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十九只桌宠他和我一样

天空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了雨。

雨水淅淅沥沥，坠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纪晌和迟亓澜站在体育馆门口，举着伞一起沉默，看着无数观众陆续从体育馆内离开。

没有粉丝敢上前找他们搭话，可能也是意识到了霍江山退役这么严肃的事情，不适合打扰他们两人。

快下午五点，这个时间段纪晌一般早回家了，他新家的锁刚修好，还弄成了人脸识别密码锁，今天用了下，虽然麻烦，但感觉倒是安全了不少。

但他现在不太想动，下了雨，情绪起伏就更明显了。纪晌本来还想抽根烟，虽然他很少抽，但现在免不了想抽一根压一压波涛汹涌的情绪，后来又想起来迟亓澜站在这里，他从没见迟亓澜抽过烟，于是就算了。

他选择站在场外，呼吸一会儿新鲜的空气，迟亓澜就陪着他。

“你真要陪到我心情舒坦的时候？”纪晌失笑：“我看过很多人退役，只是有些担心霍江山。”

“哎对了，这是你第一次现场看人退役吧？”纪晌忽然想起来，问道。

迟亓澜捏了捏自己的花衬衫，雨水不断打落在他的伞上，他道：“不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现场看人退役，是在一年前纪晌召开的退役会。

平时那位选手退役，要么微博直接宣布，要么视频，要么就是在比赛后当场宣布退役。

但纪晌不一样，为了割韭菜，张经理给他安排了个退役大会，对于纪晌本人来说，真是他妈无聊透顶，对于迟亓澜来说，那却是他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纪晌，也是这么近距离看到他。

那天灯光明亮，男人站在台上，手里握着台词，表情不太走心，但嘴里说的话字字真诚，可以看得出他写了很多稿子，但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退役会，他的情绪早就崩没了。

迟亓澜站在台下仰望他，听着他动听的声音，话语间不再继续比赛的可惜。

迟亓澜第一次有那么那么强烈的心理想法，那就是——他要进入ACO，想站在纪晌身边，想听到纪晌的夸赞和批评。

他不当路人王了，只想去到纪晌身边。

但那时候他高三还没毕业，家里尊重他的想法去打职业，但要求他学完高三，考上理想大学。

等他考了大学挂了休学，并且报名了青训营，终于从学到死的境地解脱，接受网络信息时，才得知纪晌已经离开了ACO，下海做了直播，根本没有回老东家效力。

“不是？”纪晌挑了挑眉，他的声音把迟亓澜拉回神：“我还以为你是不爱表露情绪的性格，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看退役了。”

“我和你一样很担心霍前辈。”因为他垫了增高鞋垫，迟亓澜还看得有些不习惯，平视他的侧脸，道：“但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行吧，不过还是我送你吧。”

纪晌话音刚落，有人轻声叫了他一声：“纪三哥？”

两人同时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体育馆对面街，叶轩举着伞正往这边走，见真是纪晌，开心小跑过来：“三哥，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我刚刚才下班，余哥让我明天再去看霍哥，说我如果太担心，就过来找他，他还在体育馆，会告诉我情况”

叶轩以前是ACO的辅助，虽然只打了一年，好歹也是前队友，他关心一下很正常。

迟亓澜下意识往纪晌面前站，这是一种保护重要之人的无意识防御举动，叶轩呗他的眼神吓到，诧异地停了步。

纪晌拍拍迟亓澜的肩，示意他没关系。他对叶轩点点头，只道：“小寻也在。”

叶轩愣了一下，沉闷回答：“我和他这么多年没见面，应该……”

他当年只在ACO留了一年就走了，退役得太匆忙，小寻是战队从次级联赛的小队伍里薅过来的。那支次级队伍四个人都不行，也就小寻一个人是可塑之才，且歧视他的性取向，如此一来当然连晋级都过不了。

不过好歹被带离了深渊，进入ACO。即使是因为叶轩走了，他才有机会来到这里，但他依然怨恨叶轩，因为纪晌当年被开刷的原因。

以前大家都尽量不在小寻面前提起叶轩，否则小寻一定会炸毛。

纪晌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人好好说话，谁也别生气。如果他一言不合骂你，你就告诉他，纪晌让你好好说话，好好沟通，总之，别一见面就掐架。”

他说完，叫上迟亓澜准备离开。

“三哥！”

叶轩叫住他，“我们……聊聊吧。”

纪晌停步，转身看着他，沉默片刻，他点头：“行，隔壁有家咖啡店，去哪儿坐着吧。”

叶轩又说：“单独聊。”

迟亓澜偏头看他，坦率道：“那你们聊，我就在这里等。”

“行，你喝什么咖啡，我给你买。”纪晌笑了一下，很是满意迟亓澜的让步。

迟亓澜也回以一笑：“不用买，咖啡喝了会失眠。我答应了你，要早点睡。”

纪晌闻言愣了一瞬间，思考他啥时候说过这句话，然后又立刻想起来了。

这小子，还挺会的。

这么会撩，不去撩女生，跟他说管屁用。

没注意到叶轩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和迟亓澜挥了挥手，和叶轩走进咖啡店，选了靠近门的靠窗位置。

他没有点咖啡，“快点说吧，外面雨大，迟亓澜应该是请假出来的，还得回去训练。”

叶轩安静的看着桌面，两秒后，问：“三哥，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了么？”

纪晌捏着手机上的钥匙扣，“啊……也没有，最近熟起来的。”

“哦。”叶轩还是垂着头。

片刻，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纪晌，严重有期待和渴望：“三哥，你应该已经看得出我对你……”

“叶轩，有些话说出来了，朋友就做不了了。”纪晌警告道。

叶轩看着他，眼中闪过泪光：“这么长的时间，你是还没有原谅我么？我家里现在管不了我了，他们不会伤害你，我也……”

他再次没能说完话就被纪晌打断，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但纪晌真的没办法听下去了：“打住，跟原不原谅的没关系，当年的事情有很多你一开始也不知情，不应该是你来求我原谅。其次，如果我原谅了你，就必须要接受你的告白么？”

“不是这样……”

“你二十三岁了，叶轩。”纪晌说：“当年在宿舍，你是我们宿舍最小的那个，但你也只比我小两个月，你说你能掌握家里的事情了，但其实你今年才大三吧？毕竟你打了一年游戏。”

“你还没有坐稳你的家产，而你坐稳之后，你家绝不允许你和一个男人谈恋爱。”纪晌道：“更何况我是直男，我不喜欢任何男人，只喜欢漂亮女孩，懂么？”

纪晌看着他沉默的模样，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甚至再说出那句“喜欢漂亮女孩”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他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喜欢的人，从青春期开始就喜欢游戏，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电竞，他其实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但……大概是直男。

总之，现在是要断了叶轩的念想：“我以前就在想，如果你不开口，那么就能一辈子做朋友，哪怕你以后爱上别人，我们之间也不尴尬。”

“那你和迟亓澜呢？”

“什么？”

纪晌表情疑惑，“我和他就是朋友啊。”

叶轩死咬着嘴唇，不甘道：“不可能，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看正常朋友那样！他和我一样，对你都……”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看着纪晌越发凝重的眼神，他知道，纪晌没信，而且多半觉得他无理取闹。

“我今天就当没听见你说这些话，最近这几天我也有事要忙，你自己多想想，还有，别瞎说迟亓澜的性取向，别瞎猜我俩的关系，就是普通朋友。我走了。”

“三哥！我不想收回这些话，我……真的喜欢你啊。”

叶轩的声音挺大，咖啡店里本来没多少人，此刻全丢转向了他。

而这句喜欢说出口的一瞬间，纪晌已经打开雨伞，走进了雨幕。

“……”

他垂着头冷笑，心想，还真是毫不留情。

纪晌回到体育馆门口时，也收到了徐影的消息，说霍江山已经送进了急救室，小寻几人也已经过去了，让他安心回家。

纪晌当然安心不下来，他打算送迟亓澜回青训营后再去看看霍江山。

今天一天下来，事情还真多。

他摇了摇手里的雨伞：“走吧。对了，渔夫帽送你吧，看你戴着比我戴着好看。”

迟亓澜对他微笑，捏了捏头顶的渔夫帽：“好。”

-

送迟亓澜回去后，纪晌马不停蹄赶到医院，此时小寻他们已经离开，明天还要训练，且还得商议新的上单人选，待到霍江山手术醒来后，就离开了。

徐影还留在这里，他毕竟时暂时的主教练，满脸无奈：“不是说让你先回去么？怎么又来了。”

“兄弟床上躺着呢，当然得来看看。”纪晌笑了一声，进病房和霍江山打趣：“最近怎么回事儿，这医院挨个进的。”

霍江山输着液，勉强勾起一抹微笑：“这几年时有点倒霉吧……那姓张的来了，谁不倒霉。”

纪晌垂头和他说笑几句，徐影于是去医院外面买晚饭回来了。

这一病房三个人都没吃饭，这会儿看人没事，纪晌倒是有了胃口，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之前都是因为太担心，所以没意识到自己饿了。

吃着菜，纪晌问：“今晚谁陪床？”

“我吧。”徐影道：“我没什么事儿，方便照顾他，你非要来，过几天吧，等余环清他们挨个陪完。”

纪晌笑了一声：“行吧，随便。”

徐影给他夹了块肉，又说：“青训营还有两个月结束。”

纪晌看了他一眼。

徐影微笑：“结束后，回来咱们战队吧，当教练挺好的。我可当不了两个战队的主教练。”

“……”纪晌沉默地扒拉两口饭，半天没给出反应。

就在徐影以为这次又劝化失败的时候，纪晌说：“我再想想吧，两个月后肯定给你答案，无论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