？”罗建军略显的疑惑，自己二叔家不是没孩子嘛，这才多久二婶就生孩子了，记得放暑假的时候二婶也没怀孩子啊。

“哦。你在外面打工，你可能不知道。”李婶道，“你二叔家托人在外省弄了个孩子回来。”

“回来那天，你二叔二婶可高兴啦，我还去看了。长的可水灵了，你二叔二婶带着他去罗秀才家请人家给取的名字。”李婶继续道，“罗秀才取的名字也好，叫罗意，说是这孩子以后会顺心如意。”

“哎，我的走了。”李婶颠了颠挎在手臂上的鸡蛋篮子，“在不去，我怕回来都晚了，天要黑，走了啊。”

罗建军应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家走。

二叔二婶是应该要一个孩子，都马上奔四的人了。

二叔二婶因为没有孩子在村子里家家都背着说过几句闲话，俩人结婚后一直没孩子，尝试过不少偏方，可是俩人还是一直都没孩子。

现在弄个孩子回来养着也挺好，至少以后他们老了还能有个依靠什么的。

罗建军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村里比城里冷是真的，虽然一路走回来身体没感觉到什么寒冷，但鼻子还是冻的流清鼻涕。

他吸了吸鼻子裹了裹羽绒服，看了一眼旁边闭着大门亮着灯的房子，从书包里摸出钥匙摸摸索索的借着旁边的灯光将挂在木门上的锁打开。

跨过门槛，进屋拉亮灯，关上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墙上挂着爷爷的照片，爷爷在国庆的时候去世了，他也就从哪儿开始辍学了。

旁边房子里吵吵嚷嚷的，应该是在吃饭，他没打算过去，没什么原因只是他真的和二叔二婶没什么共同话题。

他在屋子里找水壶随便烧了点水，从书包里拿出一包两块五的红烧牛肉方便面泡上，随便吃点就去睡觉。

第二天他一起来开门就听见李婶正跟二婶聊天，“哎，你们家小军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人呢？”

“哎，他回来了？”二婶说，“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婶：“就昨天晚上啊。”

两人隔着一道坡聊着。

二婶站在屋檐下往老房子这边探头看了看，见老房子门上的锁不在了，“嘿，这小子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罗建军一开门就对上二婶王桂芬的视线，他扯了扯一边嘴角，没说话，吸了吸鼻子拧着个水壶尽直往院坝里的水缸走，打算烧壶水洗把脸。

“嘿，这孩子怎么现在都不叫人呢？”李婶道。

王桂芬没什么表情，阴阳怪气道，“人家是怪他二叔没给他交学费继续让他读书呢。”

“哎呀，一个男娃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李婶说，“只要能挣钱就行啊，你看村里二狗的儿子，没读书在外面听说一个月都给他俩打好几千回来呢。”

“可不是呢。”二婶说，“为他好，他还不领情呢。他二叔给人搬木头一天也才给八十，而且最近我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的，老觉得恶心反胃都没钱去找人看看，家里还养着个小的，哪儿还有精力养个大的。”

“要怪啊，就怪老大没本事连儿子都要老二帮着养。”

“哎哟。”李婶道，“那你的早点找人看看啊，这可拖不得，我女儿他们村也是，说有个人也是经常恶心呕吐最后连饭都吃不下，最后去省城检查说是得了癌症，回来没几天就死了，你可别是得什么癌症了吧。”

二婶惊恐，“啊，你可别吓我啊，我怎么可能得癌症呢，你可别咒我。”

李婶摆摆手，“我怎么能咒你呢，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咒人得癌症呢。”二婶气呼呼道，“好端端的咒人得病，你女儿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我都没跟别人一起说三道四，你怎么还咒我呢。”

“嘿，王桂芬啊。”李婶道，“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扯上我女儿，我女儿现在已经生孩子了，还生了个儿子，生不出孩子是你，你也好意思跟别人说我女儿。”

结婚十几年一直没孩子是王桂芬的痛，村里也传出不少闲话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王桂芬顿时就火了，插着腰就骂起来，“日你麻痹的你女儿到是会生，跟个老母猪一样，生那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男人的。”

“在家就不好好做姑娘。”王桂芬拍着脸，“我都替你羞，你女儿都往家里领过多少个男人了。”

早些年李婶女儿在外面说是进厂打工，没多久就领回来一男的，没多久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换了一个，村里就传出她家女儿不检点什么的。

“怕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堕了多少回胎了。”王桂芬骂道，“小心小鬼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