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江渝，阴谋，山雨欲来

飞机横渡云端。

承惠满脸的不耐，祂不理解能自己做的事为什么非要借助外力。

“因为我们不会飞。”则灵温声安抚祂，“你还记得我曾经是怎么教你的吗？”

承惠诚实摇头。

则灵也不生气，只是笑了一笑。

在那笑的余韵里，他眼睛的余光落到窗外。

有一道系着长长青色发带的身影飘飘悠悠与他们齐平，忽隐忽现。

白色的云层时而遮蔽他的眼睛，时而遮蔽他的半张脸……一道悠长的风，露出他完整的面容。

则灵遽然起身。

“怎么了？”时刻关注着他们的殷舒黎立刻开口问。

则灵抬手抚上猛跳不住的心脏，轻轻皱起眉，目光死死的盯着青色身影。

殷舒黎顺着则灵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那道青色身影。

他也轻轻皱起眉。他不认识那个人，但是则灵的反应太大了。

承惠见他们都看那里，也跟着可有可无的瞥上一眼，随口道：“是、小心眼儿。”

殷舒黎立刻问：“小心眼儿是谁？”

“则，徒。”

则灵的徒弟……

那位留下算是“遗书”的六代老祖，江渝。

殷舒黎看向则灵。

则灵手已经放到了窗户上，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沉郁起来。

殷舒黎轻声问：“是假的吗？”

则灵脸色很难看：“……真的。”

殷舒黎疑惑，是真的难道不好吗？

他记得那天，则灵看了江渝留下的信，几乎被悲伤淹没的模样。

则灵沉着嗓子：“的确很好……可前提是小六没有投胎转世。”

殷舒黎做惯了打架的粗活，实在头疼这些灵啊魂啊。

“那是？”

“小六转世后，曾有残魂流落世间，执念了结就与主魂融合了。”则灵深吸一口气，“可是现在这里出现了一道不弱的魂魄……魂魄不全者，轻则命盘不全重病早亡，重则神智混沌无法转世。”

青色身影飘飘忽忽，好像是忽然发现了飞机上投来的视线，漫不经心往这里一瞥，只一眼，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落到窗边。

则灵惨白的指尖隔着玻璃描绘着那道魂的眉眼，忽的落下泪来。

“小六……”他泣不成声。

为何？为何会如此？

·

非管局总部。

“坐。”则灵指了一下沙发。

江渝乖巧坐下。

他一张稍显戾气的脸面无表情，却莫名透出几分茫然和乖巧。

当然，这只是则灵的视角。

其他人躲得远远的，他们瑟瑟发抖的缩在门口，幻视江渝满身的黑气。

“小六。”则灵挨着江渝坐下，江渝比他高出半个肩膀，则灵有些不适应的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被江渝抓着手臂拉回去。

“师父。”江渝低声喊。

门口小姑娘小声尖叫：“天啊！低音炮！这把嗓子太适合喘了！”

江渝听见了，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然后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师父。

他的师父，

他失而复得的师父。

“师父，我好想你。”

只一句话，则灵溃不成军。他用力眨眼逼回泪水，无声的深呼吸几次，抬起仍然颤抖的手，摸了摸已经长大的江渝的头。

江渝顺从的低下头任则灵摸。

“小六，受苦了，是不是？”则灵声音哽咽，嗓音颤抖。

江渝专注的看着则灵，一刻也不肯移开视线。

“为了见到师父都值得。”

则灵遽然起身，快步走出休息室。

江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的望着则灵的背影。

只是则灵的身影转过门框消失，他就立刻恢复了冷淡模样。

江渝看向对面。

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人叉开腿，背靠沙发靠背，一只手懒散的支着头，另一只放在扶手上指尖漫不经心的敲。

那是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人！

是害他失去师父的罪魁祸首！

哪怕轮转几世模样不同，他也能一眼认出他！

大宛将军！殷舒黎！

殷舒黎被他那样目光盯住也没有露出丝毫不适。

只见他身子坐正前倾，手肘撑住膝盖。

“你恨我？”

语气询问，但并不疑惑。

江渝冷冰冰的与殷舒黎对视，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

可他没有动作。

他也不屑与殷舒黎说话。

正是因此，殷舒黎格外挑衅：“你这样子看来是恨狠了我，但是你不动手。为什么呢？让我猜猜……你不敢，你顾忌”

殷舒黎用口型无声说了两个字。

嘭！

“组长！”

“江渝老祖！”

门口藏着的人惊慌失措的叫唤起来。

黄梨木矮桌被掀翻在地，江渝掐着殷舒黎的脖子眼睛瞪出血丝。

“谁允许你！”江渝恨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你怎么敢！”

红着眼眶的则灵听见动静匆忙进来，看见满身黑气的江渝和几乎要被掐死不住翻白眼的殷舒黎。

“小六！”

则灵摸上江渝肌肉绷紧的手臂。

“小六，放轻松，先松开他。”则灵焦急的温声安抚他。

江渝有些失控，质问则灵：“师父为何不许我杀他？难道在师父心中，一个殷将军抵得过我与师祖在您心中的重量吗？”

明明江渝做着暴烈的事，神情却极委屈。

“殷舒黎区区凡夫俗子！何德何能得仙人垂怜！他害您！”江渝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宛如疯魔。

则灵没有搭话，而是眉头一皱，定定看着江渝，目光在他身上巡视。

在他冷淡的打量目光下，江渝缓慢松开手，神情委屈不甘，双手搅在一起，一副小孩情态。

则灵试探性的问：“小六，你如今，年岁几许？”

江渝瞳孔一瞬间放大，眼底黑色咒文蜿蜒，宛如锁链。

则灵还没有看清内容，黑色咒文褪去，江渝就已经茫然又懵懂的开口：“如今，刚过十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则灵深感疲惫。

天地秽气之事还未解决，小六的魂魄又不知从何而来，来便罢了，还带着这么明显的问题。

这简直就是把选择摔在则灵脸上逼他。

你是救你的徒弟，还是管秽气。

则灵握紧拳头——

“……所以，你就带着江渝来找我了？”兰庭捏了捏眉心，颇为嫌弃的撇了江渝一眼。满脸写着“都一千年了这个废物怎么还会出现在我面前”的脏话。

江渝也没好到哪里去。

满脸是“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的匪夷所思。

明明二人谁也没看谁，愣是营造了一种苦大仇深的对视感。

则灵从容坐在气氛最为凝重的中间。

“对。”

遇事不决，找师父。

须弥山一脉单传的护犊子，他坚信师父不会不管小六！

则灵洋洋得意。

他不知道幕后之人是否知道他师父还活着，也不愿去想。

须弥一脉从不做选择。

胆敢将手段耍到我面前来的人，你准备好，接受我的怒火了吗？

则灵笑着，眼底一片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