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坚定漫长

王姨走过来，靠着他也坐了下来。她的青春里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弹钢琴的男孩，那个男孩的名字叫陈玉，两个人曾经一起上、下学。她说的话，他全放在心上，他宠她、纵容她，原先有些孤僻的性格也为了适应她而改变了。

这样的生活他们一直维持到高中毕业那年，他如愿考上了音乐系，再和她告别后就准备离家去陌生的城市上大学，可是那人生的枷锁也就此打开了，因为他搭乘的航班出现故障而坠毁在一片湖泊里，陈玉的生命就此停在了她19岁那年，一个花开的年纪。

后来她就一个人等啊等，就这样一直等了四十年，可惜的是那香山都被枫叶染红四十次了，他也没有回来。

陈玉说的最后一句再见，在四十年后就变成了一句永远不见。

“你……在说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关系，你心里有他，只是你不敢承认罢了！”

左南星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至于说得是什么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很烦躁，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发泄一下。

“王姨，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看出来的。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总是透露着一种微妙的情感。”

“有这么……明显吗？”

“去给自己创造个机会。”王姨塞给他几张优惠券，是一家甜点店的半价优惠券。“周日的时候和他多去电影院看看电影，两个人去看电影一定会有氛围感，时间久了……你应该懂吧！”

“应该……会去吧！”左南星说话开始变得结巴起来，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小秘密被别人发现的缘故吧！

虽然今天不是很热，但他的手心却出了汗，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垂下头只盯着那双无处安放的手，脑子里开始乱七八糟的想起一些东西。

比如，明年过生日的时候要许的愿望就是能和江水寒一起去雾灵山看看朝阳和晚霞，那里是观赏日出日落的理想圣地，或者在有生之年里去看看厄尔尼诺现象下的阿塔卡玛沙漠，沙漠里盛开的花海很适合一个约会！

那样的话应该会很美好吧。

左南星抬起头，第一眼没有看向那群人，而是公园里唯一一处池塘，里面的荷花早已经枯萎，一片荒芜。

“我真的可以拥有它吗？我亲爱的小玫瑰。”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了，江水寒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不跳了，不跳了。又扭腰又扭屁股的，我一个‘弱男子’可受不住。”

“广场舞不就是这样跳的吗？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咋就是学不会呐！”王姨站在一旁，拿他打趣着说。

“左南星，你快点把我带走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左南星，眼睛里差一点就能挤出泪水了，可惜风一吹又憋了回去，干在了眼眶里。

“你给我立刻马上站起来。都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学生一样。”

“要你管我？”江水寒有些小倔强，誓死不肯罢休。

“好啊，那以后我就不管你的饮食三餐了，你自己订外卖吃吧！”说完，左南星就直径地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回过头的意思。

“别啊，外卖不干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江水寒有点着急了，马上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你等等我。”

公园里有一棵几百年历史的古茶树，来这里游玩的人们总是喜欢把它当成一棵能带来好运的“幸运树”，因此也会在它的树枝上系上不少的红布条，用来求好运。

左南星站在古茶树前，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在了树枝上，“Iamlonely.我很孤独。”

“你怎么孤独了？有我在，你不开心吗？”江水寒开始有点儿琢磨不透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了，自己想走过去靠近他，但是大脑存留的浅意识里告诉他不能走过去，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江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左南星转过身看着他，眼神空洞。

“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我好像没告诉过你。”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左南星一步步朝着江水寒走来，他头一次觉得左南星比自己高出好多好多，这要是到了叛逆期可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

江水寒向后退了几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会尽量与他保持点距离，“你说，我听着呢！”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因为我的消失而感到悲伤吗？”

江水寒没有说话，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对于这个问题他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出现正确的答案。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就让它一直都停留下来吧，不要再往前推移了。

“该吃晚饭了，快点回去做饭。我饿了……”江水寒看起来很是颓废，累得他都快走不动路了，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崎岖了。

“好！”左南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得见一次美人笑，江水寒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曾有的一丝顾虑也消减了不少。

次日，晨曦才刚刚出来，江水寒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片红肿。

“我昨天晚上造了什么孽啊……？左南星你给我过来！”

左南星听到后马上就从厨房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炒菜用的勺子，都没来得及放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谁搞的？”江水寒气势汹汹的看着他，看他怎么跟自己解释。

“这个嘛！有点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昨晚咱俩不是喝了几瓶啤酒吗！然后你就喝醉了……”

“再然后呢？”

左南星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紧紧的攥着围裙边，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然后，我就没忍住。

先说清楚，是你自己喝醉之后脱光衣服躺在我床上的，后来是我把你抱回去的。全过程我仅仅只是没忍住而已。

谁让你‘色’诱我的……”

江水寒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般，七零八碎的。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太好，但是没想到醉倒之后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江江，你也太瘦了，以后我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说完，他就回到厨房继续做饭，满脸幸福的样子，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江水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掌开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要死了……左南星，你害我死不瞑目！”

今天的柏油马路上又多了一层枯枝落叶，没人去清扫他们，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秋天的味道。

“今天还去我们学校玩吗？”

“不去。没意思。”

江水寒一跳一跳地踩在落叶上，还时不时地会把小石子踢到路边的草丛里。为了遮住脖子上红肿的地方，他还特意地穿上了一件高领毛衣。

这件事儿真的是太丢人了。

“今天又不是很冷，你怎么穿了这么多的衣服？”

“你给我滚一边去，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你说话。Doyouknow？”

“Idon'tknow.”左南星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对他有说有笑的。

“左南星我告诉你，我要是个女的，你这辈子就栽在我手里了。”

“那又怎么了？就算你不是女的，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栽在你手里。毕竟我……”毕竟我是真的喜欢你。

“滚，滚，滚，我不想看见你。”

江水寒转头就开始往回走，背对着他，脸上不知不觉得泛起了红晕。

今天第一节课是物理，老师讲得课也太枯燥无味了，全班大部分人都开始了“冬眠模式”。

左南星慵懒的趴在桌子上，拿起好久都没碰过的黑色碳素笔在物理书上画了一只又一只的乌龟。

“乌龟有重重的壳，约会时两个人慢慢地走下去；悄悄地爱好沉重，我想背着它陪你走完一生。日升日落，坚定漫长。”

他忽而停下笔望向窗外，有几个高一的女学生刚好也在往这边看，况且还是一脸花痴的样子。

“中间的那个女生我好像认识，你有兴趣了？”

江哲侧过身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的那个万年单身狗同桌，一脸的不怀好意。江城一中“史无前例第一渣男”的称号他还是受得起的。

“你怎么谁都认识？”

左南星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很明显他对这些还陷入在青春时期的女生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想要他的江江！

“江尚和我提到过她，是以省排名二十三，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进来的。总的来说，长得不错，学习也还不错，只可惜全市第一名是我弟弟。”

“你还有个弟弟？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江哲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左南星没去看他递过来的照片，而是在全神贯注地画小乌龟，一只是江水寒，另一只是他自己。

“为什么你们俩一个考了全市第一，而另一个却是全校倒数的。”

江哲转过头去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默默的咒怨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逃脱继承家产的责任。

刚打了下课铃，江哲就拿着一堆资料走出去了，“学生会内部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上课之前我应该是回不来了，别忘了替我向老师请个假。”

江哲一旦离开了教室，班里就会变得乱哄哄的。左南星侧过头趴在桌子上，刚好可以看见学校的大门口，除了两个门卫大爷站在那里闲聊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了。

“用血滋养出来的假玫瑰果然比真玫瑰还要美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