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易出汗体质

余枚转头看见小桃一个人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让别人帮忙，发现她干活灵活手劲也不小。外强中干诶，好完美的女孩，她到底还能有什么缺点啊！

余枚看大家的帐篷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以为就可以直接下山走人了。白鑫答应载他去见外婆的，这一面，过后就真的得等到寒假了。结果其他几个男生把行李往后一甩扛在背上说要走时，有个女生喊道:“急什么，还没化妆。”男生又骂骂咧咧地把行李放下，他们玩闹着打成一片。

在交际场合上放的开就是好，有耐心的人还是很多的。

刚准备起身走的余枚又坐回了草坪上，开始发呆。经常感慨，他在这世上所拥有的人际关系网真的好简单啊，他经常刷视频会刷到那种感慨不想有人际交往想独处的视频，可不就是他现在这样么。

唯一的亲人——外婆。唯一的提款机——后妈。唯一的朋友——白鑫。不用精心维护什么关系，连和老班都有矛盾。可是现在这么清静，身心上又总有摆脱不掉的疲惫。

小桃拦住要走向余枚的白鑫，冲他甜甜地微笑:“我们一起去庙里拜神吧，我带了点香火。”白鑫偏头看向余枚，小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马上领会他的意思，说道:“我的香火够哦，叫上余枚吧。”一个很心细的女孩，连路人甲的名字都记住了。

余枚没有看他们这边，而是看着远方，不知道又在多愁善感什么。白鑫经常觉得对于余枚来说，比起他像个人，他其实更像幅画，连雕塑都没有这么像。雕塑是三维立体的，给它搬到一个情景，就会变一场意境。而画，它有自己的意境。余枚身边的环境和他的神态以及姿势都那么地融洽，多加一个人，都会变了样。

白鑫对小桃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就我们两个去吧。”小桃的笑容更深了，像七分糖的焦糖奶茶。

两人并肩走向古庙，连绵起伏的山脊上的绿油油的草坪像一块通往神圣殿堂的毯子。当小桃跳到白鑫面前时，余枚的余光就注意到他们了。当他俩一同走向那住着神，哦不，是“安排者”的庙，小桃手里拿着的那束香，像不死草。其实余枚不知道那是不是叫不死草，只是之前看到过像焉了却又确实没死的草。不死草，是幼年的余枚给它起的名字。他们这边的和谐，又何尝不是余枚所在的这幅画里的内容。

小桃拿打火机点了六根香，分给了白鑫三根，然后双手握着香，对着神像虔诚地跪拜着。

“庙里其实很脏，很暗，很阴湿。里面的地板是凹凸不平的硬土地，烧香的灰飞得到处都是。供游客跪拜的蒲葵垫可以用肮脏来形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带着欲望来跪拜的，所以垫子才会如此肮脏。”

如此不留情面地对庙里的描写，白鑫是从余枚写的那个本子里看到的。想到他当时写这个的时候年纪并不大，在那么稚嫩的年纪里就写出这么刻薄的话，实在让白鑫看了触目惊心。也许很多时候，必须是要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才能感受到这股狠辣。

白鑫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香，犹豫许久，还是拜了拜，但没有下跪，只是鞠了躬。他苍白无力地许了个愿，轻轻地把香插了上去。

拜完后两人一起回到露营地，化妆的人差不多画完了，大家终于可以收拾东西走了。白鑫在余枚身旁走着，问道:“你外婆年纪多大了啊？”“六十多岁了，现在生活还能自理，下田干活也没问题，身体很硬朗。”余枚回答道。其实余枚很早就想过等到外婆身体不能自理了，他就把外婆接到墨州来和自己住，自己亲手照料她。

到了停车的地方，白鑫和他们道了别，就载着余枚扬长而去。余枚现在在后座上抱着白鑫也没之前那种别扭了，他的胸膛可以感受到白鑫的脊梁凸起的弧度，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白鑫的背部。

一直以来，余枚都觉得他和白鑫隔得太远太远，他感觉他现在像在拥抱着另一个世界，像清晨他抬头看天空一样。那都是他所渴望的，而不是他拥有的。

开到半路，白鑫停了下来，余枚从他背上挺直身，问他怎么了。

白鑫:我怕你睡着了。

余枚:怎么会？

白鑫:你上次还不是？

余枚:那天没睡午觉，而且太阳也没像现在这么烈。

白鑫:……

余枚:你什么时候穿机车服去飙车啊？

白鑫:你想玩啊？

余枚:挺想的。

白鑫:中国宝宝还要好好学习，飙车多危险。

白鑫话音未落车子就猛地开出去了，没准备好的余枚狠狠地撞到了白鑫背上。余枚无语地抿了抿嘴，搞不懂他怎么还来脾气了，莫名其妙的。

到了缭烟村村口，白鑫就把车停下了，因为进村的路是一个只能并行两个正常成年男子的宽度的大概一百米远的土地斜坡，这个斜坡比墨州余枚家那边的斜坡还要斜一些。

白鑫:这要是下雨天回去不得踩一鞋底泥？

余枚:不啊，我一般是光着脚冲下去的。

白鑫:那你也不怕踩到石子弄疼脚。

余枚:怎么会？

白鑫:怎么不会，这里石子很密集的好吧！

余枚:我的意思是我踩到不会疼，从小这样在村子里跑大的，我的脚底板已经对它们免疫了。

白鑫:那我怎么办？我又不敢冲，好怕滑下去。

余枚:你走的时候用鞋子外侧边对着前面走，我在后面牵着你一只手。

白鑫:为什么是在我后面？

余枚:怕你滑下来铲飞我。

白鑫:……你够了!

虽然这次下来比余枚平时下来花了两倍的时间，好在可算是安全抵达了。一进来又碰到热情打招呼的大黄，它的耳朵撇下去，眼睛眯起来，四条腿走路走得乱七八糟的，想走上来扒拉余枚。

见余枚没有理它，便又去扒拉白鑫。白鑫很给面子地弯下腰去摸它的狗头，大黄嘴巴使劲往天上抬，眼看差一点就要伸出舌头舔白鑫的脸了，余枚手伸过去一把捂住白鑫的脸把他整个人捞起来。白鑫一头撞进了他怀里，可是一点都没有电视剧里演的浪漫。硬邦邦的胸膛和硬邦邦的后脑勺撞在一起，倒也不是身高原因才撞到胸膛的，毕竟还屈膝了。

白鑫捂着后脑勺用质问的眼神转身看着余枚，余枚耸了耸肩解释说:“不要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好不好，它差点舔你脸了，它可能才吃过屎……”

白鑫没说话，去找了个吹龙头洗手。余枚的外婆下完地回来后看到余枚，余枚就给他俩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方，外婆虽然嘴上说着怪他又浪费时间来看她，但是语气里又满是宠溺。

白鑫似乎不论到哪里都讨人喜，这下和外婆又聊得热火朝天的，离别的时候两人还说好过年再来玩。

回去的路上白鑫问他:“放假这几天你住在我家好不好？我不会炒菜。”

“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要活在当下，类似的观点可是你教我的。”

“啊，行吧行吧，那先回我家去拿几套衣服。”

“好嘞!”

余枚回到家，白鑫突然想起余枚还有小动物要照顾，于是有所顾忌地问他那个小柜子要带过去否，余枚无所谓地说:“不必啊，这种东西不容易饿死，给土里浇点水保持湿度就好了。”“哦～这样啊。”白鑫如释重负。

两人到家后早就大汗淋漓了。高档小区就是高档小区呵，电梯都有空调，俩人提着沉重的行李靠在电梯里的墙上。白鑫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然后扭头看余枚，发现他反倒没出什么汗。

“你怎么一点汗都没有，你是脱水了吗？”白鑫的手一把摸到余枚胳膊上。那只刚刚抹完汗的手，就这样湿乎乎地贴在自己胳膊上，还摩擦了一下，是在确保汗液更好吸收吗？

余枚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瞳孔地震发生在自己眼珠子上的感觉，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扯下糊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然后甩开。

白鑫:劲挺大啊，手都差点脱臼了。

余枚: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白鑫: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逗他真有意思）

余枚:你非要用摸了汗的手!

白鑫:另一只手不提着东西嘛？

余枚:那你就别摸啊！！

白鑫:何必这么抗拒，你又不是没出过汗，汗液的成分都一样啦。

余枚:好啊，你觉得一样是吧，那我也蹭你身上。

余枚说着就掀开自己的衣服背对着白鑫然后就后退着往他身上贴。“哎嗨，没必要，公众场合公众场合呀——”白鑫被逼到角落用帐篷隔着这个“投怀送抱”的人。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是那两个女生!是被余枚偷听了帐篷里打卦内容的那两个女生！她俩怎也住这里？！完了完了，丢了那么多次脸，从未觉得有像今天这么难堪。怎么办怎么办？白鑫能不能用他的高情商挽回一下局面啊啊啊！可是闹成这样就算要挽回也很棘手吧！

“嗨！小青，小白！”白鑫爽快地打了个招呼。余枚冷着脸把衣摆放下来，走到了电梯的另一个角落。

等等，小青小白不是那两条蛇吗？

“白鑫，余枚？余枚也住龙湾区吗？之前没见过诶。”小青问。“他来我家玩呢！”白鑫说。“一来就玩电梯play呀！”小白笑着问。“哈哈，怎么可能，他说背上好痒好像有虫子让我帮他看一下。”白鑫说。“哦～”小白若有所思道。

“你们进来多久了？还不按电梯。”小青帮帮一起按了楼层。“诶？真的忘了，这不忙着给他抓虫子了吗？哈哈。”白鑫说。

抓虫子的理由一点都站不住脚啊，余枚那个凶狠的表情，白鑫拿着帐篷抵挡的样子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不知道又会被传成什么样。

两人到家后白鑫开了空调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余枚也倒在他旁边。两人对着空调吹了会，直到汗液都干透。“我当时只是奇怪你胳膊，脖子还有脸上都不会出汗。”白鑫有气无力地说。“我的汗一般出在背上和胸膛上，哪像你，头发都湿了。难道像你这种长得白的人就是这么容易出汗吗？”余枚说。“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

余枚起了身，扯了几张纸给白鑫擦汗：“你湿成这样还对着吹容易感冒。”“我免疫力还是可以的哦。”白鑫接过纸在头上胡乱地擦了擦。

余枚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讽刺自己，但是这也勾起了他对一些细节的回忆。好像自从那次吹空调吹着感冒了之后在教室睡觉时那个空调都没再对着自己吹过了，可能每次掉下来之后又给扶起来了。想到这里又没了脾气。

余枚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走过来递给了白鑫一杯。白鑫喝了一口后隔着一块玻璃看着玻璃杯里的水，隐隐约约看到了里面的一些白色杂志。白鑫猛的起身跑到厨房去趴在水槽边给自己催吐，余枚看他闹这么大动静也举起玻璃杯看了看，嗯，确实有杂质，不过还好自己没喝。

余枚拿着那杯水也走到厨房给倒了，一手拍着白鑫的背。白鑫用手背抹了嘴角的水渍，问他是哪里接的水。余枚说在水龙头接的。“水龙头的水也是接了就可以随便喝的？!你这点生活常识都没!”白鑫用水壶在水龙头接了水去烧：“看到没，要杀菌。”

“哦，行吧行吧，反正我家的水龙头的水是可以直接喝的。”

“你家靠山，山那边接的水比较干净嘛。”

“哎，城里人的生活真有仪式感。你不是免疫力好吗，喝一口应该不至于去洗胃吧。”

“别恐吓我了，而且我明明看见你家也有烧水的。”

“我那是要用来煮茶。”

“那你也挺有仪式感的。”

“我们晚点去买点零食吧，我发现你家空荡荡的，桌子上那些你是昨天因为我来才临时买的吧。我感觉你不太会照顾自己。”

“有你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