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押货进山的苦命小姐目录

第1章押货进山的苦命小姐

今年冬天来的格外快,没几天功夫,大雪便封了山。

山匪六子紧了紧身上的裘袄,推开木门进了屋。

“真他娘的冷。”他骂了一句,走到围着炉子烤火的一圈人中坐了下来。

屋里这火已升了许久,本是悠闲的烧着,懒得连火舌也不窜起一个,可随着六子进门,呼啦啦的涌入一股寒风来,其中还夹杂着雪,一靠近火炉,像是把这火唤醒了,突然一下噼里啪啦,抗议似的响了起来,火苗左右晃着,这才让昏昏欲睡的屋里有了点不安静的气儿。

围坐着的人也仿佛才醒过来一样,纷纷调整了坐姿,不再大爷般的瘫在椅子上,他们见来的是六子,眼里闪出些精神。

“回来了吗?”坐在对面的一人抬起眼皮看他,问到。

六子瘪着嘴摇摇头,“没信儿。”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哈哈乐起来,其中一个略带嘲讽说道:“这还是咱们三当家吗?往常他劫货,不得大张旗鼓做的隔壁山头都知道,这回怎么了?还玩不打草惊蛇的谋略了啊?”

这话一出,周遭人笑的更放肆了。

身为三当家手下人的六子就没这么快活了,他冷着脸,骂道:“你们这群蠢货,也有胆子骂当家的?有本事等三当家回来你们当面儿骂!”

那些人却丝毫不怕一样,懒懒的回嘴道:“得了吧六子,谁不知道这山上是赵二当家的做主,三当家?”这人摆了摆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三当家算什么事儿啊。”

六子是个嘴笨的,自知说不过他们,却又气的厉害,还没在火边儿坐上一会儿,就腾一下站起来,赌气般的说道:“我再去看看,没准儿三当家被雪拦半路上了,等三当家带了好货回来,看你们这群人还有脸说嘴!”

这群人听了又笑起来,等到六子出去、门重重的摔上了,他们更加忍不住,肆无忌惮的大笑不停。

“你们说这小六子啊……”他们笑叹道:“之前就跟他说,别跟着三当家了,没前途,不听,非说什么‘忠心’,如今好了,这三当家下山两天了,一声儿都没传回来……”

旁边人捻了一颗炉上烘着的花生放进嘴里,然后接过话来,“你也不能这么说,这魏三儿救过曹大当家的命,只要曹大当家活着,他这三当家肯定是坐的稳稳当当,六子在他跟前儿有头有脸儿的混着,说不定真有好前程。”

“什么好前程啊,曹大当家都病了多久了,指不定……”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什么狗屁话!”这人瞪着他狠狠骂了一句,“还他妈咒起大当家了,年下犯忌讳,小心叫人听见绑了你扔上山喂狼!”

其余人见被捂住嘴的那个眼中闪过惧色,心下也纷纷给自己提了个醒。

拿三当家魏三儿开玩笑,没什么;拿二当家赵玺成开玩笑,不被听见就也没什么;可拿曹大当家的生死大事说笑,是万万不可的,脑袋不要了?

“好了,柳哥。”一个和事佬出了声儿,“小兄弟不懂事儿,您犯不着动气啊。”

被叫“柳哥”的,是个字匠,意思很好理解,就是跟在当家的身边写字儿的,做土匪的基本上没什么文化,在这鹰岭山论文化水平,二当家赵玺成排第一,这柳哥就要排第二了。

因此,柳哥算是直接跟在曹大当家和赵二当家身边做事儿,不过他跟着赵玺成的时间更多些,原因无他,曹大当家也没什么需要他写字的地方,还得是靠二当家赵玺成揣摩一二,才能叫他写下点明确的文书来。

那些东西其实也算不上文书,说文书,是为了显得正式点。

柳哥做这样的活计,知道的多,嘴也闭得紧,给人一种神秘感,在山上一向受人尊敬,其他人看他发了火儿,吓得不敢再开玩笑,那被他捂了嘴的小匪更是浑身僵硬脸白的像死人,有人拍了拍他的背,从自己手上分了点儿花生给他,又灌了他一杯小酒,好叫他缓一缓。

这空档儿,柳哥却开口了。

“这三当家本事可大着呢,不就是想趁着大当家生病立功嘛,山上的规矩也不管了,若是酿成大错……”他饶有兴致的停顿了一下,“别说什么财物,这命能捡回来都算走运了。”

他这话很不禁琢磨,但凡有点儿脑子就能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儿来。

可他们有心想知道却没胆子张口问,柳哥见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没出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残存的花生皮,没再多说就走了。

和事佬蹑手蹑脚的趴到门缝儿处,确认这骇人的走远了,才重新坐回来,给其他诸位使了个“安全”的眼色。

大家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不禁个儿个儿长吁一口气,恢复了轻松的氛围。

“柳哥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有人立刻问起来。

“我听说,这次三当家劫错了人家,怕是难办了!”

那刚被吓傻的小匪听了这话也回过神儿来,同其他人一样身子向前探了探。

说小道消息的这位四下望了望,才小声说道:“我听说,在山下走货的,是天津林家,数一数二的富商,常年在咱们山下走货,三当家开罪了他家,这林家不得上山来讨公道!”

这群山匪常年在山上,消息并不灵通,几人讨论着,把重点放在了“常年”二字上,“这么说是早拜过山头的?那三当家岂不是违约,坏了咱们鹰岭山的规矩!”

说消息的见他们没说在点儿上,忙开口道:“信用不信用的还值得说?天底下哪有匪说自己是个讲信用的人?你们脑子也不转转,要是个普通人家,顶多把三当家提上山,二当家说和两句陪个不是也就过去了,可你们看看,这整整两天没一点消息,二当家也没有动作,这说明什么?”

这人的眼睛扫了一圈,见没人想到,便不吐不快、故作聪明的说道:“当然是因为这林家是惹不起的大门户啊!我听说连那些军阀也赶着拉拢这林家,明里暗里不知受了上头多少庇护,惹谁不好,偏惹他家,可不是没好果子吃!”

他说完,将最后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自鸣得意的把手放在火炉上端烤了烤,“且看着吧,这两天山上可要热闹了。”

山下的商队仿佛和山上的土匪信息并不相通,他们没传出被抢消息来,却也没再急着赶路,反而是浩浩荡荡一队人马住进了山脚下的客栈。

这样的雪天,没指望着赚钱的客栈老板见到这一行人时,眼睛里充斥着天上掉馅饼的喜悦,听人说,客栈的老板娘当晚就给财神爷新上了几柱香,又用商队给的住店钱买了新鲜水果和烧鹅,供在了财神像前。

这些是林家五小姐的心腹素晓讲给她主子听的,林孟喻听完便噗嗤一声笑起来,随后点评道:“这样的天儿还舍得花大价钱买新鲜水果给财神爷,确实诚心。”

素晓听她笑完叹了一口气,抱怨道:“我是想让您在这穷乡僻壤里开心些不假,可话说回来,虽说小姐有这个本事管理商队,但大少爷怎么能真叫小姐来押货呢?若是别的货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一趟,因为鹰岭山地势不好只能用马车骡车拉,不知道平白多了多少危险,哪怕二少爷看重这批货,有事在身不能自己亲自押,那不是四少爷还在吗?哪里轮得到咱们……”

孟喻拄着脑袋看她,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没有说话。

素晓撅起嘴,嗔怪道:“小姐您也是,怎么还答应了。”

“你很悲观呀。”孟喻说:“我这辈子不都在他们眼皮底下活着,这次出来既能独当一面、又可以离了他们插在我身边的眼睛,多好啊。”她掰着手指数好处,脸上笑意不减。

素晓不知道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说出来安慰自己,她深知这一路上可没她家小姐嘴里轻飘飘几句话这样轻松,想想前两天突遇山匪,要不是队里有人小心谨慎探了路,怕是他们不能提前准备好,也就很难化险为夷了。

“最初我也没这么悲观,二少爷说了,这条路是咱们林家常走的,各处都打点过,不会有什么人为难咱们,又说他这只队里面都是都是得力的人手,小姐只需遇到事儿了拿个主意就好,其余的,就当是跟着商队看看风景。”素晓回想当时自己对这次行程还颇为期待,不禁有了上当受骗之感。

孟喻看着素晓越说越气鼓鼓的,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松鼠,不禁觉得可爱。

小松鼠继续说道:“可本来鹰岭山就是最难走的一段路了,偏偏碰上这事儿,虽然说咱们没损失什么,可也不能轻易放过了这群土匪!”

“你说的对。”孟喻称赞道。

小松鼠素晓听见了她的话,卸下气来,柔声问她“那小姐准备怎么办?”

孟喻对她眨了眨眼睛,吐出两个字来“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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