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荆猛然睁眼，浴室里的水声哗哗作响，他盯着天花板发愣。

这梦做的真累，跟重新经历一遍似的。

“醒了？起床吧，咱出去吃早饭？”许嘉擦着头发问。

白荆敲了两下脑袋强行开机，也去冲了个澡。

这个小城市没什么发展，从他们小时候就这样，到现在仍旧如初，早餐店的桌椅摆在路边，一碗汤里得有一半灰尘，就算是这样，还是人流如潮，家家都得排队。

白荆在街边的椅子上坐着占位，许嘉端着两碗快要溢出来的馄饨汤。

白荆舀起一枚馄饨放进嘴里，切实体会到了索然无味这个词，习惯了许嘉的手艺，再吃外面的东西就好像单纯为了果腹。

许嘉倒是什么都不挑，几口就全吃光了。

陵园在城市边，修的比活人呆的地方还漂亮，湖水绕着假山，静谧悠然。

推销员滔滔不绝的介绍，许嘉听得烦了，打断他的话，问白荆，“行吗？”

“挺好的，抱山环水。”白荆看着远处的假山道。

“就他了。”许嘉去办理手续。

白荆在陵园外的长椅上坐着，路过他的行人抱着漂亮的菊花去里面悼念，脸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笑容。

一个离开的人，能被记几个春秋呢。

白荆给许嘉留了言，让他自己回去接小柒，他去附近的花店包了一捧鲜花。

“你真以为他是铁打的吗？你们一家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没心呢？”白荆说着又忍不住笑，他自己不也是一样，他现在就盼着许嘉能遇见一个好人。

他把花给了许嘉，自己仍在外等着，他想给许嘉一点时间，也不想见着许柒。

许嘉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一切如常。

有时候白荆都会摸不清许嘉的心思，好像越重要的人离开，他越没什么反应。

两人上了火车，许嘉靠着椅背，手上突然空了。

“来的时候还是三个人呢。”许嘉淡淡的说。

白荆慢慢贴近他，试图分担他心里的苦涩。

回到家里，许嘉狠狠地睡了一觉，他梦见许柒甜甜的喊他哥，也梦见许柒撕心裂肺的喊他哥。

他无意识的流出了眼泪，白荆蹲在他身边心碎了一地。

他给许嘉熬了排骨汤，但是许嘉一直没醒，他自己先喝了两碗。

白荆被人伺候惯了，忘了收拾厨房，洗漱后贴着许嘉睡着了。

“遭贼了？”许嘉轻轻踢了白荆一脚。

“啊？汤！还能喝吗？”白荆坐起来问。

“你做个汤是怎么做到客厅里的？”许嘉忍着火出去收拾。

“你要不愿意喝我喂狗。”白荆砰的一声摔上了卧室门。

许嘉不理解这人是怎么在犯错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最后还得是许嘉服软敲门叫他吃饭，白荆坐在饭桌上看见许嘉面前的汤，得意的笑起来。

这几天白荆囤积了好多工作，许嘉正常上班后，他也步入正轨。

他硕士即将毕业，既要写论文又要忙着干活，之前进行到一半多的研究只能叫停。

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是许嘉清早就煮好了鸡蛋，提醒他过生日。

他俩的生日没有仪式感，不用送礼物也不用准备什么，一起吃个面就算过了。

白荆边吃边走，差点噎死，又在路边买了瓶水。

林强辅导他写了一天的毕业论文，白荆不太好意思耽误人家一天时间，晚上就想请他吃个饭。

“我安排了，走吧。”林强说。

白荆打开车门，副驾驶上放着一大捧玫瑰花，卡片上“生日快乐”四个大字正对准他。

他慢慢关上车门，走到后座，林强跑过来半抱着他，“生日快乐。”

“谢谢师兄。”白荆犹豫着拿起花坐上车。

“你好像不爱吃西餐，我这次订了中餐厅。”下车前林强说。

白荆没说话，跟进一个不大的包厢里，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生日蛋糕。

“我自己做的，喜欢吗？”林强问。

图案很简单，跟他本人一样简约。

“谢谢师兄啊。”白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强插上蜡烛点燃，“许个愿？”

“好。”白荆双手合十，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愿望都没许出来。

林强叫人上菜，他们俩也就在研究学术问题时侃侃而谈。

白荆逐渐放松，他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合适的人。

林强送他回家，临上楼把玫瑰花塞进了他手里。

白荆说了再见后立马一脸愁容，拿进去又得看许嘉的脸色，可是一直逃避不是办法，早晚要做个了断的。

他想到这从容了些，捧着花开门，许嘉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小宝……”

他眯起眼睛盯了很久，“吃过饭了？”

白荆点了个头，他还是不适应见着许嘉失望，随手把花扔在了玄关。

许嘉面无表情的回到厨房，盛出一碗面条自己吃。

白荆洗个澡出来，许嘉正从外面进门，他瞥了一眼门口，那么大一个花没了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你去哪了？”白荆问。

“扔垃圾。”许嘉说。

白荆被许嘉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你凭什么给我扔了？”

“我以为是垃圾。”许嘉说得云淡风轻。

“许嘉，你别太过分了，你凭什么……”白荆话还没说完，许嘉把他推到沙发上按倒。

白荆反抗不过，用脚乱踢，许嘉就像不知道疼，眼眶红的像是要把他弄死。

他第一次知道许嘉的力气这么大，若是真的强迫他，早不知道被吃了多少回了。

白荆偏着头倔强的睁着眼睛，眼泪就那样顺着眼角流下来，楚楚可怜。

可惜许嘉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像野兽一搬露出獠牙，在猎物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不管白荆怎么喊疼怎么哭，许嘉都没有再迁就他，最后白荆已经喊不出来了，只能颤颤巍巍的小声呼吸。

许嘉抱着人去浴室，白荆腿软的站不住，挂在许嘉身上牢牢抱着。

洗完澡白荆躺在床上，咬着牙说，“你可真能耐啊……”

许嘉偷偷咧开嘴。

白荆早上不起，许嘉把早饭给他端到床边，穿上衣服去上班。

“喂！”

“没事吧？”趁着不忙，许嘉给白荆打电话。

“被你操死了，妈的。”白荆生着气按断了电话。

下午，许嘉又拨通了电话。

“干嘛啊？”白荆声音喑哑，语气柔和了很多。

“吃饭了吗？”许嘉问。

“吃个屁啊。”白荆骂人都没有底气。

“怎么了？”许嘉担心。

“你说怎么了……”白荆气不打一出来。

许嘉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白荆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下班啊？”

“一会儿，晚上吃什么？”许嘉温柔的问。

“带一盒退烧药来，家里没有了……”白荆小声说完挂了电话。

许嘉摘了帽子扔给陈锋，“帮我盯一会儿，马上回来。”

许嘉买了碗清汤面，又买了退烧片。

他拿钥匙开门进屋，白荆正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小宝，吃饭吃药。”许嘉推他。

白荆从被窝里爬起来，捋了捋炸开的头发，“什么呀？”

“面条，来不及做了，买的。”许嘉解释着打开包装盒。

“我不想吃……”白荆皱着眉。

“吃两口再吃药，听话……”许嘉看见白荆这样也不好受，很自责。

白荆懒得矫情，真的吃了两口，忙抠出药片自己吃了躺下。

许嘉摸着他的头，“睡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你还走啊？”白荆绝望的问。

“嗯，没请假。”许嘉无奈道。

“赶紧滚。”白荆盖上脑袋继续睡。

“别捂着。”许嘉给白荆掖好被子出门。

许嘉下班后白荆没那么烫了，但是许嘉检查了一下，他下面受伤了。

昨天他确实疯了，没顾及白荆的感受，这是他胆子最大的一次，因为昨晚他真的觉得快要失去白荆了。

许嘉在网上咨询了药，买来给白荆涂上。

未来的几天他对白荆简直是言听计从，让往东绝不向西。

白荆又请了几天假，倒不是因为生病，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林强。

林强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他都没接，然后到晚上再回复抱歉。

“白荆回老家了，你别再来了。”这是许嘉第三次看到林强抱着花等白荆。

前两次他都是这么把林强赶走的。

可是这次林强竟然油盐不进。

“这也是我的家，你也打扰我正常生活了啊！”许嘉吼道。

“白荆，你室友脾气够大的哈，还喜欢骗人。”林强越过许嘉，望着他身后的人说。

许嘉转过身进了单元楼。

“我这几天不舒服，不好意思啊师兄。”白荆走上前解释。

其实他也是出来透口气，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林强在他家楼下。

“看你气色还不错，快好了吧？”林强问。

“嗯。”白荆点头，坐上了林强的车。

许嘉在楼上的窗户边站着，他们两人在车里呆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点着火起步。

他闭着眼拉上窗帘，胸前突然一疼，他扶着茶几在地上坐下，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