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回忆童年两女孩初次相遇

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的宋凝雪并没有睡着，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卢艳芳的话——有你们霍家当后台果然不一样！

霍家，什么时候是自己的后台？

**幼年**

霍晴煊第一次出现在宋凝雪的面前是1995年开春的一个下午，那时候的她还叫“宋念恩”，彼时正在新沙市牡丹手表厂办公楼前的水泥地篮球场里跟着小朋友们玩游戏。

新沙市牡丹手表厂曾经在90年代初的时候风光无限，其后就陷入了泥潭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作为一个小而全的国企老厂，这里的办公楼、家属区、厂区统统都建在了一起。

办公楼后的一大片场地包括两个篮球场，一个排球场，还有几个用水泥、砖块搭建而成的乒乓球桌。

办公楼正前方则建了些花圃、凉亭、小水池作为点缀，成为职工和家属们休闲活动的主要场地。

那天，破旧的厂子里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那辆车围着厂门口前的花坛转了一圈，停在了办公楼的入口，梅红洁从后排座位的右门钻了出来。

她没有马上关门，回头不停地向车内道谢。

这时，车子左后排的窗户降了下来，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从里面冒了出来，嚷嚷道：“爸爸，我好晕！”

“好了好了，帮你把窗户打开了，马上就到奶奶家了，你忍一忍。”，车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行，不行，我受不了了，现在就受不了了！”，女孩吵闹了起来。

“好！好！那你先下车透个气行吗？”

女孩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位置爬到打开着的右车门这边，从车上跳了下来。

梅红洁赶紧抓住了她，柔声说道：“晴煊，这里有危险，我们赶紧到旁边来……”

这时，车上又跟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冲着晴煊喊道，“小祖宗，哪就这么坚持不了，马上就到了！”

宋念恩站在花圃里，看到母亲正亲切地抓着那个穿着雪白纱裙，梳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还插着两朵粉红色蝴蝶发夹的女孩，心里突然不舒服了起来。

她向着母亲的方向跑了过去，“妈妈，妈妈，我在这边哪！”

“哦……哦……不要急，不要急，跑慢一点，跑慢一点!”，梅红洁慌张了起来！

宋念恩窜到车子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个叫“晴煊”的小姑娘——比自己漂亮多了——她转过身酸溜溜地问妈妈：“妈妈，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噢……噢……”母亲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催她叫人，“快点叫人……叫叔叔可以吗？”

她向着驾驶座的方向问道。

“可以的，梅姨，你的女儿当然可以叫我叔叔了！”

车子前排的窗户也降了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探身向宋念恩的方向望了过来。

宋念恩中气十足地叫道：“叔叔好！”

“嗯，小朋友好……看起来挺健康的吗……梅姨，你好福气啊，你看晴煊，连坐车都总是喊晕，还动不动就生病！”

“哎……哎……”母亲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说话老是结巴，“哪……哪有什么福气，这还不是托了你们的福！”

“梅姨，别客气了，那么见外干什么？你住到这里，离我妈那边到是挺方便的，我妈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好的，好的，说这个话干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

……

大人们在不停地寒暄，两个小女孩也正在互相打量。

看起来真漂亮！

宋念恩在厂里像窜天猴一样四处乱窜，真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小姑娘。

看起来好野蛮！

霍晴煊也没见过这样的女生，自己周围的小朋友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柔柔和和，这个叫“念恩”的女孩，行为举止却很粗鲁。

“晴煊，好了吗？赶紧上车，时间快到了，奶奶等着你呢。”，中年男子突然催促起霍晴煊。

晴煊飞快地爬回了车内，那个中年妇女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放到最左边的位置上，并且向着梅红洁说道，“你把你的孩子牵好，我们走了。”

“你们好走……”

梅红洁牵着宋念恩的手目送着他们离去。

等车子开远了，她用两只手把宋念恩的手紧紧的攒进自己的手掌里说，“好了，我们回家喽，今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妈，你今天不用再去上班了吗？”宋念恩惊喜万分。

“不用了，他们今天都去外面吃饭，妈妈今天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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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红洁是霍家的保姆，给霍晴煊的奶奶家做饭、清洁卫生的，一个月休息两天。

车子后排的那个阿姨姓吴，是专门负责照顾霍晴煊的，除了晴煊，其它任何事都不需要她管——不过吴阿姨很好，如果霍晴煊睡着了，她就会一边和母亲唠嗑，一边帮她干活。

早上六点前，母亲就要去晴煊的奶奶家做早餐，晚上八点左右才能回来。

工作日不需要做午餐，所以在早餐和晚餐之间，搞好卫生的她可以回来照顾自己的小家。

宋念恩只有中午可以跟妈妈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个饭，其余两餐都是对付。

父亲宋孝勇在霍家的工地上班，很少能够回来，即使回来了也是天天钻出去喝酒耍牌，这个家里有没有他好像没有多大的区别。

宋念恩拥有绝对意义上的自由。

不过，有的时候好东西太多了，就不太像是好东西了——譬如得到了自由的她，却格外希望梅红洁能够天天陪着自己——可惜，那只能是奢望。

她们家在手表厂的房子是租的，只有三十多平方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所有房间都在一根直线上串着。

这套房子和邻居的房子共用一个走廊，一廊四户，中间的两套房只有二十多平方，两个边户回自己家还需要穿过中间这两户人家客厅和厨房之间的走廊。

因此，每到下班的时间，就能听到邻居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邻居王阿姨家饭菜的香味，总是飘到宋念恩的鼻子里，她们一家三口最喜欢把饭桌支在走廊的中间。

宋念恩对王阿姨家的饭菜甚至比王阿姨的老公还明了，因为王阿姨总喜欢给他们的儿子垚垚“夹带私货”，在她老公回来之前，他们的儿子就能风卷残云一般消除所有犯罪证据。

不到一仟名职工的手表厂苟延残喘，动不动就只发半个月的工资，王阿姨家的生活条件甚至还不如进城打工的宋念恩家。

霍家至少从来没有拖欠过工资。

但是热情的王阿姨要是发现宋念恩一个人在家，总喜欢叫她跟她们一起吃饭。

宋念恩不喜欢她可怜自己。

梅红洁到霍家上班，宋念恩的晚餐总是吃得很马虎。

从学前班下完课的她，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之后，就会掀开锅盖，拿出母亲热在锅里的饭菜充饥。

学前班下课早，她吃的也早。

吃完饭之后，她就会在外面瞎晃，晃的多了，食物消化的就快，但是她宁愿饿着也不想被王阿姨看到——免得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这孩子真可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