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回门

古人言蛇蝎美人，当真是不假，至少柳晚舟是这般想的。

在萧锦玉的“督促”学习下，柳晚舟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可谓是锥刺骨头悬梁，可柳晚舟天生就不是个学习的料，瞌睡小差倒是一样不误。

一会儿功夫，又被萧锦玉抓了个现行。

萧锦玉一进屋，就见柳晚舟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枕着书，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丁卯正在看画本，余光看见萧锦玉，他忙不迭站了起来，朝萧锦玉和阿葵露出个灿烂的笑，便用画本捅了捅柳晚舟的肩膀。

还不忘欲盖弥彰的小声说：“公子快醒醒，少夫人来了。”

柳晚舟睡得正酣，他梦里糊涂，隔空推了推，口齿不清说：“丁卯别烦我，等会夫人来了，记得提醒我。”

眼见萧锦玉脸色暗下来，丁卯又捅了捅柳晚舟，小声喊道：“公子，该醒了。”

萧锦玉：“行了。”

柳晚舟猛得抽了一下，睡眼惺忪揉了揉眼，一睁眼，就见着活生生出气的萧锦玉，他被吓得往后一仰，连椅带人栽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脆响，柳晚舟后脑勺磕在了柜子上，他疼得嗷嗷直叫，丁卯赶忙把他扶了起来。

“公子，你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

萧锦玉冷眼看他一眼，便拿起了案上的书，他还没翻页，便已然蹙了眉。

“二个时辰，一页没看？”

柳晚舟坐起了身子，揉了揉脑袋，哎哟了几声。

“夫人此言差异，所谓‘温故而知新’，我这是看了一遍，正准备温故呢。”

萧锦玉扫了柳晚舟一眼，“这便是郎君瞌睡的理由？”

“倒也不是。”柳晚舟挠了挠后脑勺，撇了撇嘴说：“读书也要劳逸结合嘛，我这不是实在是困急眼了，才一不小心睡着了。”

萧锦玉理好被压皱的书本，没再多看柳晚舟一眼，“这么好的书，白给郎君读了。”

他缓缓放下书，眼眶有些红，“阿葵，我们走。”

丁卯见人走了，还傻傻给阿葵挥了挥手。

阿葵心想：“这人有病吧！”

………

见箫锦玉真走了，柳晚舟起身刚想追出去，就被地上的一摞书绊住了脚，一个踉跄又摔了个四仰八叉，丁卯又赶着去扶自家公子。

柳晚舟哎哟了几声，撑着木案爬了起来，他甩开丁卯的手，接连给了那些书几脚，却被垮下来的几本书砸了脚，紧接着又是哀嚎了几声。

“当真是好书。”

丁卯忍住偷笑，扶着柳晚舟在椅子上坐定。

柳晚舟喝了一口水，便开始指责起书来，“丁卯，你说人为什么要读书，看了这些个死气沉沉的东西，能长二两肉吗？”

丁卯倒了茶水，笑嘻嘻说：“读了书，公子以后好考取功名，日后还能做青天大老爷呢。”

柳晚舟看了丁卯一眼，“问你也是白问，谁稀罕做什么青天大老爷？”

他可是柳家的嫡子，父亲是朝廷重臣，一天的吃穿用度就能抵上普通人家一年的俸禄，他自然是不屑于做官的。

柳晚舟忽然想起了什么，拿了书左右看了看，“丁卯，夫人是不是又生气了？”

丁卯嘿嘿笑了一声，“公子，这还用问，夫人肯定是生您气了。”

说完，丁卯赶紧捂住了嘴。

柳晚舟叹了一声，嘟了嘟嘴说：“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倒也无妨，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只要柳晚舟好好表现一番，萧锦玉准能消了气。

他已经暗中打听过了，自从萧锦玉的亲生母亲离世后，萧侍郎便重新纳了个正妻，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没有过明路，许是个不三不四的地方出来的货色。

柳晚舟这般想着，心也放宽了不少。

***

翌日，天气晴朗。

柳晚舟心情美滋滋，坐在马车里也不安生，翘着二郎腿伸了脖子东张西望。

三日没出过柳府了，他这会儿看什么都有趣，路过一家兵器铺子，他整个脑袋都快伸到了车窗外，就差拿上一个小风车了。

萧锦玉依旧白衣，端坐如松，正阖眼闭目养神。

忽得马车一个急拐弯，柳晚舟不受控制往下倒去，他随之叫了一声，本以为会直接磕破脑袋，却想到触感一片柔软。

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却发现他正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躺在萧锦玉的怀里，脑袋枕着萧锦玉的腿，自己的双腿则是瞪着马车壁。

萧锦玉低眸，两人四目相对。

不得不说萧锦玉真是好看，即便是这种仰视露鼻孔的角度，也依旧是完美无瑕的骨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萧锦玉喉结比寻常女子明显些。

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现在的角度过于刁钻了。

萧锦玉率先偏过头，冷冷吐出两字，“起来。”

一股沉木香气包裹住柳晚舟，他故作可怜的抬了抬手肘，“我手磕着了，使不上力气。”

见萧锦玉不搭理他，他又委屈巴巴的说：“我昨天已经好好反省过了，的确是我错了。”

他直勾勾看着萧锦玉，小心翼翼哄道：“生气伤身，夫人就别生气了嘛。”

柳晚舟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的无赖模样。

萧锦玉无奈，只好软了几分，“先起来。”

“夫人这是原谅我了？”柳晚舟露出几分窘迫来，故作吃力的抬了抬手，用要哭不哭的声音说：“可我手疼，撑不起来。”

萧锦玉低眸看了他几眼，柳晚舟密匝匝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他瘪着嘴眨巴了几下眼睛，带着两把小扇子扇了扇。

无法，萧锦玉只好单手搂住他的肩膀，将柳晚舟环抱了起来，为了防止他滑下来，萧锦玉还把肩膀借给了他靠。

得了便宜，柳晚舟就开始嘴贫了起来，他揶揄道：“夫人的力气可真大。”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可萧锦玉的眸子却暗了暗，没有再搭理柳晚舟。

该死，怎么能说女孩子力气大呢。

柳晚舟咳了一声，赶忙改口过来，“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是我太轻了，我以后一定多吃些。”

………

***

约莫再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没等萧锦玉起身，柳晚舟便率先窜出了马车，他规规矩矩站在马车外，主动掀开了车帘，将手腕递了过来。

刚才还听柳晚舟手疼，这会儿就见其生龙活虎的萧锦玉表示：“………”

萧府的人还看着，萧锦玉没再犹豫，伸了手出去，柳晚舟赶紧扶着他的夫人下了马车。

萧锦玉的手冰冰凉凉的，倒真像是一块美玉般。

萧侍郎早就听过柳晚舟的传言，若不是当时别无选择，他也断断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这会儿见小夫妻两人和睦，他也算是放下心来。

倒是惠姨娘的脸色不甚好看，柳晚舟一眼就瞧见了。

萧锦玉也看见了，可他不能如何，还是照样的行礼，“爹，姨娘。”

柳晚舟一看，表现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几步走到萧侍郎的跟前，“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他这一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估计着今天上午的早饭没白吃，就连萧侍郎都有片刻的恍惚。

那可是柳侯爷的独子，萧侍郎根本不敢怠慢，脸上的笑那叫一个甚，赶忙把人徐徐带起来。

惠姨娘也赶忙迎上来，“都是自己人，就别这么客气了。”

萧侍郎也连忙介绍，“这是姨娘。”

惠姨娘巴巴凑到跟前，谁知柳晚舟只是看了惠姨娘一眼，便屁颠屁颠跑到了自家娘子面前。

“夫人，这一路上你定是累了，我来扶你。”

萧侍郎那还敢说什么，赶忙把人迎了进去。

惠姨娘甩了甩手帕，也跟了上去，拽住萧侍郎的袍子，挤眉弄眼说：“老爷，妾身看这传言不假，这柳世子不是个好东西，玉儿怕是………”

她还说完，萧侍郎就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扯出衣袖，劈头盖脸骂下来。

“什么东西这种话是你能说的，那可是萧侯爷的独子，就是你头上的祖宗，你不好生供着，伺候着，在这里瞎填什么乱？”

“可……，老爷……”

“萧世子是玉儿的夫君，你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后娘，还指望着什么，那凉快那待着去。”

这一通骂下来，她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心里却狠狠记下了一笔帐。

定是玉儿这个小贱人在后面撺掇，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柳晚舟故意放慢脚步，把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笑得叫一个恣意妄为。

这么多年来，惠姨娘仗着管家的权利，没少克扣下人的月钱，若不是姐弟俩还有祖母的庇佑，早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慧姨娘表面端着温柔贤淑的样子，实则内里黑心狠毒，萧锦玉对她也是深恶痛绝。

柳晚舟挑眉，“你不打算谢谢我？”

萧锦玉故意明知故问，“谢什么？”

美人真难攻略。

柳晚舟摇了头，自暴自弃说：“没什么，没什么。”

萧锦玉淡笑，“刚才你骗我，现在你帮我，算是扯平了。”

美人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

“不对啊！”柳晚舟几步跟上去，“一码归一码，这扯平不算。”

“那你想如何？”

柳晚舟佯装想了片刻，才到：“我想上床睡觉。”

萧锦玉笑容僵了僵，加快了脚步，冷哼了一声说：“无耻。”

柳晚舟又赶忙追了上去，此刻真是欲哭无泪。

“夫人误解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天气是越发冷了，我不想打地铺了，我想睡温暖的大床。”

肯定是借口，萧锦玉头也没回，“还是无耻。”

柳晚舟：“？？？”

原来我在夫人眼里这般无耻，可是我真的怀恋我香香软软的床铺。

柳晚舟小跑着追上去，“哭哭，我所言非虚，夫人答应我，好不好吗？”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