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禁断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觉，朱念晨抬手揩去那丝凉意，指尖上沾了水痕。

仰头望去，天空中乌云骤起，冷风裹挟着潮气吹打着他单薄的身体。朱念晨将药盒塞入书包后，撑着墙起身。药物带来的快感逝去，原有的疼痛再次掌控了身体。他提着酸麻的双腿，扶着墙趔趄着步子出了深巷。

几颗雨滴砸落在地面，顷刻下落的雨水便在空中划出斜线，织成密密的水帘。就好像天空无法忍受心中伤痛，崩了泪腺，满眼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街上的行人撑开雨伞，无数把花花绿绿的伞流动着，簇拥着，蓝色的、黄色的、红色的、黑色的，融化在雨里，堆叠在一起。

扎眼的亮色像数根细小的针飞来，刺入朱念晨的眼睛，眼上的猛痛让他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看到的俨然是幅魔窟景象：男人女人一个个都头上长出犄角，脸上挤出狞笑。

朱念晨发疯般挤过人群，漫无目的的逃窜，仓促间撞上路过的女人。他脚步一顿，条件反射的看向女人，只见女人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张着血喷大口向他扑来，她的一头长发也如蛇般舞动要将他缠住。

一瞬间，好像有无数烟花在脑中炸响，朱念晨抱着头发出一声尖叫，撞开女人，不顾一切向前冲去，耳边似乎响起嘈杂的人语，转瞬间变成一阵耳鸣。

人们都看着这个行为异常的少年，不知其所以然。

这一路上，朱念晨不知撞到了多少人，遭到了多少谩骂，他根本不在乎，他一心只想着逃离，逃离这人山人海。

“晨晨这孩子总不让人省心，都下雨了，又不知跑哪去了！”

沈月娥蹬上雨鞋，打了把伞，刚开门，却见朱念晨正站在门口，整个人像从水里打捞上来，浑身都湿透了。

“晨晨！”

沈月娥惊叫一声，雨伞掉在地上。

她什么也管不得先把朱念晨拉进了屋里，以最快的速度找了条浴巾裹在他身上，边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边嘟囔：“这一会儿不见的功夫跑出去淋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拿把伞，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朱念晨低着头像是在受训，可当他抬起头时，眼神却是涣散的。

“怎么还背着个包？”

沈月娥伸手要帮他脱下书包时，他突然抓住沈月娥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绕过她，进了卧室。

沈月娥见门被关上，想要张口说什么，却像碰到了尖锐的东西，一下子又咽了回去，转念道：“晨晨，我帮你烧上热水，待会儿记得泡个澡，千万别着凉了。”

朱念晨趴在床上，听到门外奶奶的叮嘱，好像心窝里飞进了沙子，随着心脏的跳动，刮磨着心壁，明明是痛的却让他上瘾。

又不知睡了多久，起来时天色已晚。朱念晨从床头的背包里拿出铁盒，取出根注射器握在手里，拖着酸痛的身体进了浴室。

热水器上亮着灯，水温烧到了60度。

他接了满浴缸的水，揭去浴袍，泡入水中，让水的温热抚慰躯体的痛。

“成成，下学了。”沈月娥见朱志成回来热情的招呼。

“嗯。”朱志成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一声。

朱志成放下书包，吃了点东西填饱胃后，按习惯要去洗漱。

他到浴室门口时，看到里面的灯亮着，于是便敲敲门问：“有人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

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回应。

些许是有人出来时忘记关灯了，朱志成这样想着打开了门。开门的一瞬，浴室中的场面看的他呆住了。

朱念成两臂曲肘相叠趴在浴缸沿，头斜靠在大臂上，脸颊上染有淡淡潮红，裸露的肩头一起一伏，轻喘频频。

须臾，他注意到朱志成灼热的眼神，胃里的恶心又潮水般翻涌上来，咬咬唇，恶声道：“滚啊…”

可没想到的是，朱志成非但没有走开，反倒向他这边靠近。

看着朱志成步步逼近，朱念晨有些慌了，厉声喝道：“快滚啊！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朱志成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浴缸边蹲下，伸手摸上他的脸，慢慢将手指插入他耳侧的头发中：“哥，你怎么了？”

这是朱念晨头一次听到朱志成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种反常行为让他反胃不已。

“别碰我！”

朱志成移开手，低头看向朱念晨泡在水中的身体。他浑身赤果，在清澈的水中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一览无余。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粉红与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勾起了人凌辱的欲望。

朱念晨想从浴缸中爬起，却因浑身发麻而动作吃力，在水中扑腾两下又倒了下去。

先前注射的药物作用还在体内不断发酵，燥热从那个不可言喻的地方冲出，一阵接连一阵向着全身蔓延。朱念晨紧咬着下唇，蜷在浴缸里。他知道一旦放松，会发生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情。

“你快点出去啊！”朱念晨大喊一声，却显得力不从心。

朱志成不为所动，眼神好像长在他身上一般，死死的盯着他的果体。赤果果的身体被人用充满情欲的目光来回舔拭，朱念晨内心消失已久的羞耻感重新燃起。他的眼角逼出了泪水，声音也变得颤抖：“求求你…不要再看了…别再看了…”

从前他从未求过朱志成，没想到第一次求他，竟是哭着求的。

这一切被朱志成收在眼底，却化成了一张大大的诱惑的网让他深陷其中。他的手指从朱念晨胸口轻轻划过，一路向下，最终在朱念晨不断起伏的小腹上盘旋。

朱念晨握住朱志成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却只是虚握着使不上半点力气：“嗯…拿…拿开。”

朱念晨的声音变得娇软，带着哭腔的请求向无数只小爪子挠在朱志成心头，惹得他心中一顿瘙痒。他扶住朱念晨的双肩，轻轻托起那副软烂的身体靠在自己肩头。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朱念晨无意识的抱紧眼前之人。

耳边传来的声声喘息更加刺激了朱志成的神经，拉扯着他的五感，摧毁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猛然捏住朱念晨的脸，就是一顿湿吻，手也不安分的揉捏着朱念晨身上的软肉。

身体的快感不断侵蚀着朱念晨仅存的一丝理性，他将手撑在朱志成胸前，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晨晨，还没出来吗？”

沈月娥的声音像阵及时雨冲着朱念晨的头“哗”的一下浇下来，让他顿然清醒。他一个猛扎头，狠狠咬向朱志成的锁骨。朱志成吃痛的将他推开，他趁机扯下浴巾，裹住朱志成的头，然后强撑着发软的身体爬出浴缸，披上浴袍，跌跌撞撞出了浴室。

刚出门，只觉双腿一阵酸软，险些倒下，幸有沈月娥冲来扶住了他。

沈月娥关切道：“身体不舒服吗？”

朱念晨站稳后，稍缓了一下，慢慢松开沈月娥：“只是有些头晕，想回屋休息。”

“那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行。”

朱念晨在沈月娥的注视下晃进了卧室，一进门便将门反锁。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上面还沾有朱志成的口水，他干呕着嫌弃的将脸擦净，一个轱辘滚到床上，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浴室里，朱志成扯开裹在自己头上的浴巾，嗅着浴巾上朱念晨留下的味道，闭上眼回味方才偷情的快感。良久，他睁开眼眼看向浴缸，一根空掉的注射器浮在水面上。

那一夜，他们谁都无法安睡。

朱念晨缩在被窝里，浴室中与朱志成的种种成了梦魇。只要一闭上眼，就有无数的触手爬上他的全身，将他拉入地狱深渊。在梦里，他被铁索紧紧捆绑，遭遇了侵犯却无力反抗，能做的只有闭眼不去看自己被蹂躏不堪的身体。

而另一边，朱志成躺在床上，沉沦在旖旎的梦中。偶然间因身下的胀痛醒来，梦里的娇声喘息似乎依旧萦绕耳畔，香艳的画面如真实发生过一般。

他起身下床去浴室里解决，一顿发泄后身体舒畅不少。他不自觉的瞥向浴缸，仿佛看到朱念晨正躺在里面，用媚惑的眼神勾引着自己。

他走上前去，抚摸着朱念晨爬过的浴缸沿，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朱念晨的轻喘、潮红的脸颊、还有他白皙皮肤上的淤伤…恍然间，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朱念晨身上的痕迹不会是姓事留下的吧。如果自己也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该多好。

被噩梦折腾了一整晚，朱念晨万分疲倦的卧在床上，想象着自己的黑眼圈该严重到什么程度。忽然间，听到有人敲门，他爬下床，不耐烦的打开门。一开门看到门口是朱志成，又反手把门锁上。朱志成见门要被关上，快忙挤进半个身体将门卡住。

朱念晨关不上门，顿时怒火中烧，正要给朱志成一拳，却见一只手攥着把百元大钞递到他面前。

他看到红票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戾气为：“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当然是想买你了。”朱志成露出的半边脸上笑意正浓。

“滚！”朱念晨一脚将他踹出门外，“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天明明是你勾引我在先，害的我硬了一晚上，今天就不认账了是吧？”

朱志成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听语气能听出来是笑着说的。

提到浴室的经历，像是拨痛了朱念晨身上的刺，再次激怒了他。

“去你妈的，昨天我他妈是吸高了在发疯，谁他妈要勾引你！还有我劝你要点脸，咱们好歹也是一个爷爷膝下的近亲，你实在想肏，去鸭子店去，别他妈来烦我！”

“去鸭子店找你吗？”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正中朱念晨，打的他浑身一个哆嗦。

朱志成猜的到里面的人是何种反应，暗自窃喜后，接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买药的钱是怎么来的吗？小鸭子。你真是傻，宁可给那群老头子，也不肯给我。其实你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近不近亲，对吗？”

朱念晨僵硬片刻，讽笑道：“你的钱也是你爸妈给的，我说过我不会用他们的臭钱去买药。”

许久，门外没了动静。朱念晨打开个门缝向外瞧去，朱志成早已无声无息的走开，留下一沓红票放在门口。这对朱念晨而言无疑是极大的侮辱，他将那沓钱踹的老远，红色的纸钞飞的满地都是。

最让他深感讽刺的还是，从前那个他都不屑于往心上放的堂弟，如今见了却要像老鼠躲猫般躲着。本以为这样就好，可哪想有一天连“躲”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那天，朱念晨打开学习桌下的橱柜，原本放在里面的药不翼而飞。明明记得就放在这里，他回来后不久就将书包里的药转移到了柜里，总不可能还在书包里。他翻出书包，一看里面早就空了。他又想不会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将药错放进了衣柜里吧？来不及多想，他立即翻起床板下的衣柜，直到把衣柜翻空，仍是一无所获。

还能放哪呢？还能放哪呢？朱念晨跪在满地衣物中捶打着脑袋，逼迫自己回忆。

登时，脑海中飞现出一张人脸，是朱志成，他笑着说：“想找到你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