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对不起

当简竹羽第一次踏出冷宫的门，呼吸到冷宫外的空气时，他是开心的，高兴的。

但现在简竹羽却想回到冷宫之中，呼吸一下那里冰冷的空气，至少那种空气里没有刀尖，没有阴谋，是安全的，他可以在那里获得一丝的安宁，一丝的放松。

那年他十九岁，他还记得自己出去时跟姜姨说过，要把冷宫中对他有恩的人全部都带出去，可是……他辜负了冷宫里的人，辜负了他们对自己的希望。

他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之上，得不到任何人的关心，感受不到世间的温暖，他无数次想要站起来反抗，但是却被冰冷的现实给摁了回去。

“对不起，姜姨。”简竹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无颜面对这位曾经对他有恩的妇女。

姜怡却只是轻笑一声。像几年前简竹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笑着训他，道：“姜姨知道你的日子过得不好，早知道当皇帝也这么难，还不如一直待在冷宫里呢，至少你还有我们在身边，现在你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保重好自己，其他都不重要。”

简竹羽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姜姨在安慰自己，但这也是简竹羽对自己的催眠，他直面了自己的无能，却又在为自己的无能找一些借口。

“先回去吧。宫里的人多事杂，我们谈不了多少有用的东西，只能安慰安慰你。”姜姨叹一口气，然后便消失在了冷宫墙上的那条缝隙中。

还没有等简竹羽彻底回过神，姜姨就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隔多少年？

简竹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宫中，桌面上依然是自己誊写的奏折。

看到奏折上面的笔记，简竹羽有些好笑，他的自学成果真的会成功吗？他结识的那些手下也都是些太监、宫女什么的。

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有皇党，他只能安插一些小的眼线，让自己了解到朝堂的动向罢了。

他也做不了什么。

另一边太后的宫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样子，香怜婉宫张口吃下由宫女递过来的一颗水晶葡萄，细细品味之后，才说道：“皇上，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回禀太后，皇上那边并不无大事，只是今早下了早朝之后，皇上去冷宫那边逗留了一会儿。”紫苏站在一边回复道，她是太后的大宫女，自然不必做那些喂食的小活计。

“冷宫？”香怜婉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道，“看来最近简竹羽又不听话了，罢了……好歹冷宫是他的家，让他去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不信冷宫里那群疯女人还真能有什么用。”

“太后娘娘英明。”紫苏在一旁附和道，然后一人端了一盘香酥小饼上来，继续说，“说起来，我听潜蓝殿那边的人说，阮贵人近日性情比刚入宫时变了不少呢，做了许多大事呢。”

香怜婉又吃下一块儿香酥小饼，后宫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阮府的事还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她挑挑眉示意紫苏继续说，“说吧，他去阮府干什么了？”

“似乎是想见阮京南阮将军，听阮府的人回报软贵人似乎不想当贵人了，想要出宫，想要自由，不想做阮京南的棋子了，”说到最后，紫苏竟然捂着嘴笑了出来，道，“也不怕太后娘娘怪罪奴婢，这阮贵人的话说的也太可笑了些，古往今来，皇帝妃子都是跟着皇帝下地宫呢，这怎么可能出宫做自由人呢？除非他是死了，重新投胎了。”

“不可大意，”香怜婉并没有责怪紫苏的笑意，“不过这阮贵人性情大变，还是得要着重瞧瞧，在他进宫之前，阮将军可是说过这阮肆风可是专门为咱们皇上挑选的妃子，培养了十来年呢，这一朝之下变了个性格，我倒要看看他是为什么变了，下去查给我查清楚了。”

“奴婢遵旨。”紫苏领了命就下去安排了。

另一边的阮肆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后盯着了，他现在正气愤着呢，一方面是被太后拒绝了，另一方面是大早上的被简竹羽气的。

“贵人回来了。”青雀在潜蓝店的大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阮肆风的身影，急忙前上前来迎接，道，“以后贵人还是不要一个人出去太久了，虽说这深宫之中并不会冲撞些什么大人物，但暗箭难防啊，贵人。”

“知道了。”阮肆风应道。

他由青雀附近了潜蓝殿的宫中，看到满桌的吃食，竟有些吃不下，只能说道：“我有点吃不下，这些拿下去吧。”

“怎么了？贵人出门之前还让奴婢准备些早膳，怎么回来就不吃了呢？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青雀很担心阮肆风，她很害怕阮肆风被宫里的人欺负了，青雀是宫女、是奴婢比阮肆风更清楚，那些的宫女奴婢们是怎么看待阮肆风的。

“别担心啊，就是遇上皇上了。”阮肆风把这件事说的很平淡，他作为一个现代人，遇到了一个人，在他眼里也不显得很惊奇了。

但青雀却吓了一跳，“公子没说什么吧？”

把青雀吓得连贵人都忘记说了。

“我没有，我能说什么啊？他是皇上，我又不可能骂他。”阮肆风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一边坐下，闭着眼睛思考自己的后路是什么。

可另一边坐在御书房的简竹羽，却不像阮肆风这样轻松，他虽然质疑自己的自学成果，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学。

“皇上人已经安排好了，”宋普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虽然做的不是特别好，但只要小心些，还是能够瞒住他们的眼睛的。”

简竹羽先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先不急，今早阮肆风去找了太后，恐怕他已经被太后给注意到了。这件事要做的滴水不漏，不然太后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我是皇帝不可能受到很重的责罚，但是你们、还有阮思峰，可能会搭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