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Jacky……”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打着颤。
徐文佳看着安稚这样子,即使没有听到也“噌-”地站起身来。
寂静的夜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次段柏舟给出的回应两人都听到了,“Daddy……好痛,怎么全是黑的……Daddy……Jacky害怕。”
安稚蹲下身子,努力听清他说的一字一句,不断出声安抚着,声音哽咽,“不怕不怕,Jacky马上就会出来的,马上就不黑了,不黑了……”
安稚说着把手电筒的光开到最大,试图通过层层叠叠的碎石缝隙将光透进段柏舟身边。
本没想着会有回应,但段柏舟却在几秒钟后再次用沙哑稚嫩的嗓音询问安稚,“Daddy,天是不是快亮了?Jacky看见太阳了。”
能看见光。
离地面不远!
安稚连连点头,“对,对,马上就要天亮了,Jacky马上要去上幼儿园啦,不可以睡懒觉哦。”
说着,他就准备刨石。
“学长!”徐文佳厉声将他止住,“下面有坍塌的风险,不能动,我们得叫救援。”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废墟下传出碎石落下清脆的声音和段柏舟虚弱的哭泣。
安稚顿时止住手中动作,揩掉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不怕,Jacky不怕。”
他抬眸看向徐文佳,深思熟虑过后开口:“我去找救援,你比我轻,留在这比我安全。”
徐文佳犹豫着点了点头,看着安稚脚步轻轻,小心翼翼地离开。
这种时候需要段柏舟保持清醒,不管怎么样他绝对不能睡着,徐文佳蹲下,跟段柏舟搭话。
“Jacky告诉阿姨,你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人呀?”
“没有了……爸爸教我遇见这种情况应该躲进桌子底下,他们没有Jacky聪明……“
”那Jacky当时害不害怕?”
“Jacky才不怕!爸爸是最厉害的人,Jacky以后也要成为像爸爸一样厉害的人!所以Jacky不怕!”
小家伙听见其他人的声音,一改在安稚面前的怯懦,打定了主意要给自己树立起天不怕地不怕的超级英雄形象。
当然,这得徐文佳忽略小朋友颤颤巍巍的声音。
“Jacky这么厉害呀!那Jacky能忍住今晚不睡觉嘛?”徐文佳手心全是汗。
……
安稚确保大动静不会影响到徐文佳那边之后,迅速寻找救援队的身影。
救援队听说了那边的情况之后,以重量为由,拒绝了安稚一起前去的请求。
安稚在原地踱步,心急如焚,无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想寻找段澈,期待对方就能在自己几步之外。
脑海里段澈拿着对讲机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几个字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别管了——准备爆破——”
“准备爆破——”
段澈冷峻锋利的侧脸让安稚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汗毛直立;脑海中画面一转,安稚瞧见浑身沾满了血的段柏舟没有了呼吸和脉搏……
循环反复的画面让他喘不上气。
段澈,我看不清你了。
“安医生?安医生?!”
安稚猛地回过神,第一眼就看见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段柏舟,身上布满了伤痕。
他今年才三岁大。
段柏舟都哭得没什么力气了,在看见安稚后,原本安抚下来的情绪有掀起巨浪,眼泪似决堤般落下,可怜得紧。
安稚慌忙跌跌撞撞上前握住段柏舟小小的手,跟着医护人员往救护车的方向走。
“阿稚……”段澈就在救护车的几步之外,却连上前一步都不敢,安稚也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
协和医院。
安稚刚下救护车,就被人团团围住,领头的女人大概五十上下,微胖,声音尖锐,市井气十足。
尖锐的叫骂声与不同声色地哭嚎不绝于耳,哭闹的一大家子和围观人群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安稚被吵得头晕脑胀,心下了然这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转头和跟在后头的徐文佳说:“你们从住院部那边进二楼手术室,这边我来应付就好。”
不知是谁最先用食指点上他的胸脯,紧接着一大伙人蜂拥而至,他们互相推搡辱骂,谁都想最先站到安稚面前,对他进行言语谩骂、羞辱与攻击。
“丧尽天良啦!协和医院这些医生还在手术台上都能说走就走!”
“病人的命就不是命!我那苦命的儿子呦!”
“你们干这种害人命的勾当,不怕遭天谴吗?!”
“这赚的都是我们的救命钱呐……”
如今将近凌晨三点,安稚在二十四小时内连轴转了三台手术,又被绑架折腾得精疲力尽,喉咙沙哑的可怕,发出的声音石沉大海。
不是这样的...…
我的孩子被人绑架了,我不去他会没有命的.
我不是......
他张嘴几次想说出事实,却又几次放弃,心脏似乎在往下坠,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正值凌晨,医院内安保不多,此刻全到了医院大厅,顾及着医院的名声不敢对闹事人群动手,八九个高大的中年男性打不过一个中年大妈,只是委屈了安医生,承受了绝大多数火气。
可直接服从段澈命令的特种兵不会,他们穿着整齐庄严的军装,别在腰间的枪支威慑力十足,高大魁梧的身躯挤开人群,径直走到安稚身边,将他护在正中间,其间安稚瞧见一位熟人,对方朝他敬礼,“太太,队长还有事要处理。命令我们一定保护您的安全。”
特种兵不怒自威,仅仅两三人的阵仗,安稚周围就空出一大片,连着看热闹的人都少了许多。
他摘下金边眼镜,闭眼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道:“我去办公室。"
“太太,我们就守在门外,有问题随时找我们。”
安稚点点头,转身朝工位挪步,小领导贴心帮他带上门。
安医生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露出淡墨色绸面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肌肉线条与极白的皮肤。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除了空调制冷发出丁点声响以外,安稚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他从抽屉里摸出包烟,点起一根。烟快烧到一半了。
他忽然有些无厘头地朝门外问道:“他会来吗?”
其实天已经泛起鱼肚白了,安稚出口的瞬间便有些懊悔,感叹自己年纪越大越矫情,又开口,“我就随便……”
“会来,队长说过肯定赶来。’
门外的声音肯铿锵有力,不带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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