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家还缺宠物吗

“可爱吗？”余枚看着柜子里缩成一团毛茸茸的巴掌大的小蜘蛛问。

“我不喜欢这种爬行动物……可以说还很害怕。”

“那你怎么没跳霹雳舞？”

“我情绪稳定。”

“哦～你还想摸其他小动物吗？”

“你不会一个柜子里养一样吧？”

“昂。”

“摸……就算了。你拉开来给我看看。”

“这是蜥蜴，这是蜗牛，这是蛇。”

蜥蜴的颜色很多彩，蜗牛是真的大只，蛇是黑色的，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和婴儿的小臂一样粗，盘着身子在睡觉，看不出来多长。

“你的小动物很精彩。”

“你是第一个来我家参观我的小动物的人。”

“……甚是很荣幸。”白鑫举起手想捏捏自己的山根，被余枚阻止了:“你手指上蹭到了它的毛，碰脸部种敏感的皮肤会刺痛好一阵。要去洗手，记得用肥皂。”

白鑫参观完让他终生难忘的小动物后便下去一楼洗完手洗漱完开始刷题。余枚随后下来厨房蒸了几个包子又走到白鑫身边：“伤好些了吗？药效怎么样？”“涂起好痛，就没处理了。”白鑫抬头看着他。

余枚没说什么，坐到他旁边拿过他那条没写字的左手手法娴熟地给他上药。冰凉的液体一碰到伤口就好咬，白鑫疼得想缩回手，又被余枚一把按住:“怎么这么娇气？”

“我还是这辈子第一次一次性受这么多伤。”

“怎么我的霉运传染给你了，你的好运反倒是一点都没给我。”

“风水都是轮流转的。”

“你昨天怎么来这边了？”

“你家后面些那个地方住了我朋友，我像他借份笔记。”

“这样。”

上好手臂上擦伤的药，余枚又开始蹲下撸起他的裤腿给腿上的淤青揉药。

“你有没有感觉厕所在一楼，洗衣服晒衣服收衣服都在二楼很麻烦，半夜起夜都要多个程序。干脆在二楼建个厕所还好一些。”

“我想保留这个房子原来的结构。而且我不起夜。”

“还有你晚上睡觉窗户打开，窗户又大又没有防护网，不觉得很危险吗？”

“我妈妈也这么说过。”

“你妈妈？”想起墙上的黑白照。

“但是这么多年了，不什么事都没有？”

“你可以粗心无数次，但是坏人只要成功一次……”

“坏人进来能干什么呢？是电视冰箱桌子都太大了不好带，金银珠宝又没有。就算是偷走了我的手机，那个手机也用了好多年了，值不了几个钱，这么大费周章不值得。”

“你不怕他们对你下手？”

余枚不怕死，如果是拿他来向家人讹钱那更不可能，他的后妈不会赎他，他外婆也没几个钱。但是他没和白鑫解释那么多，只是起身收拾药物，对他说：“这么关心我，那你收留我呗，我家就这个条件。”

“好啊，今晚就收拾东西去。”白鑫一脸认真道。

余枚笑了笑没说话，去厨房端出蒸好了的包子，又去仓库拿了两瓶牛奶，给了白鑫一瓶：“逗一下你就当真。”他抬头眼神深邃地看向窗外：“其实我舍不得这里，门前还有两棵树要照顾。”

“我观察了一下，这里好多房子差不多该拆迁了。”

“所以要珍惜啊，能留一天是一天。”

可是留恋是假，画地为牢是真。白鑫不知道的是，他心有愧疚，罪不可赦。

白鑫边吃早餐边背单词，余枚则专心地吃着早餐。白鑫吃完后看余枚还在吃，两次的共同进餐让他发现余枚吃东西挺慢的。他每嚼一口都像是在吃一道需要细细品味很久才能吃出奥妙来的美食，又像是吃这辈子吃的最后一口食物。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白鑫就开始收拾东西：“走吧，去上学了。”余枚看了看时间：“七点三十五上课，从这里走到教室按正常速度是十分钟，现在才七点二十，还有五分钟。”

“不是七点三十上课吗？”

“那是预备铃。”

“好吧，抱歉，我从来没有超过七点二十进教室过。”

“对哦，忘记考虑你的作息了。”

“你还真是保持每天踩点到校，打卡似的。”

“走吧，出发。记得每天涂，好得快。”余枚把那些药塞进他书包。

“好。”白鑫把单词本也放进书包然后背上，余枚直接两手空空去上学。

白鑫：“你和学校的渊源好像很浅薄。”

余枚：“怎么说？”

白鑫“学校的事在学校处理，家里是一点都不染指与学习相关的东西。”

余枚：“哈。”

白鑫：“……”

感觉余枚在学校学习不过是顺便的事，对他而言在学校除了学习好像就没其他事做了。他没什么朋友，白鑫还可以去和朋友打打球，去书法室练练字，可是余枚什么也没有。毕竟他的兴趣爱好和大家有天壤之别。

别人养小猫小狗小仓鼠，他养大蛇蜥蜴大蜘蛛。还挺押韵。

别人看网络小说，他看民国文学。别人打球他耍刀。别人追求高质量新生活，他却守着那栋老房子坐井观天。他像是刻意不让自己走远，他家没有任何骑行的工具。

“对了，你昨天说浑水摸鱼带我进去，怎么个浑水摸鱼法？”白鑫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余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鑫看着他这副样子还真是似曾相识。对了，这不就是让他闭眼拿着他的手给他摸蜘蛛的表情吗？现在余枚这个表情在白鑫这里直接和不靠谱挂上钩了。

这段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白鑫脑子一直在想余枚的浑水摸鱼法是怎样的。不会是余枚扛着自己直接往学校冲吧？!哎，又将一举成名。

两人到了校门口，白鑫一脸紧张的看着余枚。余枚观察了一下阵势，给白鑫戴上从自己头上取下来的鸭舌帽，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没用过的口罩，让白鑫戴上。

这个校门口均匀分布了一排学生会的人专门抓仪容仪表不合格的人，一个人抓，另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拿着登记表，为了登记名字的时候不会出现别人乘机溜进去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让我填假名吗？”白鑫边戴边问。“你是学生会会长，你就算没填名字人家都记得你。”余枚说:“看到没，那个角落，那个抓没穿校服的和登记名字的人站得比较远，等下我就过去挡住那个记名字的人往抓没穿校服的人之间眼神交流的路线，你就过去让他抓。

“他会让你去登记名字。你走过来的时候就借我的身影挡住他会看到你的视线，然后等你走进了我就转身拉着你直接进去。”

“哇哦，好靠谱的方法。”白鑫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也不完全靠谱啊，不确定因素还是很高的，如果那个人一直盯着你过去签名就难搞了，要等人多时，他就没时间一直盯着一个人。”余枚一直看着校门口:“就是现在，分头行动。”

白鑫的行动还是有些畏畏缩缩，再加上这身打扮，还时不时东张西望一下，看着就很不正经。想比之下余枚的行动就自然很多。

余枚找好角度面对着记名字的人:“同学你好，我想向你咨询件事。”

“什么？”

“学生会做的事多没工资就算了要是做不好还会挨批，你觉得算不算吃力不讨好？”

那个人皱着眉头看着余枚，有一种自己的信仰被玷污的感觉，欲要张口反驳，余枚就指了一下他身后:“认真工作，那个人找你记名字呢!小心让他蒙混过去了。”于是这人转身四处看着要记名字的人在哪，担心真的让他逃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罢了。

余枚不浪费一秒钟，赶紧转身对着迎面走来的白鑫用手指在空中划了半个圈，示意他转过去:“步子迈大点，但别乱。”趁着抓人的免费劳动力还在拦别人没注意到白鑫并没有去签字的时候俩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行了进去。

顺利浑水摸鱼完成后，白鑫变得异常兴奋:“太好玩了吧，你真的好靠谱啊！”

“这种事没少做。”

“你之前又没朋友，一个人怎么完成？”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方法。”

“那翻墙逃学做过吗？”

“初中干过。”

“现在敢不敢？”

“敢，有胜算。”余枚回忆了一下这一年观察出的地形。

“什么时候带我一个？”

“你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出谋划策看什么时候合适，还要考虑什么老师哪天值班的情况嘛。”

“这个还得再观察一阵。迟点给你列几个合适的时间选择。”

“好!”

“你想出去干什么？”

“不知道……嗯……想去买杯奶茶，然后开着机车去兜风，去海边，你会游泳吗？”

“习水。”

“好，最好下午晚点去，可以看日落……”

“嗯。”想想还挺浪漫的，脑子里瞬间浮起很多句子。

不妨约个傍晚，沿着海边前行，一起看那落日余晖。

夕阳余晖着色浓，半天云彩半天红。

就这样，又有了期待。

——

老班日常喊冤，又在催快学习:“这次月考是八校联考，大家要多重视，都高二的人了，还懒懒散散，像话吗？你们考得怎么样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们就算没一个考上大学我的工资还不是照样拿？你们以为能影响到我什么？你们要是全上了大学我的工资也还是那么多。哦，你们以为你们可以用考不好报复我啊？伤害的是你自己……”

余枚厌烦地皱着眉看着在讲台上占用大家课余时间激情演讲的老班，白鑫则捂着耳朵在背书。等白鑫都背完一篇古诗了，松开耳朵发现老班还在激情演讲，又看了看余枚，一脸生无可恋。

“自己带的班出了多几个大学生是会奖钱的，成绩好可以换岗提高工资。她到底在自我感动什么？”余枚幽幽地说。

“她估计也只是想让大家不要因为讨厌她而厌学。”白鑫一脸天真地说。“她就是为了自己!”余枚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看着白鑫。

白鑫被他这突如其里的大嗓门喊懵了。漂亮，又一个全班注视。“又在发表什么高论？”班主任盯着他。

“……”

“让你上来讲好不好？”

“不好。”斩钉截铁。

“那你在叫什么啦？我看你蛮激动的哇。”

“你心里清楚。”余枚换了个自己坐着更舒服别人看着更欠打的姿势，手插着口袋椅背往后靠，直到靠到后面的空调，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视线没移开过老班。

老师恶狠狠地盯着他，没说什么，走出了教室。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她啊！闹那么大动静干嘛。”白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等了几秒，余枚没理他，白鑫又补充一句:“你还吼我。”

这回余枚终于转头看他了。白鑫又开始有点尴尬了。“和她对着干怎么了，她又只是转挑软柿子捏。”余枚冷笑道。

“她怎么着你了？”

“你不懂。”

“……”

“上课了，晚点和你说。”

这段时间余枚在观察一周里哪个老师在哪个时间段在什么地方值班，以及他们值班的态度严不严。顺便再找个没什么重要课程的下午。然后又在草稿纸上打逃跑路线。调了好几个方案，都感觉好棘手。

余枚最近的睡眠终于稳定了，没有那么容易犯困了，他会用课余时间在家里做甜点，小蛋糕。然后带一些给白鑫。白鑫每次接受得都很开心很坦然，这让余枚都感觉挺省心的，不用推来推去的。

余枚做的点心是真的好吃啊，自己做的干净卫生，上面参合的水果肯定也是新鲜的。三番五次地送都要让白鑫产生依赖了。甜而不腻，实而不华。

“你以后开家小甜点铺吧，弄得温馨点，我以后每天都去。”白鑫几口就炫玩了。余枚真的太会挑时间给了，早上第二节课课间，或者下午第三节课课间。而且他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至少很符合白鑫的胃口。

“以后我们一定会分道扬镳的。”

“你真的很懂扫兴啊。”也不一定分道扬镳吧，白鑫想想又说：“你家还缺小动物吗？我可以当你的人类宠物。没脾气的那种。”余枚转头看着他，他还得寸进尺地用食指和中指在他胳膊上往上走，眯着眼睛看着他说：“会陪睡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