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选亲

汉元帝十二年,北击匈奴,又遇天灾,劳民伤财，为防匈奴再次进犯，元帝不得已与胡人提出和亲.

当今天下男风盛行，汉元帝下昭各家小姐公子皆于正月十五共聚,由单于之子自行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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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雪沉马蹄重，夜凉车窗寒。

车内炉火旺,车外人心寒。

马车外纷纷白雪,车窗半掩，窗边人肤白如雪，着一习白衣,玉指纤长,来回把玩着红梅凋落的花瓣，呼吸绵长、平稳，望着窗外的皑皑雪景。

‘‘前面就是京城，明日就是选亲的日子，京城是天子住的地方，可容不得你胡闹了。”

李重画倒了杯热茶饮下，见前方灯火通明，忍不住出言提醒青年。

青年闻言，转头应答，一张脸端方秀美，一副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谦谦公子样。

‘‘娘亲所言极是，儿记下了。”

李重画点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红绳放在周瓷手心道：‘‘到了便想方设法见到那左贤王，这红绳戴在手上有辨识度，你一瞧见他就露出它，胡人多情，以你的姿色，勾住他不算难事。”

“娘亲玩笑，来者可是未来的单于，儿怎有办法见到他，再者，就是给了豹子胆，也不敢勾这胡人的心。”周瓷继续低头把玩手上的那支红梅，被方才母亲不着思考的言语气笑，“娘亲还真是好笑。”

李重画垮起脸，伸手夺过青年手中的红梅扔出窗外。

周瓷微微撅起眉：‘‘娘亲这是作何？”

李重画拽过儿子的手，将红绳紧紧系在白芷的手腕上，道：“若是被这左贤王看中，光是元帝给的嫁妆就够咱周家吃三代了，哈孩子，嫁个胡人让娘亲几个过上好日子不好吗？”

青年不语，静静望着她为自己系好红绳才道：“京城人好男色，不代表胡人也好男色，女人能生儿育女，我又能做什么？娘亲还是别抱太多希望。”

“你表现好一点，别给你父亲丢了脸，不枉你娘亲我将你生的如此出挑。”

周瓷不再说话，不着痕迹地将红绳隐在衣袖中。

‘‘夫人，”长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到了。”

周瓷挑开窗帘，一身材高挑、肤呈麦色的男子正与长安交谈，二人身旁站着的应是哪位公公。

‘‘那应该就是谢泽谢侍卫罢，那旁边的是哪位啊？”李重画挤过来，‘‘谢侍卫可是三皇子身边的大红人，这三皇子未来可是要子承父业，成为一国之君的呀！”

周夫人越讲越激动，不觉得声音变得多大，谢泽与长安交谈几句后向马车走来。

周瓷极快将窗帘拉下，脚步声在窗前停止。

‘‘周公子，还请下了马车随杨公公前往休息之处。”

周瓷与母亲对视片刻，后者道:“怎还要分开呢？”

周瓷手指微顿：‘‘谢侍卫，恕在下无理，为何不能与自己母亲住在同一地？”

‘‘这是元帝吩咐的，还请周公子不要为难在下。”窗外人微微颔首。

‘‘谢侍卫都行如此说了，你快随他去！”李重画推了推儿子，迫使他下车。

“周公子，”杨公公让开道，“请随我来吧。”

周瓷理了理褶皱的衣袖，长安见状随后，与他一同跟随杨公公前往。

“公子，”长安扭头贴近周瓷耳朵，用不易察觉到的气声道:“这皇宫可真大啊！比咱家大多了！”

周瓷望着前面的杨公公的背影道:“夫人刚说过不要在宫中随意，你就忘了?”

长安轻轻摇摇头:“这宫中虽富丽堂皇，但始终还是比家中拘束，方才夫人在车内对公子的话长安都听见了，长安不明白，为何夫人会为了钱财不惜将公子嫁给那野蛮人，还望公子指点！”

周瓷皱皱眉头，叫人噤声:“莫要让杨公公听去抹了头，再者和亲也未必会选到我，你何必这样，我相貌平平淡淡，还得靠这……”他扯扯手袖，将那红绳露出，继续道:“一抹红绳来引起那胡人的注意，那左贤王看上谁也不会看上我。”

“哪平了……”长安小声嘟囔，又被自家公子瞪了回去。

“大娘还说，若是你没被看上就别回去了，说是嫌丢人！那他怎不让二公子来？不就嫌没把二夫人扶为正房么？家主没瞧上关我们甚事！”

“长安……”周瓷扶额，“别在背后议论大娘，选不上我回去她还能吃了我不成？他们之间的感情事也不是你能议论的，我看是我太惯着你。”

长安不再讲话，与周瓷一同望着红绳发呆。

“选上了全家人吃香的喝辣的，没选上就继续过安稳日子。”周瓷扯松腕上的红绳，方才勒过的地方留下红痕。

‘‘周家公子歇息在玉清阁，明日可在后房的花园消遣时间，圣上会派人前来带路，”杨公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二人，‘‘这些都是今日与明日的安排，还望周公子认真听。”

周瓷回过神，抱歉地浅浅一笑。

杨公公又将方才的话讲述给周瓷听，遂没了声音。

经过一个抱环式楼阁，周瓷脚下微停：“杨公公，这楼阁是做什么用的？”

杨公公停下脚步：‘‘周公子，这是元帝为三皇子兴建的停书阁。”

周瓷噤声。

“藏书的也建这么大么？”长安仰头观望，眼内的羡慕崇拜溢于言表。

周瓷也被他那副模样惹得轻笑。

玉清阁与停书阁相差不远，但又奈何杨公公走得慢，也花了不少时间。

玉清阁工程浩大，周瓷身旁许久未开口的长安也感叹。

‘周公子，这便是歇息之处，明日戌时奴才会来引各位公子前往宫中。”

周瓷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杨公公还礼后告退。

‘‘公子，”长安伸手摆弄着一奢侈的花瓶，开口道：‘‘这儿的花瓶也忒大呐！”

周瓷站在檐下，方才停的雪又飘飘而下，论谁见了都叹一声薄情的薄唇被冻得通红。

长安见此景闭了嘴，心中为主子打抱不平。

真是苦了自家主子实在是样貌非凡，才会沦落到被胡人挑来选亲的地步。

周瓷望着天上纷纷而下的皑皑白雪，感慨:

出门雪打上元灯，进宫风掠路边花

“长安，”周瓷转身回房，“明日我们去停书阁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