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你吃不吃夜宵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老头子拿起教鞭，看着还没有坐下的沈明聿，“坐呀，在那儿站着干什么？”

沈明聿回过神来，坐在凳子上，脸上还是带着一点不自在，不信任。

“哈哈，看来你小子是信不过我这个糟老头子啊，”老头也不恼，翻开自己的一本有些陈旧的笔记本，“没关系，你先把数学书拿出来，听听嘛，又不收你的钱。”

“哦哦，”沈明聿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有点不礼貌，立刻道歉，“抱歉爷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见过像您这个年纪还给人补习的。”

“小沈啊，你数学学的怎么样？”

“还可以，”沈明聿谦虚了一点，“知识点都掌握了，就是有时候一些拔高的题可能还是要琢磨琢磨。”

沈明聿高中的时候，数学基本都是靠近满分的，就算是好多年不学了，高中的只是对他来说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好，那我来考你一道题，”老头转身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写了几行字，“修竹，你也做做看。”

顾修竹很淡定的拿出纸笔，“嗯，爷爷，我算一下。”

沈明聿看了看题目，还可以，不用怎么动笔。

题目很短，沈明聿刚开始觉得没什么难度，但随着老头子把题目补充完整之后，沈明聿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老头子笑呵呵的看着他，“小沈，你觉得这道题怎么样？”

“这道题......刚看的时候觉得很常规，但是这个问题问的......我算一算吧。”

顾修竹的笔就没停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人都写了满满一页草稿纸，沈明聿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额头甚至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时间差不多了，”老头子看了一眼手表，“你俩的答案都是什么？小沈先说吧。”

沈明聿有些不自信，咬着笔，“最大值是1吗？”

老头子哈哈大笑，“修竹你呢？”

“我算的也是1，”顾修竹把手里的草稿纸团成一团，“看您的反应，我们俩应该都错了。”

“对咯，”老头摸了摸满头银发，“这题有这么难吗？不就是一个最大值吗？看好咯！”

老头子也不讲解，只是在黑板上刷刷的写着过程，顾修竹拿了一页新的草稿纸把过程一行一行的誊写下来，沈明聿见状也赶紧跟上，现在他可不敢再小瞧这位老先生了，连顾修竹这种学霸头脑都会做错，这道题，真的不简单！

黑板很快被写满了，老头拿起黑板擦，几乎是没给两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把满满的过程擦掉了，沈明聿叹了口气，还好刚才跟着抄下来了，黑板第二次变满，沈明聿抄的手腕疼，那么短的题目，却有这么多过程。

等过程全部写完的时候，整整写满了三次黑板。

“三种方法都写在这儿了，都记住了吧？”

沈明聿转了转发酸的手腕，“嗯，都记下来了。”

一旁的顾修竹在收拾书包，沈明聿不明就里，看了看顾修竹，又看了看老头子。

“回去吧，好好思考一下，”老头子把手背到身后，走出了屋子，“我这个老年人再乘凉一会儿就要睡觉咯，你们两个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沈明聿匆忙的把东西一股脑塞到书包里，和顾修竹一起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小巷还是那条小巷，此刻显得更加安静，沈明聿快跑了两步，和顾修竹并肩行走。

“那个是你亲爷爷吗？”沈明聿问，“他很厉害。”

“是我亲爷爷，”顾修竹把手机调到一个页面，扔给了沈明聿，“自己看。”

沈明聿差点没接住，拿稳手机后一边走一边读，“著名数学家顾星洲，在整体微分集合的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影响了整个数学界的发展......我天，这么厉害？！”

这声由衷的赞美让一向冷酷的顾修竹都忍俊不禁，“你以为我会把你叫到什么地方？”

“总之没想到是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沈明聿把手机还给顾修竹，“大师果然都是深藏不露的，爷爷一直给你补课吗？怪不得你数学那么牛。”

“你得感谢你妈妈，”顾修竹抬头看了看星空，“她对我爸爸好，人体贴，又孝顺，老爷子很喜欢她，甚至，超过喜欢我亲妈。”

沈明聿看着站在路灯下的顾修竹，他的眼睛像碎玻璃一样闪亮，可是却又显得那么荒凉，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会想念他的妈妈吗？

“那你呢？”

沈明聿看着顾修竹的眼睛。

“我什么？”顾修竹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盖住了星空般璀璨的双眼，只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会被埋没在黑暗之中，与无边不尽的夜融在一起。

沈明聿看着漆黑的巷子，问，“你喜欢她吗？”

顾修竹的脚步停下，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她只要对我客客气气的就好，对我爸好，对我爷爷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沈明聿很赞同顾修竹说的话，赵虹再好，在顾修竹的心里都不可能取代他妈妈的位置，重组家庭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吗？只要相处的下去，就都不是问题。

好在赵虹是个好人，不会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更不会排挤顾修竹。

“你......”沈明聿走在了顾修竹的身边，“你想不想吃点东西？”

顾修竹眉头一皱，话题怎么跳转的这么快？

“其实是我有点饿了。”

沈明聿开始逐渐理解顾修竹，就算在这本书里他是主角又怎么样呢？还是一样逃脱不掉命运的安排，好像主角一般都会惨一点，来突出他的不屈不挠，可是当一个普普通通，无病无灾的普通人不好吗？非要有人生的高光时刻才算完美吗？

“所以我请你吃点东西吧，”沈明聿拉起顾修竹的袖子，“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顾修竹的目光定格在沈明聿那一只抓着他的手上，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哦，sorry，”沈明聿放开他那只有点不知好歹的手，“吃不吃？不吃的话，我明早给你做早餐啊，就当是补课费了，如果你不带我来，我也听不到这么好的课。”

“你为什么每天起那么早做饭？”顾修竹问出了他一直疑问的问题，“你是为了讨好我？”

“讨好这个词儿，怎么显得我这么舔狗呢，”沈明聿嘴角抽动，“不是讨好，你就当时我的道歉吧，我还是那句话，虽然我不记得，但是你当时的心情，我大概能想象的到，所以，给你道歉是应该的。”

巷子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明明很晚了，却还不走的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明聿就是想多和顾修竹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自己在这个人心中的形象。

其实顾修竹这人吧，虽然说有点拧巴，不过人真的不错，你看，他不是还带沈明聿来这儿上课了？也没藏着掖着的，就冲这一点，沈明聿觉得顾修竹只是一个脾气大了点的小屁孩儿。

“请我吃夜宵，这种用钱就能做到的事情，不会让我对你改观，”顾修竹望着巷子的尽头，缓缓地说，“想求得别人的原谅，要用真心。”

“诶，我的每顿早饭都是用心去做的好不好，”沈明聿用鼻子哼了一声，“天天不重样，中华美食谱都要让我翻烂了，你还说我不用心？”

顾修竹没回答，只是静静的靠在那，静的让沈明聿一度以为他在凹造型。

“你到底吃不吃夜宵了？”

“吃烧烤吧，”顾修竹开口，“吃不吃？”

“当然要吃了，你带路，我跟着你走，”沈明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要是不吃点东西就睡，明天早上起来都得低血糖。”

顾修竹在前面走，沈明聿心情颇好的跟在身后，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刺耳的鸣声，她的耳朵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痛，整个耳朵像是要炸开了，他疼的手都在颤抖，面部狰狞，狼狈的跪倒在地上，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顾修竹走着走着，感觉不到身后人的脚步声，又听见了咚的一声，回来看去，只看到了跪倒在地，已经满头大汗的沈明聿。

“沈明聿！”

顾修竹跑过去，而沈明聿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喊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