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成为爽文女主的第六步

“林渊，中午天台见。”下课方苒从林渊旁边经过，悄悄在他桌子上扔了一张纸条。

林渊本来还在为怎么把他知道她不是她这件事遮掩过去而发愁，方苒就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

“系统！别装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怎么找借口说这件事啊！”林渊在心底暗暗骂着，可偏偏系统就是装作听不见。

无奈，林渊盯着黑板上的立体几何。

有的时候，数学真的挺好懂的。

午饭时间，林渊看着方苒背靠着墙，在阴凉处呆呆着望着远方。

湛蓝的天空衬托着洁白无瑕的云朵，和安静等待的少女浑然一体。

风起，发丝被微微吹动，少女眨了眨眼，把一切又拉回了现实。

方苒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她没有被重男轻女的思想侵蚀过，

如果她没有被压迫式的教育蚕食过，

如果她拥有能够及时反抗的勇气和能力。

如果有如果......

人人都在努力的活下去，人人也都希望有如果。

连她，也不例外。

她也从来不是任何糟粕下的幸运儿，她只是一个她。

“方苒。”

听到自己名字的人转过头，看着穿着校服的少年，随风飘扬的头发，挺拔的身姿，硬朗的轮廓，眉宇间的温柔。

他这样的人，才是生命在青春这一阶段的诠释。

肆意但不张扬，明媚而不夺目。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我的？”方苒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有些许的不自在。

“......”

回应她的却只有风的响动。

“我大概能猜到，也大概明白你不能说的理由。我不为难你，也希望，你能别干涉我。”方苒歪着头，觉得站在眼前的少年有些好笑，也有些可爱。

“怎么不敢看我？”

“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不能说的话，那应该也明白，我不可能只是一个旁观者了。”林渊在心里疯狂的跟系统解释是方苒自己猜到的跟他没关系，表面却强装镇定眺望着远方。

方苒愣住了，不过下一秒就明白了林渊的话，她向上扬着嘴角，似乎这样就能掩饰住眼睛里的情绪。

“也对。”

“不过，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拒之千里之外。每次我觉得可以向你靠近一步时，你就会后退十几步。”林渊向前走了几步，和方苒一起躲在了荫蔽里。

“现在的人大多交浅言深，自己活在光亮中，就以为全世界都是光。

但我的世界已经一团糟了，我懒得去掩盖，懒得去解释，懒得去抱怨。

我害怕别人因为靠近我就会毁了他的人生。

所以，还是离着远点的好。

毕竟，我唯一想毁掉的人生，只有我自己的。”

林渊透过她的身体，仿佛看到了她的灵魂在苦苦支撑。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毁掉。

毕竟她没有把恨意转移给全世界，已经拼尽她最大的力气了。

“但你现在有我了。”林渊好想用力抱紧她，但只能暗暗握紧双手。

方苒转过头来，安静的等待他的解释。

“反正横竖我都是必须站在你这边的，倒不如你大大方方的利用我。这样我也轻松不少，你也能达成你的目标。双赢，不是吗？”

这句话听上去真像是一句玩笑话，当方苒当真了。

因为她看到了和昨天一样的眸子。

冥冥注定，林渊的眼睛或许是最适合容纳真诚的容器。

纯粹、坚定。

方苒有些动摇了，但言语的华丽从来不是方苒需要的东西。

“午休要结束了，走吧。”

这才是方苒，清醒独立而又克制。

“哦对，谢谢你，昨天替我逃过了一顿打。”方苒转过头，没有吝啬她真挚的笑容。

“可惜没奏效，还是让你挨打了。”

“这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方苒轻飘飘留下了一句话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林渊良久，嘴角的笑意按耐不住。

冰山，已经开始一点点融化了。

“三角形ABC和三角形EFG是近似三角形，我们之间运用等比例的关系，再加上余弦定理，就找出两个方程......”董建国站在讲台上，唾液横飞，随手在黑板上写着一些龙飞凤舞的字。

突然，方苒感受到小腹的一阵剧痛。

完了。

方苒在心里默默说了好几遍国粹。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一旁的南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情况，偷偷递给她一板布洛芬。

方苒感激的接过，强忍着痛用最轻的声音掰开一粒，迅速填入口中，生吞了下去。

胶囊的外壳像插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硬生生的咽了好几次，才堪堪掉进食道里。

下课铃响起，方苒盯着数学卷子，不耐烦的听着耳边董建国明嘲暗讽。

她紧紧咬着嘴唇，手心里的卫生巾被她攥的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等到董建国走了，她飞快跑出教室。

一旁的南一拿起她的水壶给她打热水，坐在后面的林渊暗了暗神色，起身不知去干什么了。

“喏，热水。”南一一边抚着方苒的背，一边递给她热水。

方苒虚弱的趴在桌上，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口了。

“唉，下节课你要不找老师请假吧。反正是体育课。”南一心疼的看着嘴唇发白的方苒。

“恐怕董建国很难同意。”方苒苦笑。

“总归是要试一试，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去上体育课呀！唉，体育课不准坐下休息，垃圾桶里不准有垃圾，黑板上不准有字，这些反人类的规矩到底是谁发明的！”南一忍不住开始吐槽。

“不知道啊...每个月的这几天过的都惊心动魄的，课间操请假还得看着董建国脸色，说不好还要挨一顿骂，万一不给批假，痛死了也要跑完三圈在死。”方苒已经称不上失望了，她就从来没有对这个地方产生过期待。

“但还是得去。我去了。祝我成功。”方苒慢悠悠站起身。

南一“悲愤交加”的说道，“朋友，一定要带好消息回来！”

刚刚坐下没多久的林渊听到这些话，若有所思。

“报告。”方苒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进。”

“董老师，我肚子痛，体育课能不能请假不去上了。”方苒捂着小腹，就差把“虚弱”俩字写在脸上。

董建国没说话，从上到下审视了方苒一遍，又紧紧凝视了她良久。脸色明显的不对劲。

方苒眼皮跳了跳，心里凉了半截。

“董老师！”门被撞开，宋伟力搀着林渊一瘸一拐的进来。

“什么事？毛毛躁躁的。”董建国皱了皱眉。

“哦，董老师，林渊刚才不小心踩着地上的水滑倒把脚扭伤了。”

林渊毫不客气的把大半个身子压在宋伟力身上。

“严重吗？”

“还行，老师，但体育课可能上不了了。”

董建国明显不耐烦了。

“学习一般，事儿还挺多。行了，我跟体育老师说一声，你俩就不用去了。”

莫名被提到方苒心里惊了一下。

“谢谢老师！那我们回去了。”林渊一本正经的说着，顺手问了一嘴，“方苒同学你还忙吗？能不能扶一下我，宋伟力一个人有些扶不动。”方苒看着林渊一副得逞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但还是转头看了看董建国，在询问他同不同意。

“赶紧扶着他走吧，下次小心点！走个路都能摔倒......”董建国摆了摆手，方苒就赶紧扶了上去。

把林渊安置在座位上后，方苒也坐下了，她看着林渊，不说话。

林渊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有先开口，而是递给了她东西。

“暖宝宝？”方苒看了看手中十几个暖宝宝。

“感觉你可能会需要它。”林渊不好意思的用手碰了碰鼻尖，他的细心总是很拿得出手。

“谢谢，不管是暖宝宝还是刚才。”方苒抬起头，第一次让林渊看清了近在眼前，眼睛亮闪闪的样子。

“举手之劳。”林渊不自知的也勾起了嘴角，尾音都在上扬。

“哦，没伤到骨头，我心里有数。”

“你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方苒轻轻叹了口气。

“恭喜完成对象目标，回忆碎片加载中——”系统再次切换眼前的画面。

“就你娇贵每次都来跟我请假，别人从来不跟我请假！”董建国拿着戒尺，不停戳在方苒身上，让她连连后退。

“跟着多跑跑就好了！不能惯你些毛病！这是在学校！没有人有义务对你百依百顺！”

画面一晃，方苒跟在班级最后忍着痛继续跑着。

发白的脸，痘大的汗，失去血色的嘴唇，林渊无法想象当时的她有多痛多绝望。

终于，她忍不住了，腿软的跪在塑胶跑道上。

林渊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穿过了她的胳膊。

他不死心的又去抓她的手臂，却怎么也抓不到。

画面又一转，方苒站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有些同学，为了躲避课间操，无所不用其极！行为十分恶劣！明明别人都能跑！她却娇贵的跟个小公主似的！我再强调一次！这是学校，不是你家！要舒服回家躺着！在我这，就必须服从指挥！”董建国明明在讲台上朝着全班人讲，但所有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压在方苒的头上。

林渊目不转睛的盯着站着的方苒，他知道她碰不到，但还是抬起手，轻轻捋了捋挡在她额前的碎发。

“回忆加载完毕——”

“林渊？你怎么了？”方苒见他不太对劲，轻轻晃了晃他。

他慢慢的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

“有必要。”

“嗯？”方苒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说，有必要。”醇厚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方苒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叮——”上课铃响起。

“学习吧。”方苒低着头转过身体。

外面的风变得有些凛冽，晚秋已经要结束了，初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