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回我们的家
阿肆不作声响的躺在病床上,眼望着雪白色的天花板一时出了神,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胡思乱想,比如自己死了之后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因他的不存在而受到改变。
“极乐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和这个世界一样?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这一说?我想我死后应该会下地狱吧!毕竟我是个扫把星,所有人都讨厌的那种。”
“这次化疗做之后我是不是就会死了?希望死神可以再给我续一点生命,遗书都还没开始写,至少也要等到我把遗书写完啊!”
“还是算了吧!写了遗书也不知道给谁,我的死活没人会在意的。算了算了,不写遗书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还躺在原来的病床上,旁边依旧还是那个一动不动的木头人。
“人要死了,果然很容易睡着!”
他望了一眼窗外,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明明都已经是九月份了,为什么天气还是这么的热?为什么他还活着?
梦里的世界刚好也是九月份,才刚刚进去秋天,太阳炙热的光辉照常普照在大地上,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意思,人们依旧是顶着炎炎的烈日去逛街游玩。
江水寒和他一起在这片麦田里徘徊,看他笑,听他说。手指因轻抚麦穗而留下了淡淡的清香,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完全属于这个世界了。
太阳照过头顶,教堂里聆听祷告的人们都相继离开,少了那群人的的麦田变得更加寂静了,江水寒一头扎进了麦子里,抬头仰望天空,一望无际的水晶蓝里只有几朵飘忽不定的云,从南到北,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就这样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江水寒闭上了眼睛,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随意吧。”
左南星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一直被他捧在手里手里的那朵玫瑰花却随风而散了,它的出现就像是人产生出来的一种幻觉,时而出现在人们眼前,时而又消失得不见踪影。
“散了?我看你好像很在意那朵花。”
“它没有散去,我只是把它放在了这里。”左南星指着自己的心脏,语气很是平淡地说,“它一直都住在我的左心房里,我永远爱他。”
这句话使江水寒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可是严重怀疑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但是他的手里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回家。”
“家?”
“这片麦田的尽头有一条路,我们的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那里是一个没有忧伤,没有烦恼的地方。”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是他并不知道我的喜欢。
走出了麦田就是一条羊肠小道,这条路很窄,窄到他们不能并排走在一起;这条路有时候又很宽,宽到那个少年永远抓不到对方的手。
路途还不算太遥远,穿过了一片梧桐树林,在走过一条弯曲的小溪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座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小城,这座小城名为“江城”,也不知道是谁给它起的名字,还在一块大石碑上题了字。
两个人一同站在深巷子里,直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老宅子,那里最是清冷。木质的大门在被人推开时会发出很刺耳的声响,随后就会闻到古木与湿泥土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院子很大,里面被人种满了各种花草,可入了秋便全都凋谢了,它们只留下一片枯黄在那里,暗沉且失了生机。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保持着现在应该有的生活。”
江水寒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他拍拍胸脯对自己表示放松一点儿。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还待在孤儿院的那段阴暗时光,在别的孩子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六岁儿童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刻地体验到了即将死亡的滋味。
那天恰巧是除夕夜,孤儿院里别的小朋友都是开开心心的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守岁,只有他自己因为犯一点小错误而被罚跪在雪地里一整夜,那一夜成功的让他记住了面临死亡是什么滋味。
“你是不属于这里的,江水寒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句话被左南星说得没有一丝丝情感,语气里还透露着些许无奈,他紧紧的盯着江水寒看,神情交错复杂,他刚想继续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既然有话说不出来,那就一直都不要说出来,干脆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
“你在说啥?为什么我一句都有没听懂。”
“以后就会明白了。”对于左南星来说,江水寒的出现或许是上天赐给他余生里最后的美好,他就像是秋日里的第一束晨光那样,让人遥不可及。
晚饭过后,傍晚的最后一缕残阳还挂在西山之上,那里是结束每一天的地方,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站在那里看过夕阳落下的场景。
“会下围棋吗?”
江水寒目光呆滞地坐在门口,冷淡淡的回答道,“不会。”
“你在看什么呢?”
“一只快要结束生命的蝴蝶。”
左南星走近一看,杂草堆里确实有一只已经动弹不得的蝴蝶,那是一只枯叶蝶,因为其颜色接近枯草落叶而被取名为枯叶蝶。
“你有听说过吗?枯叶蝶的夏天是有缺陷的,它的一生似乎都是不完整的。”
江水寒丝毫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依旧保持着沉默。话音一落,原本就没有烟火气息的深巷里变得更静了,像是这种经常出现在国产鬼片里老宅子最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后,夜还是降临了,那颗永远指向北方的星星也显现出来了,它今天总是若隐若现的,就像一个人永远都捉摸不透旁边人的心思一样。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
北极星,你说小山茶花它听得见我的内心所想吗?我好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就像鱼儿永远都离不开水一样,生生世世,彼此之间可以长伴一生。
半个月后,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寒霜来得悄然无声,太阳的光芒普照在万物上而发出银白色的光辉,向远处望去竟然还会有点刺眼。
大清早的,江水寒刚打开门窗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
“今早做得什么饭?真香!”
他站在门外,透过雾化后的玻璃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正在忙碌的身影,“今天早上冷不冷?”
“还真有点冷。”说到冷,江水寒才开始装模作样地搓搓手,在演戏这方面,全世界都还欠他一个奥斯卡影帝奖。
“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吃早饭,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帮我买瓶酱油。”
“没问题。”
左南星解下围裙塞给他几张二十元的人民币,还做了一个“快点走”的手势。
江水寒在出门前特意地围上了一条蓝灰色的围巾,把自己的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这可是左南星亲手织给他的,秋分过后的第一份礼物,很特别,也很惊喜。
左南星曾经问过他入秋了需不需要什么礼物,衣物,生活用品,还是其它的,但是他最后只选择了一条围巾,还必须是本人亲自手织的那种。其实他就是想故意为难左南星,毕竟这种缺德事他在上学的时候可是没少做。
左右想想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闲来无事去学习织围巾呢!真不知道他这些刁难人的技术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过几天江水寒就收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他打开礼盒时,心里在思量他送给自己的围巾是什么颜色的,自己要不要也送给他一个礼物。
他拿出那条围巾很满意的围在了脖子上,围巾下面还有一封信:在往后的每一个秋天里,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
看完那封信之后江水寒的脸“刷”的就红了起来,好像有些时候就连他自己也应该感觉到了,左南星的出现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再是陌生的,然而那份对他的情感又好像会一直延续到下一世,他们依旧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相遇。
六点钟的公园就已经有人在晨练了,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其中的一位老人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小江,这么早要干嘛去啊!”
“买瓶酱油。”
江水寒把一瓶东古酱油放在椅子上后搓了两把手,手指几乎被冻僵了,硬巴巴的都不听大脑的神经系统使唤了。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和他说话,“你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挺好的呀!就是有点冻手。”
“那你觉得小星这个孩子怎么样?”
左南星还能怎么样?江水寒支支吾吾的一时半会竟开不了口。这种随意评价人的事该让他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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