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悲

从班上回来就有人拿着题本来找曾岚。

“曾岚，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我有点没想明白。”

曾岚接过题看了几眼，“你这样先去找句子里的主语，然后再去判断。”

“哦，好的，谢谢曾岚。”

自从那天曾岚放出豪言壮语后，同学们都来找曾岚问问题。

她现在每天保持着背诵两篇英语课文，每科刷十张练习题，碎片时间背记英语单词。

村中学的学习强度对于经过系统训练后的曾岚而言是不够的，为了考出好成绩她从系统那买了不少视频课程，考虑到其他小伙伴的程度，她专门记下了基础知识点借给他们。

班里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同学也被这种氛围带动，拿起了原本令他们头痛不已的书。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岚岚你在背哪篇课文啊？”

唐朵好奇地问道。

“是初三语文的内容《出师表》”

听到曾岚提早学习初三的内容，唐朵对她越加崇拜，“你真厉害，那些古诗文我一眼都看不下去，好难啊。”

“不用着急，背诵是有技巧的，你要先去理解原文的意思，然后对照着翻译再去背诵会简单很多。”

“初中的学习难度并不高，我整理了一份基础知识点，你抄一份带回家看，多做做题其实也差不多能够对付中考了。”

“但是！”

曾岚话锋一转，“如果你想考到好的县高中就不能只攻克基础题，容易变化的题型你也要多接触接触，其实学习的方法有很多，但现在你先养成一个良好的学习习惯才是重中之重。”

唐朵听得晕乎乎的，上次月考她的成绩虽然能在班里排上名次，但一个年段就一个班，一个班三十人，她排在第六名也是差了。

“我还是先把基础题搞明白吧，说多了真的听不懂。”

【宿主，现在班级里每个人的学习情况中能够够到良的只有唐朵和张亮了】

张亮？

没想到除了原本就有自己辅导的唐朵，这个班还有张亮这可好苗子。

系统对于学习情况的评定标准是县中学普通班的程度，很明显他们班连普通班的十分之一也没有。

她自己的程度不用说，可以冲县一中的水平自然不差，但得在中考前把他们班每个人的水平拉到县中学学生们的程度的话还是需要很大的努力。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叹口气。

谁也没发现角落里张亮的座位上没有人。

——

卫生所。

本来应该出现在学校的张亮现在双眼红肿，身边瘦小的妹妹紧紧攥住哥哥的衣角，茫然无措的看着病床上的爷爷。

在这简陋破旧的卫生所仅只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病床，床上的老人气若游丝，干瘦的身躯在诉说着贫苦。

“小张啊，你爷爷他现在严重营养不良，还有他那肺炎啊，我上次就和你们说了带去大城市去看，再拖下去......”

穿着有些泛着黄的白大褂的医生止住了话，但张亮明白他的意思。

“好，陈医生，我现在就去给我爸打电话。”

少年的腿刚要迈开就感觉到一股阻力。

他低头一看是妹妹紧紧抱着他的腿，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不安的她只想待在哥哥身边。

张亮沉默地看着仅有大腿根高的妹妹，她说话晚，只能用眼睛无声的注视着哥哥。

他咬咬牙，“陈医生，麻烦你帮我看下我妹，我很快回来。”

被哥哥强制剥离的女孩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剧烈的抗拒医生的怀抱，但仅仅三岁还没什么营养的小女孩依旧没能拉住哥哥，在她的眼中是哥哥小时的身影。

小女孩想发声大哭，小小的躯体在疯狂地在医生的怀里扭动试图挣脱束缚，明亮的黑眸里是哥哥越走越远的影子，直至再也看不见。

起初医生并没有察觉出小女孩的异样，见她突然安静下来心中如释重负，又有种心酸，轻轻抚了她的头以示安抚便把她放在老人的身边。

呆愣的女孩坐在床边眼神落在爷爷苍白的脸上，小小的手轻轻摸了摸干瘦的皮肤，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结果却只有张合的嘴。

她失声了。

极度的刺激让她的声带出现失声，无法发出声音的她只能一遍又一遍轻轻摸着爷爷的脸，然后满满地把自己的小脸贴上去。

出了卫生所张亮就不停地奔跑，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电话。

村里唯一有座机电话的是村长家附近的小卖部，等张亮到达时上一个人还没有结束。

小卖部的老板娘看到张亮有些奇怪的问，“张亮，你不去上学来着干啥？”

老板娘好奇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打量。

少年脸上因为剧烈奔跑而带出来的红晕还未消散，喘不上气的他说话断断续续的的回，“打，打电话。”

刚好上一个人已经结束了通话，他递给老板娘两毛钱就离开了。

张亮在他电话放下的那刻冲到座机前。

他手指颤抖着播下了号码，几声过后话筒那边爸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哪位啊？”

故作坚强的少年在听见这一声，眼泪就不自觉的滑落。

“爸，爸是我张亮，爷爷病了陈医生说要去医院看，不然，不然爷爷就......”

无法想象的结果在他的嘴边成了禁词，电话那头的父亲也明白儿子的意思，那边工地嘈杂的声音隐约盖住了他的话，还没等张亮听清就有人在催促着赶工。

一阵急促的机械声音过后电话被挂断了。

呆滞的他举着话筒的手停在半空，老板娘的呼唤将他唤醒，“张亮，张亮？你爸把电话挂了。”

回过神的张亮局促的放下话筒，手在兜里翻找零票。

直到他家里情况的老板娘也于心不忍，摁住他掏钱的手，“哎呀，别找了，赶紧回去照顾你爷爷去。”

老板娘的话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他慌乱的和老板娘道了声谢，朝着卫生所的方向大步奔跑。

看着张亮离去的背影老板娘不仅感慨命运的无情，“天爷哟，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