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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先动手了

初春,白天还没有变长,下午六点钟,太阳就渐渐落山了,林家佣人们打开了灯,做着晚餐前的准备工作。

林家二少爷林梁珉来的很早。

“二少爷您来了,”管家迎上前来,“餐厅马上就准备好了,您不妨先坐着等一等。”

梁珉笑道:“今天晚饭是重要一些,可左不过是家里人一起吃饭,您还这样重视,我看这里处处都准备的很精细,怪不得爷爷不肯放您回乡。”

管家姓刘,听了这话心头不禁升出些喜悦来。

“二少爷谬赞了,今天三少爷回家,一家人吃饭更要舒心才对,我这把老骨头了,不知道手里这份活计还能做多久,只求做一件便尽心尽力的做好,总要不辜负老爷还有少爷小姐们的信任才好。”

正说着话,餐厅也准备好了,刘管家忙将梁珉引入座位等候。

“这位二少爷人可真不错。”新来的女仆听到了梁珉和管家的寥寥几句对话,不禁和同伴感叹,“这世道,对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客客气气还有好脸色,这样的主子简直是活神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次说话的女仆听着像是更懂一些,“这林家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祖上还出过大儒生,最是仁慈有礼,只要咱们做事不出错,主人家是不会为难咱们的,有时候年节还会发些赏钱。”

她说罢,眼神往餐厅的方向瞟了瞟,“这位二少爷尤其没有架子,是最和蔼的,从不训斥咱们这些下人,倒是五小姐,虽然和二少爷一起管理生意和家里的事儿,却厉害多了。”

新来的女仆一阵惊叹:“不会吧,我前段时间被叫去和素晓姐一起帮小姐整理衣饰,还是头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小姐,她说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还一直笑着,临走时又给我们每个人发了喝茶钱,怎么也看不出厉害的样子啊。”

“你来的时间短,又赶上她那时候被家主罚了。”说到这儿她附在了人家耳边,“因而她不太出来,自然收敛了许多,你是没见过她过去管家的时候,虽说是赏罚分明,但也不近人情的很!许多时候都是二少爷求情她才松口。”

“小姐挨罚是件秘事,你可不要说出去!”

“好,我晓得了。”

新来的女仆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好奇,问道:“小姐为什么会挨罚啊?”

紧接着,她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拍打了两下,她抬起头,才看见她们对话中的主人公正朝这边走过来。

孟喻并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在两人向她问过好后淡淡说了一句“没事情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两人点点连头,随即面红耳赤的离开了。

“素晓,你在外头等着。”她说完,便走进了餐厅。

正如梁珉所说,今日餐厅打扮的很是妥帖:欧式风格的长桌被擦的干干净净,每个座位上都摆好了一套餐具,珐琅烛台被摆在桌子正中央,蜡烛长度一致却站在高低不同的位置上,围着烛台的是一些当季鲜花,像是刚摘下来的一样新鲜,餐厅的水晶灯亮的夺目,而林梁珉正坐在桌前。

孟喻不禁感叹了一句何为相得益彰。

“二哥来的真早。”她笑着走了过去,“这身西装我没见过啊,是二哥新添的吗?”

梁珉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答道:“是兰州最好的师傅的手艺,和家里的师傅不太一样吧。”他语气很温和。

“兰州的师傅。”她重复了一遍,随即在座位上坐下,“说到兰州,我最近一直在理账本都没好好问过你,当时就是因为那边出了事情我才替你押了次货,你走的比我早可回来居然比我还晚了半个月,是那边的事情很复杂吗?”

梁珉也重新坐下,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道:“事情不难办,人才难搞。”

他说话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所以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开了个玩笑,会让人觉得也不是很难做。

但孟喻和他做事久了,还是能读出他这话背后淡淡无奈的尾音。

“是政府的人吗?”

梁珉摇头。

“是……”

“军阀”两个字,她用嘴型说了出来,没发出声音。

这次,他点头了。

“别担心,阿喻。”梁珉看见她蹙起眉头,宽慰了一句,“这世道,被盯上也是价值的体现嘛。”

孟喻心中冷笑了一声,价值?这世道说,没有价值的人根本不配活着,可它又说,有价值的人才要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难不成怎样都是要委屈,只有当了皇帝老儿才舒服?

可早就没有皇帝了呀。

她在心里默默的反驳了一番。

“还没问你,张昭在你那里做的怎么样?”梁珉见她没说话,立刻换了个话题。

孟喻隧不再纠结于“价值”,立刻顺着他说下去,“他挺好的,办事妥当,性子沉稳,又懂得规劝我。”她冲着梁珉露出笑容来,“谢谢二哥割爱啦。”

梁珉开玩笑道:“我听你这话,怎么感觉你是拐着弯儿和我抱怨,他胆大包天到要做你的主了?没关系,给你的人你自己管束就好,不要想着他原来在我手底下你就不敢说他。”

“没有啦,我是真的在夸他!”孟喻见他误会忙解释道:“再说了我在家里一向唱红脸,谁敢欺负我啊。”

她说完,冲梁珉撅了撅嘴,“还不是为了让你唱白脸,现在谁提到你不说一声‘二少爷最和善了’。”

梁珉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没再说话。

孟喻意识到他这番动作,是在传达“时间快到了,其他人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消息。

她识相的闭上了嘴。

不多时,大少爷林梁晋和四少爷林梁圻就一起走了进来,他们俩似乎是刚刚回家,发丝有些湿漉漉的。

“要不说春雨连绵呢,这一场雨就下了一整天。”梁珉打趣道。

梁晋脱下外套交到仆人手中,然后道:“是啊,这雨还有的下呢。”

寒暄几句,也就无言。

几人各自坐在桌前,等着老爷子过来。孟喻看着这场景,突然有些难过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在餐桌上共同欢笑,那时候梁圻总喜欢抢梁挚的蛋糕吃,梁挚皱着眉头抿起嘴唇,也不说话,然后梁晋就会把自己的那份给梁挚,她那时候觉得大哥好可怜啊,都没有蛋糕吃。于是她就挖一勺自己的蛋糕分给他。

“哥哥,给你。”小手颤颤巍巍把那勺蛋糕送到梁晋嘴边,看着他吃下去就会很高兴。

那时候日子仿佛过得很慢,每天都是彩色的、快乐的,除了比她大八岁的梁晋开始被爷爷严格的培养,他们其他人还太小,还不太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不知道家族给予的光耀背后,是无数血泪的堆积,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承担责任的一员。

而越长大,她越觉得大家变得遥远,那些记忆里的笑声也消失不见,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忙碌着,大哥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大气沉稳、果断敏锐,把公司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二哥像是一个外交官,他八面玲珑、进退有度,说话做事圆满漂亮,叫人挑不出错来;三哥则接管家里的暗线,他小时候看起来一直是个不太开心的小孩,长大了也依然不爱笑、不爱说话,他御下极严,暗线里的杀手们往往连死都不怕,唯独怕他。

相比起来,倒是四哥,还没有个明确的活计做,连她都开始管理家里生意上的杂事,他却一直没定性一般,在各种工作间飘飘荡荡。

她正想着,老爷子就在这时走进了餐厅,他身后跟着三少爷林梁挚。

“问了好就坐下吧。”老爷子对着站起来问安的孙辈摆了摆手,“自家人吃饭,不用太规矩。”

几个人相视一笑,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坐下来。

“三哥可算回来了,这次去还顺利吗?”

问这话的是梁圻,他长大了也如小时候一样喜欢烦他三哥,两个人倒是如欢喜冤家一般,日子一长,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登对起来。

梁挚对他也习惯了,淡淡的回答道:“顺利。”

可谓言简意赅。

梁珉见状笑着说道:“问三弟怕是问不出什么,这样的事还是问爷爷知道的比较清楚。”说罢他看向老爷子,“看三弟说的样子,这一趟回来应该是带了好消息的,还是爷爷来告诉咱们吧。”

管家醒好了葡萄酒,端上桌来依次为大家斟上,待他退下了,老爷子才笑起来,他端起杯中酒抿上一口,说道:“你猜的不错,老三去暗杀了林梁翊,虽然没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但他现在的样子,怕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算是除掉了我们的心头大患。”

梁晋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林梁翊是是他们这一辈里唯一数不多能与他们几人较量的人,他的出身大体来说是二房嫡系一脉,细究起来太麻烦,怕是要认真翻翻族谱了。

孟喻看了梁挚一眼,但他神色如常,没什么表情。

按道理讲,不到老爷子撑不住,换家主的事情必须要摆上台面的时候,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今日,痛下杀手的是他们。

“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现在就要他死?”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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