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梦】“借过”

“……”对面的人很明显无语一瞬，“你又迷路了？”

简沂舟听闻，嘴角抽搐一下：“我一直是个路痴，我觉得你没必要揪着这点死问。”

对面清朗的男声大笑起来：“我给你发个定位，按导航过来吧。”

“我真的谢谢你，沈俞。”简沂舟真心实意发出一声感叹，反手挂掉电话，觉得人倒霉连喝水都塞牙。

对面连句充满嚣张的“不用谢”都没说完就被简沂舟硬生生掐掉话音，觉得有点郁闷，却还是给他反手甩了个定位，毕竟他对简沂舟能找过来这件事一点信心都没有。

如他所料，简沂舟看到定位的一瞬间头都是大的，无奈之下，他拉住一个路人，讨好般笑了笑，开口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西在哪？”

路人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被拉得一顿，对上简沂舟真诚的眼神给他指了个方向，随后匆忙直行。

简沂舟没来得及说谢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了一个地铁站。

天降的救星。

——

简沂舟懒懒地站在站台旁翻着手机，左看右看也没翻出什么新花样。

还不如跟白矜漾斗嘴来得舒服。

他浅浅笑声，踩着地铁开门的间隙走了进去。

也许是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烦躁不看路的最大缺点就是让他很不巧地撞到了人。

像赶着似的，扑一般地撞到了那人身上，把人的怀抱里撞了个满当。

薄荷气息沉沉地包裹过来，清凉又好闻，裹挟着风包围过来。简沂舟猛地抬眸，却猝不及防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的感受。

白矜漾皱着眉，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没反应过来的懵逼状态。

靠，误会大了。

“怎么是你？”白矜漾质询的眸光一动，转而变成了懒恹。

一时间遇到这人，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但不杠确实不是他的性格。

于是他勾起唇角，眯眼人畜无害地笑道——

“要你管。”

白矜漾一点都不恼，或许是懒得跟他计较，他默默转过眸子，看向窗外快速掠过的广告牌。

市一高离民政局不远，也就是几站路的功夫。

匆忙的步履熙熙攘攘涌出地铁，白矜漾不慌不忙走出地铁，看着简沂舟的背影消失在扶梯，他才随着人流涌上出口。

沈俞还是不太放心简大少爷看路忘路的品质，特意在出口等着，给简沂舟发了消息特地备注他在D出口，这人走丢了怕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哪了，还得让他去接。

“简沂舟！”

几乎是瞬时，简沂舟就注意到了在地铁口冲他招手的沈俞。

两人一个暑假没见，击掌而后狠狠拥抱。

白矜漾抬眸的时候，刚好对上这温馨的一幕。

啧，真是长见识了。

白矜漾心中无缘无故增上一团无名火，简直堪称头大。

他绕过这俩大写的过敏原，刚准备左拐进学校，就听见身后一个毫不掩饰的声线笑问简沂舟。

“哟，简少爷，那好像是你哥吧？”

“……您真会找话题。”简沂舟显然也是哭笑不得，冷淡地眸光朝白矜漾的方向无意识一扫，就好像总是严丝合缝配合得如此恰当。

“走了，愣着干什么，老袁又该催了。”沈俞浅淡一笑。“喂，简沂舟，这就高三了啊。”

“嗯。”简沂舟点头轻声应下，就算是应允了他的话。

“我跟你当了那么多年同桌，最后一年了，你就赏赏脸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简沂舟顺嘴问道，他直觉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有喜欢的人没？”

简沂舟后背霎时间出了一片冷汗，好像是他本来就在逃避这个问题一般，被沈俞云淡风轻提起。

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片空白，是一片扬起的洁白衣摆，乘着风荡得老高。

于是他迷迷糊糊答：“没有。”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办个手续要这么久？你可干脆……”

两人絮絮叨叨勾肩搭背向前走，少年的身影带风，一眨眼就走了很远。

白矜漾不知道听了多少。

冷漠淡泊的他一向是爱咋咋地别烦我，倒是跟简沂舟有关的，好像自己总是忍不住去多知道一点，才能更好地了解这人藏得多深的内心。

跟他共处的8年里，他到底说了多少真话。

还不及同他同桌说的真心话多。

算了，倒也无妨。

就是可苦了这8年了。

白矜漾在校园里快速穿行，掠过无数冲他打招呼的人。

“喂，跑这么快干什么，赶着投胎啊？”

扯着嚣张笑容的男生一把拉住速度堪比瞬移的白矜漾询问。

“夏央？开学你倒是来的挺勤奋。”

白矜漾往常般的眸子淬了散乱和傲慢，额上的汗水促使黑发被洇出水珠。浅墨色的眼睛看向对方都染了懒懒的灰。

“你不也是？我刚来，你也没比我晚多久。”夏央伸出胳膊撞了他一下，笑嘻嘻道。

“搞什么？别来这套。”白矜漾无可奈何笑笑，又发泄般幼稚地撞回去，“早一秒也是早，早零点一秒也是早，你觉得呢？”

“你也撞？”夏央瞪大了眸子看他，随后一笑，迅速撞回去，“那就别怪我了。”

“喂，你幼不幼稚！”白矜漾笑。

“没你幼稚。”

简沂舟刚从他们家离开不久，生活好像趋于正轨了。

白矜漾抹了把脸，倒也不用这么快。

他回想两人刚才地铁口的对话，不由想做个笔记挨个透析。

他顿住脚步，突然身后一道冷淡的声音传过。

“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