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成为爽文女主的第七步

“嘶——”南一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要到冬天了。哎，我听说，董建国从来不让开空调，说是什么要锻炼学生的意志。”南一一边搓着手，一边向方苒分享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是啊，不开空调，没有暖气。冬天要怎么熬过去啊。”方苒望着窗外的树，落叶纷飞，只有零星的绿叶躲藏在枝桠上。

安静坐在后面的林渊顺着方苒的眼神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同学们，翻开书，今天我们开始学习下一章......”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讲述着书中文言文的知识点。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白居易的落寞就这样被枯燥笼统的知识覆盖，认真听讲的每一个人都学会了涵盖的考点，却看不见文中曾经意气风发的白居易，也听不到他倾诉的落寞和伤感。

如果方苒一直都是差生就好了，偏偏她也灿烂地发过光。没有见过发着光的未来，或许她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忍受着父母日复一日的嫌弃，偶尔良心发现的喜欢，和日升月落的世界。

“南一，这天真的有点冷。”方苒被凉风偷袭了一下，瑟缩不止。

“可不是嘛，偏偏咱们的教学楼是最旧的，没有暖气，只有老化的空调，还只是个摆设！”南一握紧了方苒冰冷的小手，心疼的不行，“关键你还最怕冷了。”

“好好学吧，很快就要期中考试了，要是不小心被淘汰了，就可以去别的班享受空调了。”方苒似戏谑似玩笑，变相安慰着南一。

“方苒，老董让你去办公室一趟！”敢在班里堂而皇之的喊“老董”的，就只有单成了。

父母都是编制内的职员，家里上面几代人也都是编制内的，家里既不缺钱也不缺权。所以他无所畏惧，那种盛气凌人的气质和不屑于和资质平平的其他人交好的骄傲是骗不了人的。

单成，善成。他的起跑线就是很多人的终点线。又有什么是他成不了的呢？

“方苒......”南一担忧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没事，我最近没犯什么事，他不会为难我的。”她轻轻拍拍南一的手，像是安抚她又像是安慰自己。

刚踏出教室门，就看到刚刚打完水回来的林渊。

帮、我。

方苒用口语向林渊求救。

林渊有些不解，知道看到方苒进了董建国的办公室，才反应过来。

他迅速跑回座位，从桌洞最深处的角落掏出一个一手就能掌握的相机和一本书。然后又快步走去，眼神里的寒意比深秋的风还要冷上几分。

“啪！啪！”刚走到门口，林渊就听到里面的敲打的声音。

他微微颤抖着手，按下按钮开始录制。

翻开书掩饰的那一页，是李白的《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我打你，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这次的成绩，你还好意思用什么这个不舒服那里有问题找理由吗！”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作为老师我也能理解你们这些学生，但理解归理解，你也不能成绩下滑到这样。毕竟考得好不好，我也都是拿一份工资......”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啪！啪！啪！”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你父母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家里也没有个弟弟之类的，就你自己一个人，你还有脸就考这么几分来报答你爸妈吗！”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期中考试好好考！考不好，你就继续等着挨打吧！”

林渊按下键，结束了录制。

好一个蜀道难，好一个李白啊！

眼前的门被人拉开，林渊看着低着头的方苒，紧了紧拳。

“林渊，你有事吗？”

“哦，董老师，我来找老师背书。”林渊假装环顾四周，“老师好像不在，我下节课再来。”林渊笑着跟董建国道了声“老师再见。”

“咔哒。”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林渊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老板，两瓶可乐，一瓶常温一瓶冰的。”

“又是你，小伙子。少喝点，每次都来买可乐，这碳酸饮料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小卖部的大姨已经认识林渊了，忍不住劝了劝。

“嗯好，谢谢老板。”林渊面前挂上笑，忙不迭的跑了回去。

“喏。”林渊站在方苒旁边，递给她两瓶可乐，“用冰的敷一下，常温的饭后再喝。”

“谢谢。”方苒没有拒绝，因为她真的需要。

“反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十，解锁奖励知心卡一张。”系统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

“不必说谢。”

方苒冰冷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林渊的手，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了心里。

“系统，这次没有回忆碎片吗？”

“按您的要求，回忆碎片被自动替换为知心卡。”

“真够抠的，又不花你钱，不能都给我吗？”林渊没忍住，有吐槽了一遍系统。

放学回到家，方苒刚进门就看到周画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妈，我回来了。”

方廷飞从厨房走出来，给方苒使了使眼色。

父女俩咬着耳朵，方廷飞偷偷告诉方苒，“你妈今天跟客户吵架了，还赔了钱。心情不好。你别惹你妈生气。你出去买点酱油和料酒，家里东西都没有了。”

“啊——”周画突然放声尖叫，方苒吓了一跳，站在旁边看着周画疯狂的抓弄蹂躏自己的头发，时不时捶打着沙发。

上一世就经常看见的画面，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方苒不知是自己冷情冷性，还是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做不到上前一步去制止，也做不到开口去安慰。

所以她出门去买调料了。

“警告！警告！反攻略对象情绪波动过大，随时有轻生想法。”

刚刚躺在床上的林渊弹射坐起，“在哪”

“她在去便利店的路上。”

林渊和方苒住的地方不算远，他知道便利店在哪。

“爸，妈，我出去一趟。”林渊匆匆穿上外套出了门。

“哎！去哪啊！”吴丽桦的话音还没落下，林渊就关上了门。

林渊一路狂奔，左顾右看在找方苒的身影。

“系统，使用那个什么知心卡！”

“已为您使用知心卡。”

“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方苒把手插进口袋里，缩了缩脖子。

林渊一路小跑，不停巡视周围。

“叮咚！欢迎光临！”

“酱油、料酒......”方苒暗暗嘟囔着。

林渊听到后，便明白她已经到了便利店了。

那一刻以后，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路旁的五角枫还未来得及剥开绿色的外皮，但树梢末端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枫叶已经红透了。为加人工装饰的美总是独具一格，由艳丽的红到深邃的绿，最艳俗的颜色却是最适合秋天的颜色。

可惜一切都随着林渊的奔跑被遥遥的甩在后边。零零散散的枫叶跟不上林渊的脚步，只能伴着剩下的风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

就像是林渊想为方苒带去的一抹色彩。

最明媚的颜色不知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抑或是美好的最后的绽放。

“叮咚——欢迎光临”和系统一样稚嫩的童声响起，不沾染丝毫的情绪。

方苒抱着一瓶酱油和一瓶料酒，感受到有人向她走来，她抬起了头。

“林渊？你怎么来了？”方苒疑惑的看着喘着粗气的林渊。

风吹的头发有些许的凌乱。

“怕你出事。”看着安然无恙站在他面前的方苒，林渊自嘲的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系统对于他的提醒，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了。

方苒又拿了两瓶常温的矿泉水。付完钱，她顺手递给他一瓶。

他拧开瓶盖后又递给了她，自己拿走了另一瓶。

方苒看着他递过来的水，愣了愣，“谢谢。”

林渊礼貌笑了笑，算是回应。

“时间不早了，我正好顺道，一起走吧。”林渊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顺便接了过来。

“哦，不用，我自己拿就行。”方苒下意识的想拒绝。

“知道你可以，但是给我展示绅士风度的机会可不多。”林渊一句话就抹掉了两人之间陌生人一样的隔阂和客套疏离。

“谢谢......”方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晚上说了好多次谢谢了，你请我喝了水，就当是我的报酬了。”方苒看着林渊手里已经空了三分之一的瓶子，算是默认了。

晚风伴着窸窣的落叶声，夜已经深了，路上也鲜少有车辆行驶。

“怎么这么晚还要出来买这些？”林渊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爸妈才回来，他俩还没来得及吃饭，我爸还在家做饭。”方苒看着前方一盏盏昏黄的路灯，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林渊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

方苒的眼里反射着路灯的光亮，笼罩着她周围的却是一层接着一层的悲伤。

因为我爸妈。

因为不想回去看到他们带着抱怨和委屈随意的发泄在我身上。

因为我不想回去继续当他们任劳任怨的乖女儿。

林渊知道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来自心底的声音却未断过。

方苒转过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方苒来不及掩饰眼底的悲凉，她感觉她的伤疤全都被林渊尽收眼底。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说。

“我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便利店，你也...不要问为什么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好吗？”方苒强忍着哽咽，眼角强压着潋滟波光。

林渊双唇紧闭，世界的文字那么多，却组不成一句完整的合适的话。

“我知道可能因为我的情绪的原因让你遭受了一些困扰，让你有了很多麻烦，可......”她不知道如何辩解，她从未想过拉任何一个人淌这趟浑水，她也没想过会有一个人能想他一样义无反顾的帮助他。

“这从来不是你的问题。飞来横祸从来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所以你不需要自责，我也不会指责谁。”温柔的声线似水一般包裹住方苒的一切。

路灯昏黄的光轻轻柔柔的包裹住林渊，方苒站在光线外，噙着泪的眼睛终于第一次看到了一点点期望。

方苒常常痛恨，若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为何她从未收到过任何回应。

走投无路的人类遇见落魄成人的神，信仰在一瞬间有了具体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