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喜欢or报恩？

杨京郞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他先是去厨房检查中午让张知远喝的汤他有没有乖乖喝完。

出乎意外的是，一碗满满的汤放在餐桌上没有人动过，他又打开旁边的食盒，杨京郞早上给他剥好的核桃仁张知远也没吃。

杨京郞这几天生意上有点儿不顺，刚才又出去喝了酒，他压着一肚子火上了楼。

还是和往常一样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床上并没有人，杨京郞伸手摸进被窝里，冰冷冷的。

他顿时有点儿慌，挠着头回忆起张知远今早跟他的对话：

“早安宝贝儿。”杨京郞喜欢早上洗头发，他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楼去找张知远吃早饭。

田姨正拿着碘酒给张知远的下巴擦药，可面对张知远眼泪兮兮的可怜样，田姨还是下不去手。

她看向杨京郞，仿佛见到救星，直言道：“杨总你可算来了，张先生不要我擦药，他要你来。”

杨京郞笑笑，快走了两步到张知远对面坐下，接过棉签蘸上碘酒，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下巴上被玻璃划伤的口子。

“嘶……疼！”张知远小声的抱怨了一下，划伤的口子被碘酒一碰，火辣辣的疼的他捏住了杨京郞的手腕。

他央求道：“叔叔，太疼了！不想擦这个。”

“呼……没事儿宝宝，我轻轻的。”杨京郞把嘴凑过去吹了几口冷气，张知远这才平复下来，尽量的仰着头让杨京郞给他擦拭伤口。

杨京郞动作快，一套操作只用了两分钟，最后还不忘问张知远：“还疼不疼？”

张知远带着点儿眼泪点点头：“火辣辣的。”

杨京郞摸摸他的头，亲了一下张知远的额头，安慰道：“再忍忍，过几天结痂了就好了，不擦药的话到时候会留疤的。”

“宝贝儿对不起，叔叔总是没能保护好你……又让你受伤了。”杨京郞看着他坐在轮椅上自己划到餐桌旁，心里愧疚极了。

张知远回过头去拉住他的手：“叔叔，我是为了什么变成这样啊？”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打着绷带的手，忽然想起下个星期要去拆线，张知远不能想象那种痛苦，又叹了口气。

杨京郞给他盛了碗粥，又准备给剥他核桃仁，抬眼看看张知远天真无辜的眼神，他怎么忍心告诉张知远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等你好点了，我会慢慢告诉你。”

他把一枚茶叶蛋塞进张知远嘴里：“总之呢，你要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所以说我受伤是因为你吗？”张知远忽然问起，杨京郞手滑了一下，大拇指指腹扎进了核桃壳里，见了点血。

他迅速的把大拇指藏起来，企图不让张知远看见自己的异样，嘴里坦然道：“别想这些了，等你好点儿了我会把以前的事慢慢告诉你。”

张知远艰难的咽下鸡蛋，赶紧喝了一口粥压下去，又问：“如果我受伤是因为你，那你现在对我的照顾，是不是怜悯？”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宝贝啊”杨京郞不自然的挤出一个笑容，手心儿里出了点冷汗，他不明白张知远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难道他想起来了？

张知远推开他给自己喂粥的手，气鼓鼓的说道：“叔叔不诚实！你总是这样不说实话。”

说着，他用右手划着轮椅离开了餐椅，杨京郞没有追上去，他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张知远又问起那些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他对张知远是喜欢还是报恩？

这份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交易？

张知远按下电梯，回头对杨京郞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你对我只是感激而不是爱，那这份施舍的爱我宁愿不要。”

杨京郞瘫坐下去，他扪心发问自己对张知远的爱是纯粹的吗？他那样洁白无瑕，而自己却在泥潭里求生，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在刀尖上，他可以吃这个苦，可张知远是不能再受伤了。

想到这里，杨京郞的酒意已经上头了，他抚摸着枕头，上头还存留着些许张知远的气息。

他是走了吗？

好吧，走了也好，杨京郞想：也许他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至少是自由的。

杨京郞还是耐心的找了别墅的每一个房间，终于深夜十二点时在三楼最角落的客房发现了张知远。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空气中只剩下匀称的呼吸声，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照在他洁白的脸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羊的抱枕。

他能去哪呢？

杨京郞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睛，湿湿的，像是哭过。

张知远睡的并不安稳，杨京郞只是轻轻一碰，他就醒了。

“我给你剥好的坚果为什么不吃？你不知道这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吗？”杨京郞立马拉下脸，他冷漠的询问张知远：“还有我让田姨给你煲的汤你也不喝，我就一个晚上没回来吃饭，你就不听话了是吗？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他忍不住板起一张脸，想起今天早上的对话，杨京郞心里不是滋味，他没法全心全意的说出对张知远的爱意，他给不起，就算张知远全然接受了他的爱意，杨京郞又怕自己没能力保护他。

张知远不说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别过脸去闭上眼睛。

“说话。”杨京郞强行把他的脸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张知远的脾气本来就犟，杨京郞越是强势，他就越是要跟杨京郞硬碰硬。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回到家来还要看你的脸色是吗？”杨京郞捏住他的下巴，要张知远睁开眼睛回答他的话。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瞪了一分钟，杨京郞赌气似的低下头猛的亲上张知远的唇，张知远也生气的躲开，两人纠缠间，杨京郞一只手抓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用一个膝盖顶住分开张知远的双腿。

张知远只能用打着绷带的那只手推开他，无奈手使不上力，只能抵在杨京郞胸前让自己跟他保持距离。

“我……我手疼！你放开我！”

“不行……杨京郞！我手疼！”

“我让你说话！”

“那你跟黎潇潇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给她盛汤了？”张知远受不了这种撕裂痛苦，直接大张知远疼的挤出几滴眼泪，呜咽道：“你今天没有回家吃晚饭，是不是去跟黎潇潇吃饭了？”

“你知道了？”杨京郞放开他，俯下身去贴着张知远的耳朵说话：“我跟潇潇那是谈生意去了，你别多想……”

“潇潇？叫的可真亲密……”

张知远缓缓收回腿，一连串眼泪滴下来，委屈道：“你跟黎潇潇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呢？”

“你以前都会跟我报备的。”张知远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止不住：“我知道黎潇潇比我好，她又年轻又有实力，还能……给你生孩子。”

“等我病好了我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张知远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又别过脸去不想看杨京郞。

“不是的……我跟她只是去谈生意。”杨京郞伸出手把他眼角的眼泪擦干净，酒意瞬间没有了，脑子也清醒起来，他后悔刚才对张知远做的那些事。

张知远又不说话，他接着说：“对不起宝贝儿，我只是生气你不吃饭。”

“别叫我宝贝。”

“对不起……”

张知远哭的越来越用力，悲伤涌上心头：“我今天说了，如果你对我只是感激，是怜悯，那我宁愿不要。”

“不是不是，我是爱你的。”杨京郞着急解释，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张知远穿上裤子，他小心翼翼的给张知远套上裤子，又盖好了被子。

眼泪打湿了枕头，杨京郞要给他擦眼泪，他又扭过头躲开。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他抽回杨京郞压着的那只手，泪眼婆娑的看着杨京郞，他发现今天杨京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样恐怖，让他害怕。

杨京郞一个翻身下了床，蹲在床边用袖子给张知远擦眼泪，一个劲儿的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宝贝儿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

张知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杨京郞，他也明白自己忘记了很多事，可如果要他真的离开杨京郞，他又能去哪？

于是他质问：“你是不是不爱我？”

“爱。”杨京郞说的坚定，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把张知远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儿里，用最温柔的语气解释道：“你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受伤，你确实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

杨京郞单手比作发誓的样子，坦言道：“我可以发誓，我是爱你的，在你受伤之前，我们就已经相爱了。”

“所以你别再质疑我对你的爱，好吗？”他低下头去，轻轻吻了一下张知远的手背。

张知远的眼睛红的像兔子，他张开粉嘟嘟嘴唇说道：“叔叔……我无父无母，我只有你了……”

杨京郞即刻俯下身去抱住他，拍着张知远的背给他顺气，轻声安慰他：“对不起宝贝，我今天不该凶你的，我只是着急了。”

他搓搓张知远脑袋上的几根呆毛：“我之所以不想跟你说你是怎么受伤的，是不想让你回忆起那种痛苦，以后我们谁都不提了好吗？你别怕，叔叔会一直陪着你的。”

张知远坐起来伸出手抱住他，杨京郞的颈窝瞬间就湿了，他哭说不出话，哽咽道：“混蛋！你再也不准凶我了……”

“对不起。”他对张知远说了太多声对不起。

杨京郞又问：“那你今晚来这睡，是在跟我赌气吗？”

张知远把脸贴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怕你睡不好，这段时间你晚上都不敢翻身，不是怕压着我的脚就是怕压着我的手，我担心你睡的不舒服。”

杨京郞轻轻拍他的背，温声软语道：“不行，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张知远：“那等我后天去拆了石膏再回来好不好？”

“不行。”杨京郞已经把他抱起来了，张知远一个胳膊框住杨京郞的脖子，杨京郞抱的很紧，恨不得给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是不会再放下了。

他抱着张知远走回自己房间，临走时张知远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被遗忘的小羊抱枕，他急忙喊到：“我的小羊！”

“小杨叔叔在这呢。”

张知远把头抵在他心口上，听着杨京郞的心跳声，此刻他才觉得无比安稳，上楼的时候颠了两下，他感觉后头被裤子布料磨的有点痛。

“叔叔，我想起来了。”他把嘴巴贴在杨京郞耳边讲话，暖暖的气息钻进杨京郞耳朵里。

“什么？”

“第一夜……也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