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离别
墨衡迹轻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垂首望向大片未锄的地,感到视线逐渐飘渺。
他日日做这些,今日怎就感到疲累非常呢。
远方传来悠长又苦痛的呻吟,闻声墨衡迹微微一愣。
天色仿佛淬墨,摇摇欲坠。
血一般的烈阳散不出一丝光明,浓雾涛涛不竭,融合着血阳,一阵阵冲击着视线,席卷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鬼气。
顷刻间,万鬼同哭。
明日午夜方是鬼节,今日正午时,它怎就来了呢?
或是,往日鬼节它们不过来远远看上亲人一眼,今日怎就大肆…杀戮?
默念着即将到来的危险震耳欲聋,震得他双腿发软。他不知是几次看见鬼了。然今时不同往事,村里,确真遇难了。
凡是同曲尽弦在的地方,必有鬼魂伏藏,十年前,鬼魂在此地大肆伤人,甚至惊动了城里的官府。
不知为何,去了又回来的鬼少之又少,死了大片。亦不知是谁杀的。
村里人说是百年寿命的柳树所庇护。
简直胡扯。
他曾问过曲尽弦是否相信,曲尽弦也只是温婉地回答:“信。”他声音轻柔,眼里纯粹的光明不似说谎。
墨衡迹点点头。显得傻愣。
至于为何,怕是鬼族同魔族的关联,曲尽弦乃天子,倘若他当真飞升成神,对天界的利益可谓雪中送炭。
魔族人下不了凡间,鬼族人可不同。他们同魔族私通,打破四界平衡那时起,曲尽弦便已然是瓮中之鳖了。
人死,进了奈河。可怨气重的,进不得。这便是鬼的出现。
墨衡迹猝然感到一阵慌乱,他似水潭中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向岸中奔赴,哪怕逾越的这道鸿沟下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阿父!”他踹开破旧的门,冲进屋子,望向大肆撕咬着父亲颈项的鬼魂、奄奄一息的父亲,他眼里感到一恍,即刻掠了柄刀向那鬼魂砍去。
鬼魂咧着血盆大口,朝他微笑。眼珠瞪得掉下一只。
随即它一躲,拖拽着父亲的躯体,即向墨衡迹推了过去。
墨衡迹讶然失了气色,连忙甩开屠刀,伸手抵住父亲的脉搏。
……他死了。
死了!
“阿父!阿父!”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然那鬼意犹未尽,丝毫不给他停顿的机会,又一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他紧抱着父亲,哪有机会脱身。
眼睁睁望着长爪刺穿了父亲的心脏。
捏碎血肉的声音,震耳欲聋。
见此,墨衡迹焉在战战兢兢,他拿起屠刀,向那鬼魂砍了过去。
却被鬼魂迅速躲开。
“记住,我叫,燕肃……”燕肃嘶哑着声音,渐渐消失在墨衡迹眼前。
墨衡迹眼里失了光明,像是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像是未来之路起了大场雾霾。
他再也承受不住至亲死亡的苦楚,视线渐渐模糊不清,直至灰暗。
“衡迹…衡迹……醒醒。”冥冥之中,曲南燕柔声呼唤。
墨衡迹头部感到一阵撕裂的疼痛,他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曲南燕满眼忧心望着他的模样。
随即看到他醒来,渐渐变得安心:“衡迹,安全了。”
墨衡迹讶异,“南燕?”他打量的四周的环境,发现已然在荒郊野岭:“我阿父……”
“已代你安顿好后事。”曲南燕道。
顷刻间,曲南燕似是变了一个人,语气也变得严肃:“衡迹,你走吧,越远越好。”
墨衡迹目光迷离,抬手指向自己发愣:“我……”
“我们好聚好散。”曲南燕说罢,起身正要离开,忽被墨衡迹叫住:“等等!”
曲南燕顿了一步,回眸莞尔:“这也许是永别吧,墨衡迹。”
同曲南燕对视之中,墨衡迹竟睡了下去。
一睡,好似睡了十年,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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