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落水

柳晚舟起得极早，吃过早膳后，他便赶着去书院，忙不迭和自家夫人挥手。

“夫人，我走了。”

他看了看阴沉的天色，许是有下雨的征兆，便回头对自家夫人说：

“今日我早些回来，夫人不用来接我了。”

萧锦玉站在府门边，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院里的腊梅开得极好，星星点点的点缀在枝头。

萧锦玉走在院里，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还没走到正院，几个婉转悠扬的女声叫住了他。

“少夫人。”

萧锦玉看到来人，眸子暗了些许。

他知道柳晚舟往日风流，可也不知这府里竟养了这么多的“美人”。

为首的是何氏，一身红衣裙，丹凤眼微挑，水蛇腰招人眼，后面跟着粉衣的王氏，以及紫衣的李氏。

萧锦玉却没把目光留在何氏身上，而是看着其身后的李氏。

不同于何氏和王氏张扬的装扮，李莫婷只簪了一只素白的簪子，显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萧锦玉身量相对高挑，他垂目看着一干人，即便语气平淡如水，气势也还是碾压着众人。

“诸位，何事？”

何氏用手绢掩了掩鼻底，走近了便微微欠身行礼。

“少夫人，姐妹几个本想来跟少夫人请安，却见少夫人和世子都不在，我们便特意正此等候少夫人。”

她们是以家妓的身份养在侯府中，并没有妾室的身份，请安这种事并不是硬规。

“不必了。”萧锦玉转身，“以后亦不必。”

何氏花容当即暗下来，却又不敢违背。

看来这个少夫人是个硬碴子，若是她们不用些手段，怕是极有可能被赶出府去。

何氏与李莫婷对了一眼，两人便都心领神会，她将手绢往前一掷，手绢便飘到了萧锦玉脚跟。

李莫婷缓缓向前挪了几步，将地上的一方白色手绢捡了起来，并用手轻轻抚了抚其上的灰，才递给了萧锦玉。

“少夫人，你手绢掉了。”

萧锦玉冷淡转身，看也没看一眼，漠然说：“这不是我的。”

何氏这才佯装惊讶，“这好好的，我的手绢怎么掉了？”

她掩着脸笑，摇着腰走上前，从李莫婷手里抽出手绢，忽得又一惊一乍看向了萧锦玉发间的玉簪。

“少夫人，您这个簪子真是好看，肯定是价值连城吧！”

王氏也紧跟着走上来，对着萧锦玉的衣衫就是一顿夸。

萧锦玉就冷漠的站在那，看着三个女子围着他团团转。

一会儿是问胭脂，一会儿又是问口脂，一会儿又是问香料……

若不是萧锦玉是一身女装，倒真是哪家的俊俏儿郎，被姑娘给围了去。

见三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萧锦玉终究是有些气恼了。

他从何氏手中抽从衣袖，神情拒人千里之外，忍不住阴阳道：

“你们若是想要，等郎君回来了，我便告知他，为你们也置办一套。”

杀人诛心，这真是个狠人。

三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别提多差了。

这时说曹操，曹操到。

柳晚舟已经哼了小曲，高高兴兴走进去，一眼就望见了自家夫人，他扯着嗓子腻腻歪歪喊了一声。

“夫人。”

萧锦玉也寻着声音看过去，可就在他转移视线的刹那，突然伴随着一声“扑通”的落水声。

京城的初冬委实寒冷，下了一场小雪后，石泉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湖面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而这份平静就这般被打破了。

李莫婷还在水里挣扎，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后，眼见就要沉入水底，还好柳晚舟及时赶到了。

这时候李莫婷挣扎的更凶了，仿佛水底是有恶鬼拽住了她的腿。

萧锦玉一眼就看破了这场苦肉计，她们故意在有水的地方等他，等会估计是要栽赃嫁祸了。

何氏和王氏都是着急的样子，连忙喊人来救人。

“快去喊一个会水的人来。

“你们还傻愣着干嘛，都快些去啊！”

“是是是。”

柳晚舟快步跑过来，“慢着。”

何氏和柳氏还以为其是要亲自去救人，两人都接连围上来劝阻道：“世子，你这金尊玉体，万万不能下水，还是叫人来吧！”

柳晚舟却是绕开两人，直直朝自家夫人走去，满眼都是关切。

“让夫人受惊了。”见萧锦玉没穿裘衣，他忙问道：“冷不冷？”

“还好。”

柳晚舟将手里的手炉塞在了自家夫人手里，他还觉得不够，又将自己身上的裘衣脱了下来。

裘衣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便稳稳当当落在了自家夫人身上。

岸便的何氏和王氏：“……”

还有在水下的李氏：“……”

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他们还在这里撒狗粮？

柳晚舟扶着自家夫人来到岸边，望了一眼还没沉下去的李莫婷。

“水又不深，你摆个什么劲？“

何氏和王氏愣住，水下的李莫婷听不清。

柳晚舟随意指了一个小厮，“你，去把她拉起来。”

何氏和王氏大睁着眼，望着水里的情形。

那小厮一脚踩在水里，湖面只到他的小腿肚，他抓了李莫婷的肩膀，就将其从水里提了出来。

李莫婷呛出一口水，整个人衣衫不整，她撑着地面坐起来，看着脆弱不堪至极。

她浑身上下湿透了，一直打着寒战，不停的抽泣哭泣，哽咽着说：“请世子为奴家做主。”

萧锦玉冷眼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泼脏水。

柳晚舟终究是不忍心，吩咐人去拿了件暖袍来。

他摸了摸下巴，狐疑道：“你难不成想说是夫人将你推了下去？”

李莫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立即能回答柳晚舟的话。

何氏和王氏连忙跪下来，两个人一唱一和，愣是颠倒了黑白。

“世子明鉴，是我亲眼所见，正是少夫人将其推了下去。”

“幸得这水不深，不然……”

“我们与少夫人无冤无仇，也不知她为何会下这样的死手。

柳晚舟看了看自家夫人，抬步走到何氏跟前。

“你们说的是真的？”

何氏见柳晚舟似乎是信了，便更加的口无遮拦了。

“我是万不敢欺瞒，若是有半句假话，就……”

柳晚舟压下身子，“就这么样？”

何氏哽了哽，还是一股脑说了。

“就将我们脱光了，打出府去。”

这话说完，王氏拉了拉她的衣摆，何氏也就有些后悔了。

柳晚舟笑了笑，“甚好。”

他又走到李莫婷身边，“她们说的可是实话？”

李莫婷忍住了抽泣，一直低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

柳晚舟轻声问：“那你是怎么摔下去的？”

李莫婷又接着抽泣，往前面指了指，“是她们。”

两人身体一震，何氏忙站了起来，已然怒不可遏。

她声嘶力竭吼道：“——你撒谎”

箫锦玉波澜不惊看着，事情已然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