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chapter6初始2

该死的，他昨天晚上就应该把陆梓骆拽回来好好审问一番。

为什么要带他去那什么石羽医院找队长，为什么医院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真是烦透了，林沐阳第一次那么后悔自己没有别人的联系方式，以至于他想立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有机会。

只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那么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地数羊数到天亮，然后勉强地洗漱了一番，拦了辆出租车，愣是提前30分钟就赶到了目的地。

没想到，林沐阳一下车，就看见陆梓骆一手抱着束满天星提着袋水果，低头专注着用另一只手摆弄着手机，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似的。

不是约好9点到吗，陆梓骆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是不是如果他慢来甚至迟到，陆梓骆都会等到他来？

虽然这样想，确实是有点儿肉麻，但他突然间觉得，或许陆梓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就在林沐阳发呆的这会儿，陆梓路已经早早地注意到了他，并将手机放入裤袋，走到了他跟前：“你,这是…被打了？怎么这么憔悴，要不，先去挂个号，打个点滴？”

“......”

林沐阳一脸无语地看着陆梓骆，他绝对要收回刚刚所想，因为这人、实在是...一言难尽...

“话说，为什么我们要来医院啊？”

林沐阳跟着陆梓骆穿过门诊大厅，来到住院部7号楼，随之，乘着电梯，抵达3楼。

林沐阳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还是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以及混着各种药味的味道，还是那么地沉闷，压得来来往往的人包括他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想再有一次那样的经历了......

一路地走走绕绕，陆梓骆并没有回复他的问题，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带路。

林沐阳心中也愈发不安，他的眼皮从今早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直觉告诉他这似乎不大妙。

最后，他们在一间虚掩着的病房330门口停了下来。

“医生，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

陆梓骆刚想要推开门，林沐阳已经一把手地制止住了他。

林沐阳脸色煞白，眼神空洞地看着陆梓骆，像是在恳求他不要打开门，就这样听下去。

陆梓骆轻轻地叹了口气，就那么地站在林沐阳旁边，一言不发。

没错，刚刚的声音正是来自那个因为高三学业繁重而找借口不来做篮球队训练，甚至把队长位置甩手扔给一个“外来者”的程千斫。

“虽说如此，但是我还是建议你早点儿做决定，毕竟你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一定得那个时候吗？不能再晚一点点吗？”程千斫声音嘶哑，却又很急切，还是想抓住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医生摇了摇头。

眼前这位小伙子老是自己一个人来做检查，取药，并且每每都要问上一句，可不可以参加篮球比赛。

基本上不动手术就已经不行了的地步，家属也没一个人陪着小程来医院。

但小程仍然很倔，还想着打篮球。

医生无奈地开口：“ACL可不是说着玩的，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半月板撕裂。”

“如果你还想打篮球的话，就要早点动手术，不然，再这么拖下去，你一辈子都别想碰篮球。”

“还有，最好有家属陪同，因为手术还是存在着75%以上的失败风险。”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程千斫苦笑着，眼神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他还在期待什么，明明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啊。

“嘭，咚咚咚咚”

此时，病房外

一个女护士边推着输液车从病房299过来，边转过头叮嘱那边的病人一些注意事项，没注意到前方还有两个人。

于是输液车就这么将林沐阳撞了个满怀，上面放着的一些药品和药剂也随之掉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咚咚声。

女护士急忙上前关心询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林沐阳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他慢慢地站起来，微微颤抖着双手，沉默地和陆梓骆一起帮助护士把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然后木然地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眼神呆滞，又夹杂着些许迷茫，林沐阳感觉浑身发冷，使不上力气。

这是真的吗？不，怎么可能，程千斫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他不愿相信，不！

陆梓骆看了看身旁紧紧咬着嘴唇，一脸难以置信的林沐阳，想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安慰他，但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

此时，林沐阳的心情绝对很不好受吧。

毕竟，林沐阳和程千斫的关系那么好，那么地敬重程千斫，也是那么地希望和程千斫一起打篮球赛……

“是小沐子来了吗？”程千斫试探性地问一下，隔了10多秒，又再次，“怎么不进来呢？”

林沐阳闻言，身体一震，僵直了下。

他用双手拍打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精神气点，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林沐阳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故意歪着头，正对他笑的得没心没肺的程千斫，心里顿时酸楚了几分。

“哎哟，难道我是什么特别可怕的妖怪吗？不然小沐子怎么整的这副吃屎般的表情啊。“

程千斫故作没脸没皮的样子，“害，我这正值青春年华的祖国的花朵，就这么被小沐子嫌弃了吗？”

“......”

“我什么都听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别想‘萌混过关’。”林沐阳微微皱起眉头，凶狠又很认真地看着程千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陆梓骆先是把买回来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默默地把满天星插入花瓶中。

不过，肩膀时不时地上下抖动出卖了陆梓骆。

“喂，喂，陆梓骆，有你这样子的吗？出卖了你家亲亲学长，竟然还在那边幸灾乐祸。”程千斫不爽地看了看陆梓骆，瞧他那样，太不够意思了。

“去，帮我买份早餐，我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我了。”

“呵呵，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亲、亲、学、长。”陆梓骆微微侧下身子，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凑近程千斫的右耳，说完，起身就要往外面走过去。

他往后面摆了摆右手：“我先去帮这位’饿死鬼’买点吃的，你们慢慢聊。”

程千斫恶寒地抖了抖身子，面如土色，尴尬地朝林沐阳笑了笑：“这熊孩子，真是……”，然后他就撞上了林沐阳那坚定的眼神。

程千斫心知躲无可躲，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手术时间与下一场篮球比赛的时间撞上了而已。”

“本来呢，是想着带着弟兄们威风凛凛地大杀四方，毕竟队伍里缺了我这么优秀的人才，简直就是损失惨重啊。”

林沐阳简直要一口血吐出来，程千斫到现在还有心情这么自恋。

不过，能感觉地出来，程千斫只是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

其实，程千斫比谁都在意。

“是不是上次比赛受的伤？”

林沐阳昨晚就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只不过，他不想，也不敢相信这最坏的一种。

“……”程千斫并没有回答，只是垂下头，仿佛想把自己的表情尽数吞进肚子里。

林沐阳紧紧地咬着嘴唇，他暴躁地抓了抓头，怒火在胸中燃烧，整个人显得很是阴沉：“那帮兔崽子，下次绝对用篮球把他们打屁滚尿流，真是黑的跟什么似的。”

“好，我等着着我家傻小子替我‘复仇’。”程千斫朝着林沐阳微微一笑，像是安抚小孩子般地哄着他。

林沐阳忍了大半天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战胜愤怒夺眶而出，他的全身都在痉挛起伏，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滴落在地面上。

他胡乱地用双手抹去，不想让程千斫难受。

其实比起对那些人的仇恨与愤怒，更多的其实是愧疚。

要不是他，要不是因为他，程千斫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像是觉察到他此时所想般，程千斫起身，用手摸了摸林沐阳的脑袋，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小哭猫吗？怎么动不动就掉金豆啊。”

“换做是谁我都会伸出援手哦，毕竟，这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家老大我嘛。”

林沐阳眼里夹着泪水，噗嗤一声，就那么不道德地捧腹大笑了起来。

其实，陆梓骆已经在病房外站了有一会了。

虽然说偷听别人说话，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好行为，但他这也算是“正大光明”的偷听吧。

况且，他也没不识趣到就那么地冲进去打扰他们，已经很仁慈了。

至少对于那个天杀的程狐狸而言，就是的。

陆梓骆拿起椅子上的早点和其他一些小吃，推开门走了进去，再不吃就直接吃午餐了。

于是乎，三人又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到了下午四点多，林沐阳和陆梓骆这才从医院出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林沐阳想起了要走时与程千斫的约定，不由紧握手掌，暗暗在心底起誓：我一定会做到的。

记得临走时，林沐阳转身，坚定地看着程千斫：“你给我认真地动手术养病，我们会为你赢得全国大赛的门票。你一定要努力恢复到最佳状态，届时，让我们一起打遍全国。”

程千斫怔了一下，随之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陆梓骆学弟，介意我再打扰你一些时间吗？”林沐阳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了下，然后他看见陆梓骆摇了摇头，朝着医院附近的小公园走了过去。

公园里，几个小孩子正在玩家家酒游戏，几位老人正坐在竹亭上纳凉。他们找了个人相对少一点的地方——秋千那边，坐着谈了起来。

“其实，程千斫是为了我而受的伤。”林沐阳坐在秋千上，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两根绳子，把整个事情娓娓道来。

“上场比赛是对战盐琢高中。”

“没曾想，那个篮球队竟然三场比赛都打脏球，程千斫当时已经被误判犯规两次了。我当时气不过，带球强行突破了几回，就被对方球队盯上了，然后好几次都故意想撞我，但我没能让他们得逞。”

“等最后一场比赛要结束的前30秒，球又传到了我手上。我刚想带球过人的时候，对方球队中的一个人故意往我身后的膝盖那边撞了过来。”

“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突发的情况，而附近的程千斫一看见，立马喊了我的名字，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就一把把我推开，自己反倒被那人撞倒了。”

“我甚至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听到的清脆的‘咯吱’声。”

“当时，教练想立马暂停比赛，让队医去给程千斫做做检查，程千斫示意不用，他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拍了拍衣服上脏掉了的部分，支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对方球队的小动作终于被裁判发现了，基于比赛的公正性，裁判们商议决定那次比赛作废，开学后再重新比一次。”

“没想到，程千斫的膝盖……”

“都是我的问题……”林沐阳闭了闭眼，仿佛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经历。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球队、裁判等人的问题，与你和程千斫无关。”

“你们都是受害者，我想，如果程千斫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也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他，对吧？”陆梓骆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林沐阳，他想尽力地帮助林沐阳早点振作起来。

“所以与其一直在这里自责，倒不如把这种不甘心的心情化作支撑自己前行的动力。”

“用更高的实力去冲破这肮脏的、杂乱不堪的现实束缚，成为规则的主人。”

林沐阳听了这一番话，心里杂陈几许。

自己此前那么不堪地对待陆梓骆，然而陆梓骆并没有和他计较，反而还帮助他，鼓励他……

“谢、谢谢你。”林沐阳，眼神飘飘忽忽地看向别处，脸上红晕飘过，他支支吾吾地说着。

“还有，对、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你也只是被程千斫设计帮他忙而已。”

陆梓骆怔愣了一下，这人可真是别扭地可爱啊，真是让他心里痒痒的。

“咳，小事一桩。不过，如果学长能够和我在一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语调被刻意拉长，带出暧昧的氛围。

陆梓骆一改那认真严肃的模样，一脸坏笑地看着林沐阳。

林沐阳看着眼前逆着夕阳，沐浴在金色光芒下的少年。

微风带起那人墨黑色的碎发，仍然是那笑地漫不经心的深褐色眼神，却如同漩涡般地把人吸引进去。

林沐阳心里那不明不白的情绪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般，被牵引地振翅欲飞。

晚上21:00

林沐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刚点开手机，就看见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的通知，他点开一看，备注上写着陆梓骆。

他二话不说就点击了通过。

没过几秒，那边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一棵草梓:“学长好，我是陆梓骆。”

小沐子:“嗯，我是林沐阳。”

小沐子:“你明天好好去参加军训，球队就由我暂时帮你管着，等你回来再还你。”

一棵草梓:“好的。”

一棵草梓:“晚安，美梦。”

小沐子:“晚安。”他看着手机轻轻地笑了笑。

我会和你一起守护好这个球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