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事情做绝要付出代价
老爷子笑着看向梁晋,“你来说吧。”
梁晋却撑着笑摇了摇头“爷爷,先吃饭吧,咱们是在为三弟接风洗尘呢。”
老爷子没有逼他,抬手摇了摇铃铛,佣人们随即端着各式菜品走进餐厅。
“大哥是不想坏了咱们一家人的好兴致,”梁珉对老爷子说道,然后他笑眼看向孟喻,“阿喻也好久没见三弟了吧。”
孟喻看了他一眼,随即勾起嘴角,笑眯眯的和梁挚说道:“是啊,我自从回家就没看见过三哥呢,这都好几个月了,阿喻可想三哥啦!”
梁珉一向是维持家里和谐氛围的先锋,他很敏锐,敏锐到很多时候他把话递到孟喻这里,孟喻才察觉出端倪来。
就比如说,眼下。
很显然,自家的逾矩行为让梁晋有些不舒服,而在接完梁挚的话后,孟喻捕捉到梁圻的眼中也有些疑惑和震惊。
所以,为了避免老爷子的心情由晴转阴,孟喻只得悄悄挑起别的话题。
“三哥也很久没看到我了,怎么不问问我出去这一趟怎么样?”
她本就坐在梁挚旁边,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
梁挚偏头看向她,然后问道:“押货好玩吗?”
还未等孟喻回答,坐在主位的老爷子突然笑着哼了一声,“她出去一趟,干的可都是大事儿。”
孟喻装作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娇嗔道:“爷爷这是还在怨我呢,明明是我被那起子人欺负了,也不见爷爷安慰我一下。”
距离因为鹰岭山的事情被老爷子骂已经过去了很久,孟喻猜老爷子也差不多消气了,所以她才敢说这些。
梁挚听了这话难得的心情愉快起来,“我一直忙,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
坐在对面的梁圻哈哈大笑,道:“三哥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和爷爷一样生气。”
待梁圻在饭桌上说完了鹰岭山的事情,孟喻感觉身边这个人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她扯出一丝讨好地笑来,怯怯道:“我这不是安安稳稳回来了吗。”
梁挚看都没看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
“爷爷骂得好。”
事情到了这里,梁晋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他盛了一碗汤递给孟喻,安慰道:“咱们阿喻是有勇有谋的女谋士呢。”
老爷子却把眼神放在梁圻身上,叹道:“你什么时候能长大?能叫我安心把事情交给你做?你妹妹敢一个人去面对满山寨的土匪,若那时是你……”
他没再说下去,略吃了两口东西,就离开了。
“所以,林梁翊的事情?”梁珉问梁挚道:“刚才爷爷在,说这事儿的时候我瞧大哥不太痛快,现在还是你来说说这次是因为什么吧。”
梁挚淡淡开口道:“这事大哥应该知道的,是因为二房做的太过了。”
“林梁翊勾结了兰州军阀景家,他们对林氏在兰州的产业动手,就是为了把你调离天津,并把你拖在兰州,另一方面,鹰岭山这次的货物里藏着军械和药物……”
他看了一眼孟喻“他们大概是赌爷爷会让梁晋或者梁挚代替老二去押货,这样,他们好在天津动摇我们的根基。”
“所以前不久华成的产品出了问题是他动的手。”梁晋说完,皱着眉头点了一根烟。
华成是林氏旗下的制药集团,也是第一批将西洋药物引进国内的民营企业,而前不久,华成出售的一类药物被检测出其中某种成分含量过高,导致有人丧命于此。
一时间,华成集团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他们差点丧失了各大医院的长期订单和外国人的技术支持。
战争年代药物的宝贵性不必多说,华成自然成为了家里的重要产业,一旦华成遭遇危机,他们在家主继承上的优势将消耗多半,而这正是其他准继承人们的目的。
梁圻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好爷爷是叫阿喻去,你和梁圻都在,大哥身边可用的人还多些。”
孟喻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前她还不能当众出面做事,只能做一些幕后工作。
梁珉看向梁晋,“华成的事情解决了吗?”
梁晋应了一声,然后道:“这是华成第一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我出面和院方、外国人做保,赔了一大笔钱,幸好他们还愿意给我们机会,出了事情之后我立刻清查了华成上下,林梁翊是买通了人在生产线上做手脚,这些人我查出来了,但还没有声张,只是找了人监视他们。”
孟喻接着他的话点头道:“我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看华成的账本,过去的账本窟窿太多,追究起来又是一场风雨,所以我也没查的太严,‘水至清则无鱼’嘛,我挑了点小错误狠狠的骂了他们一顿,好让他们把脑子里的弦绷紧些。”她叹了口气“看来我和大哥想到一起去了。”
梁晋接着说道:“我本来是想留着这事到了合适的机会发作的,没想到爷爷动手这么快,这就要他的命了。”
“还有,我叫人将同期的几批药物全部回收了,送去检验发现,出问题的是十月初的那一批产品,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九月就在计划这件事了。”
看梁晋烟圈又吐了几个,梁挚开了口,“兰州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安平大饭店里办了拍卖会,有几伙人竞价不成打起来了,回去之后向酒店追责,质疑拍卖会的公正性。”梁珉笑了笑,“我起先没想过去亲自处理,但这几家人都是甘肃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又市井小民一般闹了很久,搞得饭店不得安生。”
“这样想来,应该是景家让他们这么做,好引我过去的。”
“他们应该只是想拖着你,不会杀了你,因为林梁翊也未必能继承家主的位置,我猜景家人应该对你态度很好吧。”孟喻托着腮问道。
“是啊。”
“林梁翊居然做事这么绝,不怪爷爷生气要三哥杀他。”梁圻哼了一声,“我刚才真不该为这种人难过。”
“那大哥呢?”梁珉问道:“你还要为我们没守规矩突然杀了他难受吗?”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梁晋,收起了笑容,“大哥,谁是家主,规矩就由谁说的算,你别太守规矩、妇人之仁了,与其让祸患养大养肥,不如今日就了结他。”
他紧接着收起刚才那带有压迫性的目光,又柔和的笑着说道:“让他用死给别家提个醒吧,事情做的太绝就只有这一个下场,也不仅是咱们这一代,我们这一脉能守住家主的位子用点手段也不算什么,只要我们能赢,今日的事情就算不上心狠手辣。”
孟喻胆寒,可她同意梁珉的说法。
“林梁翊还能活多久?”她问。
“用药吊着也不过三个月。”梁挚低声说。
吸完了整整两支烟的梁晋仰头看向天花板,突然笑出声来。
“不就是一条命吗。”他突然说道。
“大哥……”梁圻担忧的叫了他一声。
梁晋仿佛是听见了,他低下头,看向大家,声音平静的说道。
“这是我为继承家主之位杀掉的第一个人。”
“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还会有许多输家,我知道,这一定会发生。”
“梁珉、梁挚、梁圻、阿喻,我们别无选择,但也不能因此变成草菅人命的人。”
“想想母亲。”
他说完,红着眼眶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孟喻看着他的样子,鼻尖有些发酸。
餐厅里烛光晃动不休,却对着几个呆坐着的人,花儿已经有些蔫了,叶子软趴趴的垂了下去,一桌子残羹冷炙,伴着窗外雨声绵绵。
“阿喻,别难过。”梁圻走过来,轻轻的抱了抱她。
“我送你回房间。”他柔声说。
“今天饭桌上,爷爷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梁圻和孟喻走在路上,她突然很抱歉的、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一句。
梁圻笑了,看着她说道:“我不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很厉害,我为你骄傲。”他说完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再说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华成的事情我也出了很大力,我帮着大哥一起工作,就像你帮着二哥一起工作一样。”
“是爷爷希望我再好一些罢了。”
这一夜,孟喻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她披了件衣服去了祠堂,对着诸位祖宗前辈,尤其是她的母亲,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妈妈,要是梁翊堂弟在天上碰见了您,请您帮我们同他道个歉吧。”
她说完,忽然甩了甩头。
“不对,不要对他道歉,是他先来害我们的,那您就只对他好一点吧,您走的早,他没见过您,一定会以为您是天上神仙派来的,他在人世间一定活的也很难过,请您让他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吧。”
“妈妈,如果你今天在,你会不会因为三哥要了他的性命而难过呢?我没有见过您,但大哥说您是这世界上最善良温柔的女人,您一定不希望我们长成现在这样吧。”
“妈妈,阿喻好想见见您啊。”
她嚅嗫了一句,眼角滑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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