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一起过一场夏日余晖

我能活到一百岁:你好呀，在干嘛呢？

怎么，不会又要尬聊了吧？余枚点进聊天界面，想回复认真得和做语文阅读理解似的。然后看着对方的笔名，忍不住笑了笑，他给对方改了下备注，改成:鑫.

改好后余枚回了句:等外婆回来吃饭，现在在看小说呢

回好消息就给对方设置了免打扰，然后去看小说了。

——

白鑫把房间温度调得很低，宁愿多穿件外套也一定要保持低温，他很喜欢冬天，他体热。白鑫靠在转椅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地上控制椅子左右轻轻晃动。他把半边西瓜放在怀里，一只手挖着吃一只手摆弄着鼠标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他在看余枚的朋友圈，记录两颗橘子树的成长，背景指定是他家，他看着不同的拍摄角度，来猜测他家大致的样子。

爬满爬山虎和缠绕着藤蔓的围墙和栅栏，房子外面是个铁门，里面是扇木门，都很有年代感的样子。有一张还拍到了门牌号，这人的警惕性也不高嘛。白鑫给那张图片放大，用手机拍下他的门牌号。

还有一张照片，是最近拍的，仰角拍，拍到了天空，也拍到了半边房子。房子有三层，挺旧的，马上就变成危房了，而且外面植被茂盛，像是森林里的废弃房子。

余玫的微信名是乌鸦，是因为他倒霉的体质的原因吗？他没给他改备注，把电脑关起，开始写题去了。

——

外婆回来后一开门，大黄就跟着进来，尾巴差点摇成螺旋桨，屁颠屁颠地朝余玫走来。余玫站在椅子上，一脚按着狗头想把它推开。“外婆，他会咬我。”

“这不挺欢迎你的吗？”

“因为你来了，它在做样子。”

“……”

于是外婆就把大黄锁在大门口去了。外婆和余枚一起包饺粑，包好了就开始蒸，留出三个放冰箱。三个，少一个吃不饱，多一个容易腻。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开餐了。外婆问他:“你那个妈妈给你的生活费够用吗？”

“够。”

“你一个人在上面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

“你要是无聊可以养条狗，看家有可以陪你。”

“我不喜欢狗。”

“你胆子和你爸一样大。”

“是吗？”余枚笑了笑。

“什么时候上课？”

“明天晚上。明天下午就要坐车走了。”

“那怪可惜的。”

“冰箱里的那三个我明天带回家做，当晚餐。”

“好。”

“下次过节还会来的。”

“小假就不要奔波了，过年再来吧。学业要紧。”

“嗯。”

“放假打个电话就好了啊。”

“好。”

很日常的聊天。

外婆这边睡得早，余枚躺在床上拿出手想看会小说再睡，结果突然想到给白鑫开了免打扰，便点进去看。

鑫.:你在手机上聊天给人的感觉和你本人不符。

对方发了消息。余枚想了想，没回。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竟然没一条。有点扫兴。没想到平时这么活泼的人，朋友圈这么冷清。便给他发了句:“你的朋友圈也和你不符。”

白鑫写了会题后又靠在椅子上轻轻转着，看着余枚来的消息，心里想着，其实感觉自己的生活挺无味的，没什么新鲜事要分享出来公之于众。他回复到:“你要想看到时候可以发出来仅限你可看。”然后丢下手机就去睡觉了。完全不用担心半夜会收到回复，现在十二点了，那人肯定睡死了。

余枚在十点多钟准备睡的时候突然想去天台睡，于是卷起凉席，拿了个枕头和薄被子上了天台。天台的地板被白天的阳光晒得暖暖的，晚上很凉，没有蚊虫。天台是外婆平时用来晒谷子什么用的，很干净，还有淡淡的植物香。这里的天空干净得似乎看得见银河，星星很亮。到后半夜星星隐退，留下一轮明月，从天空的这一边升起，再降到天空的另一边，最后轮到太阳一点点升起……

第二天早早起来帮外婆干家务，给米用机器处理壳，在天台晒豆子，打扫卫生。他没有一起床就看手机的习惯，他也不喜欢一起床就看手机，总要先干点别的。至于调闹钟嘛，也不需要手机，他有自己的生物钟，一般早上七点左右会自然醒，中午睡半个小时也会自然醒。

他不能和外婆出去地里干活，脚伤容易被发现。中午做好饭等外婆回来的时候就看了会手机，看到了白鑫发的消息。他笑了，搞什么特殊对待。余玫回复道:“好哇”

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就坐车去学校了。这辆客车浑身灰仆仆的，开起来像拖拉机。不出意外的话，这趟回去一定会出意外。可能载别人可以苟延残喘一阵，但是这辆车毕竟坐了余枚。没开多远，车子抛锚，一行人在路边的大太阳底下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修好。

同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他们骂骂咧咧，有的转身回家，有的花高昂费用请摩托车。还有几个同龄人，看校服是一个学校的，但是不认识。他们打了个电话也有人来接。

余枚戴着鸭舌帽在路边走走，看能不能碰到个摩托车。还好行李不重，一个空空的书包。

但是走了又是近半个小时，没有摩托车。这时间耽误了好久了，余枚觉定回外婆家，给老师请假，明天坐早班车回去。想到答应白鑫今天晚自习回去给他饺粑的，看来只能爽约了。

于是给白鑫打了个语音电话，对方接得很快。白鑫先开口:“喂？什么事啊？不会是催我更朋友圈吧。”

“倒霉机制复发了，我今天坐不到车回墨州了。所以我明天再……”墨州是他们一起上的学校所在的县城名。

“你外婆家在哪，我开车去接你。你不会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找车吧？”没等余枚说完，白鑫就开始提议。

“……你有车？”

“有辆机车。”

“我在进聊烟村的唯一的这条马路边。你知道聊烟村吗？”

“巧了，之前兜风去过。”

“路上小心，老班放假前才讲了鬼火。”

对方挂电话很快，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

终于找到了一个亭子，余枚坐下那里等。他很渴，没带水，附近没有小店，也不好意思去别人家里讨。

墨州和聊烟之间的距离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将近四点了，等俩人到了墨州差不多就五点。干脆叫白鑫去家里吃晚饭吧，六点半上自习点人数，完全来得及。

机车啊……很帅吧。余枚在想象白鑫这么一个乖乖学生飙车的样子，哇，这反差。

半个小时的路程，二十分钟就飙来了，虽然余枚也走了那么远距离，但是很难说这人没有超速。远远就听到机车发动马达的声音，现在太阳并不很刺眼，天空很蓝很亮。

余枚看着那人驶过来，戴着头盔，盲猜就是他了。白鑫穿着一身黑色短袖上衣和黑色牛仔裤，衣服被风灌得鼓鼓的，腿看着很修长。

余枚举起手机，把手机放在胸前的位置，不动声色地给他拍了张照。白鑫一个漂亮的极速转弯加刹车，停在了余枚面前。他把手腕上缠着黑色绑带，应该是还在打球就被叫过来了吧。

白鑫用手把头盔上的面罩推上去，对着余枚一笑:“走吧。”余枚摘下鸭舌帽放进书包，坐上了后座。“谢……”余枚还有个谢子没说出口，被白鑫一个加速卡在了喉咙，整个上半身往前倒在白鑫的背上。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你抱着吧，我不怕痒。”白鑫微微撇过头说。“哦……”余枚没有真的环住他的腰，只是手伸到他前面抓住他的衣摆。心理觉得多少有点尴尬。

白鑫感觉自己的衣领有些被扯下去了，心理默默叹气，也许余枚没这么坐过。反正之前他和他那些朋友出来玩的时候都不在意这些，挺自然的。

开了会余枚也渐渐放松下来，就这样趴在白鑫背上，看着路边的田园风光，还有那绚烂的黄昏。感觉特别舒服。舒服到……差点睡着!

昏昏欲睡的余枚被突然来临的失重落崖感惊醒，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还好被一只手稳稳地扶了一下。看了下周围，已经到墨州了。车子开得比较慢。

“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摔了？”余枚问。

“是啊。”

“然后被你扶了一下？”

“嗯嗯。”

“你怎么知道我要摔了？”

“这边车子有点多，我就把车速降下来了。然后听到你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起来，想你快睡着了。结果就感觉你在我背上慢慢往一边倒，就扶了一下。”

还是好尴尬，转移一下话题吧。

“等下去我家吃饺粑吧，我给你煮。”

“好啊好啊！”

两人到了小巷子外面，余枚就让他把车停在这，里面不好开。

走进去的路上，时不时看到某个老人在自家门口乘凉或做杂活，也会有猫在瓦片上跳来跳去，或是听到狗吠。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余枚家了。

进了他家的小院，看到了那两颗橘子树，现实中的视觉冲击更猛烈，有点苍天大树那味了，大概有六七米，起码养了十年了吧。其中一颗树下还有个凉椅，躺着睡午觉刚刚好。“这是你用的吗？”白鑫指着椅子问。

“嗯，我专门买的。”

“可是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不会是晚上睡觉用吧。”

“都已经不是用这个的季节了，要春秋用。”

“哦～”

进了房子之后瞬间感觉凉快了很多，家里由于树挡着所以比较阴暗，光线都是穿过枝丫射进来的，在有着很多浅浅裂痕的泛黄的墙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或照在早就过时的笨重的电视机上，或是刷着红漆的长条木靠椅上，亦或是平整干净的水泥地上……古老的阳光和老旧的充满岁月痕迹的住宅发生碰撞，融成一副涟漪的画。

客厅中间有张看着就价格不菲的长方形桌子，真挺长的，大概有两米了吧。上面有一副茶几。余枚用这副茶几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就去厨房弄吃的了。

这个间隙其实白鑫很想上楼去参观一下，很好奇他的房间。

啧，什么奇怪的癖好。

白鑫走到厨房去看了看，发现他在下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白鑫问。

“没有。”

“……”

“你饿了吗？”

“嗯。”

“快了。你要是无聊可以记单词，刷题。”

“哦。”真扫兴……

过后余枚端出一碗面和一盘饺粑，还有两道素菜。然后去冰箱拿出几包零食，又拿了一听可乐给白鑫。余枚把那盘放了三个饺粑的盘子推到白鑫面前，自己吃面。

“你不吃饺粑吗？”

“在家吃够了，这是专门给你带的。”

“哇——太幸福了吧！”

“你先咬开一个口子，给你们吹吹，小心烫嘴。”

“好。”

余枚开了旁边一台座地风扇，清凉的风“呼呼”地吹了起来。白鑫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吹过风扇了，在家里一般都是吹空调，学校也有空调。

他按余枚说的，给饺粑咬开一个口子，香喷喷的肉酱味勾引着味蕾，他感觉自己的口腔壁已经在滋口水了。给它吹吹，就咬了一口，美味让他的大脑瞬间释放多巴胺，他感觉特别快乐。

白鑫边嚼着食物，时不时喝口肥宅快乐水。他就这样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觉得特别安宁舒服，像回到一段无忧的童年记忆似的。就是……还差点……

还差点什么呢？看着对面安静地夹一点面捞起又放在一个勺子里吃进去的余枚，没有吧唧嘴声，也没有吸溜声，他想起来了，还缺个小动物。得养只猫，或者狗，再或者一缸鱼也行。

“你一个人住啊。”白鑫鼓着腮帮子问。

“嗯。”

“好巧哦，我也是!我爸妈他们去外地上班了。你放假可以来我家玩哦！”

“好啊，有空就去。”敷衍一下。

“你家这么清静，有没有想过养点小动物？”

“养了。”

“什么？”

“一些小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