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金手指

两个月前。

“林渊，吃饭了。”吴丽桦端着饭，冲着里面喊到。

“来了，妈。”林渊穿好了校服，整理着领子来到餐桌前。

吃完了饭，林渊跟父母道了别就去上学了。

开学的第一天，林渊没有什么兴奋激动，一如既往。

林渊的父亲林峰是心外科的医生，常常忙的见不着人。母亲是花店的老板，总是照顾着花草的时候顺便照顾一下林渊，两口子从来没有给林渊任何的压力，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放养。

林渊的性格也和他母亲培育的花草一样，温柔开朗，会随风摇曳却从不会随波逐流。

下了课，王恒灿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跟他聊着天。

“哎，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林渊吗？”

“我，大名鼎鼎？你没搞错吧？”林渊无法忽视一旁一双发光的眼镜，往后缩了缩。

“你还不知道吗？你在女生那边都出名了！”

“女生那边出名你咋知道？”林渊在伶牙俐齿这方面一直都是佼佼者。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以后可以收到不少好处了。”王恒灿一手摸着下巴，美滋滋的想着。

“兄弟，你这是活在哪一朝那一代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

“你还别说，之前我在我们小县城上学的时候，身边做的也是跟你一样的风云人物，哎呦，那日子过的叫一个舒坦啊～”王恒灿往后一靠，二郎腿一翘，手往头后面一背，整一个大爷似的。

林渊没心思管他心里的小九九，拿着水壶就出门了。

“哎，林大少，你去哪啊！你不去做操了？”王恒灿赶忙喊他。

“我去接水！”

逃避课间操的林渊忍受不了王恒灿的碎嘴，躲到了天台。

暖阳把光平铺在天台，林渊在脸上盖着一本书，惬意的躺着。

脑海深处有一道机械童声。

“正在载入记忆碎片——”

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巧而精致的面孔毫无生机，她站在桥上，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女孩的手垂在两侧，手中的手机还在传递着对面人的歇斯底里。

突然她扔下手机，双手撑在栏杆上，右脚用力踩在栏杆上，纵身一跃，闭上了眼睛。

林渊像是就在她的面前一样，他下意识的拦住她，却又瞬间从梦境中醒来。

她是谁？

“她是你本次的反攻略对象，方苒。性别女，身高164厘米，体重保密，爱好.......”

“谁在说话？”林渊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请您不必寻找，我是本次的系统，您可以叫我小系或者小统。”

“这不是重生文里才会有的金手指吗？难不成，我死了？”林渊狐疑的看着周围，但不太像是谁的恶作剧。

“您是被系统选中的人，主要任务是反攻略本次的重生人物，方苒。本次任务，你必须阻止方苒的自杀，并实现她的目标。”机械声似乎没打算给林渊时间让他接受这件事。

“如果我说不呢？”林渊抬着头，试探的问。

“那您将会在方苒死亡后和她一起重生，直至任务达成。”林渊有些无语，他并不是对生命不尊重，只是觉得，救人一命是他力所能及，但他也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换做谁都希望天上掉的是个馅饼，而不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林哥，中午饭要一起吃吗？”王恒灿在“林少、渊哥、林哥”等等一系列“尊称”中选择了第三个。

“好......”

话音未落，系统突然出现。

“警告！警告！女主有轻生想法，请您尽快阻止！”

“哎！王恒灿！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林渊不死心的问。

“没有啊？我只闻到了食堂散发的迷人香味。”王恒灿深深嗅了嗅，“林哥，我们...”快走吧。三个字还没从王恒灿嘴里出来，林渊就如同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

“系统！在哪！”

“目标：天台。友情提示，系统只知道方苒的目的地和想法，无法预估她的行为，请您尽快到达。”

“我谢谢您！”林渊扶着楼梯扶手，连跨几节楼梯的和时间赛跑着。

到了天台，他才气喘吁吁的在天台上环视着。

“系统？你蒙我呢？这哪有人？”林渊一边暗暗骂着，一边看着周围。

“恭喜，反攻略对象方苒还没有抵达天台。”

“......”林渊沉默了，“那我先缓缓。”

“友情提示一下，你面对的是上一世的方苒，此刻的她已经彻底绝望。因此系统很难断定她是否会有任何的过激行为，请你做好准备和防御措施。”系统“好心”提醒着他。

林渊摩挲着手腕，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她一跃而下的画面。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闷闷的。

“吧嗒！”天台的开了。

他眼看着方苒一步步走向天台。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相信系统的话。在他接触到的有系统的小说里，大多都是爽文和无限流，而反攻略的，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

但方苒双手搭在了天台的栏杆上。刚刚撑起的时候，林渊的身体比大脑最先做出了反应，他一个跨步冲了上去，用力拦住了她。

但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你......还好吗？”干巴巴的一句话是从饱读诗书的林渊嘴里说出来的。

但女孩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却看到她脸上清晰的泪痕，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张精致好看的脸居然毫无生机。

这是他第一次救她。

放学铃响，王恒灿又凑了上来。

“走吧，林少。中午饭不赏脸，晚上一起走总行了吧。”林渊看着王恒灿就差把“鸡贼”两个字写在脸上。

“友情提醒：方苒可能会再次出现轻生想法！”

还没等林渊回答，系统就替他做出了决定。

他拍了拍王恒灿的肩膀，“兄弟，不是我不赏脸，是我真的有事。”

说完就小跑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常温可乐，一瓶冰可乐。

“警告！警告！方苒出现轻生想法！请尽快前往天台！”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林渊交了钱就往天台狂奔。

看着黑漆漆的天台，林渊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跑得快还是系统有先见之明。

他看着握紧栏杆的方苒，上前又用力拥住了她。

那是他第二次救她，也是他第一次认识她，也是他第一看到一个人的眸子里，有那么多失落。

眼睛可以容纳下一整个星河，居然也能承受这么多的伤心和失落。

回到家的林渊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在她家楼下等着。

看到她的憔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晚上放学，他又在后面默默跟着她。

但似乎，他说错了话。

当她发了疯似的向着河边跑去时，系统像是炸锅了一样在林渊脑海里不断“警告”着。

可彻底席卷的是脱口而出的悔恨和愧疚。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是他那天以后学会的道理。

代价很大，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后来在酒店的偶遇也是因为系统。

“林渊，晚上要出去吃饭，你去吗？”

“不——”去。

“友情提示：今晚反攻略对象也在您所在的酒店，以防万一，建议去。”系统有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去！妈，我去。”林渊皱了皱眉。

在酒店，他果真遇到了方苒。

“你要抽烟？”

“请完成反攻略对象的目标。不然将会一直重复。”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每次都刚刚好掐断了林渊的想法。

但他没有给她烟，可能是因为他觉得甜食更能让人开心起来吧。

他也偷偷发现，她更喜欢柠檬口味的糖。

一个月后的那个夜晚，也是林渊最后悔答应她的一个夜晚。

他不敢想象，在河边破碎成一片片的她，是怎么一点点把自己拼回去然后忍着痛去报复。

尤其是她居然把自己再次扔进火海。

当他站在门外，听着脑海里系统的声音。

“滴——反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掉落记忆碎片。”

瞳孔的颤抖暴露了他的眼底的震惊和心疼。

他看到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甚至更甚的画面。

而且不止一次。

我们都可能经历过对于自己来说漆黑无底的深渊，但敢于直面深渊的只有少数人，而敢于重新经历一遍的，少之又少。

林渊自己都不敢保证能有勇气面对它，但她却在再一次的踏进了深渊，勇敢的把后背交给了只见过两三面的他。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再多获得一些她的记忆碎片。”林渊曾这样问过系统。

“完成反攻略对象的目标或者系统派发的任务即可获得。”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任务？”

“有。”

“嗯。”

“考入反攻略对象的班级。”

“好。”

其实在直观的感受到这一切以前，林渊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些场面，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以这种直观的视角去旁观时，就已经经受不住了。

他突然明白方苒承受着的痛苦了，他们每个人都或轻或重的敲击着她的灵魂，她在疼的是在最深处不被认可不被关心的自己，不是他们不理解，而是他们不去理解。

所以即使方苒死了，围观的人才不会深挖她的内在，而是跟加害者一样，站在道德制高点拿出他们最拿手的惋惜表情，不冷不热的说一句，“可惜了。”

这一瞬间，明明还温热的床却让林渊感受到了恶寒。

他想起了那天他和方苒说过的话。

“你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你对的起你的亲人吗？”

她连心都要捂不热了，他却还要让她的最后一点热血去温暖别人。

这和逼她去死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