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寄人篱下

两颗二阶果实卖了不少钱，去掉百分之十五的拍卖佣金后还剩下不少。

拿来支付墓地的费用绰绰有余。

只能说黑市不愧是黑市，连佣金都收得极为吓人。

拿了钱，两人离开黑市。

祁舟父母的陵墓离中心区不远，过去花不了多久。

塞纶不知道祁舟具体要去哪里，只能乖乖跟在后面。

他像一只跟屁虫追在祁舟“尾巴”后面，连前方祁舟停下来都没注意到，一下子撞上去。

祁舟不注意，后背一股力推来，他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还好反应及时，他扶住支撑物，才没酿成惨剧。

“塞纶！”

回过神来的塞纶也意识到自己触犯了舟哥。

连忙道歉。

“舟哥，对不起，我没看到！”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塞纶在短短半分钟内说了七八句话，说到后面越是急躁，整张脸都憋红了。

祁舟看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过一会又点头，着实是一个小屁孩。

算了，不跟小屁孩计较。

祁舟让塞纶好好待在这里，自己转身朝公共墓地内部走。

墓地由一条小道贯穿，沿途走过可以看到许多空置的墓碑。

此时已经是夜晚，墓地角落的小灯开始工作。

小灯隐藏在人工植物之中，反射出一片绿油油的光，极其不真实。

弄得墓地阴森可怖，倒还有几分应景。

来到父母墓碑前，祁舟首先就跪下磕了数个头。

和上次一样，祁舟对着父母的墓碑说了一大堆话。

虽然不可能有人回应，但这就够了。

走之前，祁舟把续费用的钱包好，放在墓碑旁，等待墓地的管理人员来收。

回到塞纶这边，可怜的小塞纶已经被凉风吹得瑟瑟发抖，双手环抱着手臂瑟缩在一个避风的角落。

脸色也变得几分不健康的苍白。

祁舟走过去，拉起塞纶。

触碰到对方冰凉的手掌，祁舟心底头一次生出来自责的滋味。

毕竟是自己把人扔在这吹风，吹出病来，还要花多余的心思照顾。

他抱住塞纶，使了点小招数，塞纶的体温立刻开始回暖。

一股暖流从心尖尖处淌过，塞纶舒服得哼哼唧唧。

“谢谢舟哥！”

祁舟忍不住翻白眼，果真是单纯的小屁孩，明明是他把塞纶扔在外面，他不就是收拾烂摊子，现在还莫名其妙接受小屁孩的感谢。

不过他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反正这小屁孩总能找到理由反驳他。

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杀他呢？

祁舟有些懊恼，现在留个“傻狗”在身边，没少膈应自己。

时间不早，当下先找休息的地方。

正经的酒店肯定是不能去，他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没有人类身份了，酒店查不到身份信息，肯定会通知管理局。

而塞纶……

祁舟看向矮自己半个头的塞纶，要是被查到偷渡安全区，这小孩估计也完了。

但好在，还有不正经的落脚处。

时间转眼又过去一个小时，两人回到黑市。

之前祁舟带塞纶去的是拍卖行，现在塞纶才算是真正到了黑市内部。

这次倒是没有戴面具，许是没有进拍卖行。

第一次到黑市的时候，塞纶没注意这地方咋样，第二次到，塞纶多看了几眼这地方。

确实高档，面积还很大，就像是一个商务区，应有尽有，消费也贵的吓人。

最近貌似有大型活动，黑市的人比平常多了多了不少。

祁舟一年只来一次黑市，不熟悉这里的布局，找了几家酒店都客满。

最终他找到了一家粉红色招牌的酒店前，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家什么酒店，难怪没客满。

走投无路，到底是要找一处落脚点。

祁舟带着塞纶走进酒店。

纯情如塞纶，竟是没看出这酒店的风格，傻乎乎就跟了进去。

酒店大厅的服务员见来了客人，热情迎上去。

没等他们开口，祁舟就抢先说：“一间套房。”

服务员看了看两人，重点关注了一脸茫然的塞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两个人模样生得都不差，特别是塞纶，一张混血脸，鼻梁高挑，五官立体，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

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很难不让人误会。

塞纶被看得汗毛倒立，祁舟则是被这种眼神看得不适。

他向来不喜被一直盯着看，而且还是被弱小有讨厌的人类。

祁舟不愿多呆，接了房卡，拉着塞纶气势汹汹往房间走。

这在身后的服务员看来，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进到房间，暧昧的气氛迎面扑来，香薰，灯光，一张粉色的大床。

就是塞纶再迟钝也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的。

顿时羞红了脸。

祁舟先是进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没管塞纶，自己躺床上睡觉。

奔波了一天，塞纶同样风尘仆仆。

他蹑手蹑脚走进浴室，尽量不打扰到祁舟。

其实祁舟并没有睡着，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动静，祁舟思考者等会要不要让小孩睡床上。

这房间是特意设计过的，没有沙发，能睡的地方只有一张极其符合主题的大床。

到底要不要让塞纶去睡地板呢？

正思索着，塞纶穿着浴袍出来。

是浴室里的一次性浴袍。

只见塞纶手里抱着换下来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边。

祁舟睁开眼打量着塞纶。

小屁孩发育的很好，虽然身高还没他高，身体白白净净，隐隐能从敞开的浴袍间看见不少肌肉，又不显得壮实。

应当还能再长长。

祁舟勾了勾手指，叫塞纶过去。

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修长的小腿滴在地毯上，沿途留下小团的水渍。

塞纶走到床边就不敢再行动了。

祁舟:“你不上来吗，嗯？”

塞纶:“我……舟哥。”

他沉默良久，也没憋出什么。

只是目光不自觉向下，盯着祁舟的身体。

祁舟同样穿着浴袍，但可不同塞纶那样穿得规矩。

察觉到塞纶的目光，祁舟可不害羞，大大方方任对方看着，甚至还动手把浴袍又解开了些。

要知道，祁舟浴袍下可什么都没穿，再往下拉，就真的坦诚相待了。

塞纶焦急的拉住祁舟的手，还没开口，就被祁舟反手拽住，身体不稳，跌在祁舟身上。

此刻塞纶的脸仿佛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祁舟捧住他的脸，强行让对方与自己对视。

就这样，祁舟手指也不老实，不停挑弄着塞纶下颚。

“你在看什么，或者说你在期待着什么，想干什么？”

祁舟说完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玩弄和轻蔑。

“我……没有。”

祁舟从塞纶眼中看到了欲望和克制。

“你在克制什么？”

说着，祁舟用脚去触碰下方某物，当感觉到那东西的状态后，祁舟也楞住了。

他真的只是想捉弄一下小屁孩，绝对不是要干那种事。

塞纶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对祁舟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感情，不会有情爱的意思。

这次祁舟属实是玩儿过头了。

他放开塞纶，语气中全是愤怒，“自己去浴室解决，然后回来睡觉！”

塞纶同样是无地自容，弱弱地吱了一声，快速翻身下床，脚下不小心，成功滑倒，顾不得狼狈，朝着浴室落荒而逃。

十分钟后，就在祁舟以为塞纶这小孩出什么事时，他终于听见浴室传来水声。

祁舟似乎想到了奇奇怪怪的方面去，面色有些不自在。

其实塞纶在浴室里什么也没干，他就静静地等着反应消下去。

从小的教养不允许他对着朋友干出这种事，就算是想象也不行。

单纯的塞纶自以为尊重了祁舟，殊不知在祁舟眼中确是另一种意思。

依旧是站在床边，塞纶拒绝躺倒床上，给祁舟留足私人空间，也是担心等会自己再次“支楞”起来。

这次祁舟没有捉弄塞纶了，随塞纶吧。

他想睡地上就睡吧。

反正异能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睡一晚上地板都不会有任何事。

或许是今天的奔波，塞纶很快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祁舟总压抑在心底的烦躁竟然得到了一丝安抚。

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真正意义上的睡着了，总是有意识地闭目养神，身边也总是安静的吓人，气氛很窒息。

就连罗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也不敢在祁舟身边多呆。

倒是禋，很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交给他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祁舟想到。

貌似上个月有人类的科考队往禋的方向去了。

想到这祁舟就不禁冷笑，人类真是弱小，南极洲中心的特殊能量场他半年前就感应到了，人类最近才发现，呵呵。

祁舟开始期待科考队遇上禋，以那家伙的性格，或许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突然，祁舟又想到另一种情况，说不定在遇上禋之前，科考队就被异兽撕碎了。

南极洲的异兽可比这边的要强大许多呢。

就是一点也不听从高等异兽的指挥，它们根本不臣服于自己。

想到这，祁舟又有些烦恼。

塞纶一晚上睡得还算安稳，也没做梦。

早早醒来，发现祁舟比自己醒的还早。

“舟哥，早上好。”

祁舟依旧是高傲的没有回应塞纶。

淡淡瞥了眼塞纶，随后收回眼神，用命令的语气道:“去吧自己收拾一下，给你五分钟，时间一过我就走。”

祁舟的走可不是慢悠悠下楼从酒店大门走。

而是打个响指，瞬间消失在房间，下一秒，可能就出了黑市，现身在安全区大街上。

这间房他只订了一晚上，到时间自动退房，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流程。

也只有黑市的酒店管理是这样了。

话音未落，塞纶就冲进浴室洗漱，不到五分钟，他顶着打理到一半的鸡窝头和嘴角残留的白色泡沫出来。

“舟哥，我好了。”

见到塞纶的模样，祁舟多看了两眼，也没多说什么，倒是塞纶首先察觉到异样，抬手擦掉了嘴角的泡沫。

两人离开黑市，穿行在安全区的街道上。

因为是中心区，所以格外繁华，但只要注意观察，还是能看出繁华之下的端倪。

这是只属于上位者的繁华，规则是强者制定的，弱者只有接受和被迫接受两个选择。

在一些不见光的角落，巷子总会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

中心区外，这种流浪者就更多了。

高楼大厦变成矮小的普通房子，再往外围，只有零星几个完整的房子，更多的是东拼西凑的廉价避难所。

房子变少了，但人却变多了。

祁舟就这样带着塞纶一路往外围走。

塞纶细心，发现了沿途的变化。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祁舟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类。”

“同样是末世，为什么中心区与这末世格格不入，而安全区外围是苟延残喘的人类。”

塞纶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祁舟继续道:“这就是人类，越是利益驱逐，越是没有底线，你看中心去逍遥快活的异能者和掌权者们，那个不是光鲜亮丽。再看看这些连活下去都成问题的普通人，说是建立了新秩序，不过是换种方式自相残杀罢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很可怜。”

塞纶点了点头。

只听一道冷哼声，“简直可笑，塞纶，你单纯到让我不忍心杀你。”

祁舟并没有解释过多，只是拽住塞纶离开了安全区。

在安全区外几百里有一块戈壁，里面还有废墟，无烬驮着两人来到了这。

“这里原本是有一座森林，异兽不算太多，有一群被落下的人类生活在森林边缘，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吗？”

“安全区的科考队发现了这些人，同时也侦测出了传染病，人们不满当初的抛弃，而科考队想要杀了所有人，避免传染病，后来便是两败俱伤，所有人都死了，之后来的人炸毁了整座森林，包括里面是生物。”

“后来，人类发现了地下的稀有资源，于是榨干了这地方。”

“你看，人类就是如此贪婪又可恶，不惜破环一切也要争到自己手里。”

罗拉便是当初一位人类女孩照顾的一株变异植物。

当初祁舟发现了唯一幸存的罗拉，将她带了回去，没多久，罗拉奇迹般的变异出了人形。

或许其中多多少少有祁舟的功劳在。

回程的途中，塞纶想了很多，他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末日的真正景象离他太远了。

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继续跟着祁舟的。

在见识完祁舟展现给他的末日真实景象后，他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不管是哪个安全区，城内张贴最多的标语就是“战胜末日，复兴人类”或是“向自然拿回属于人类的一切”。

只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奴役普通人，破坏大自然。

一个小时前，祁舟幸运得遇到了一小队异能者，他清楚记得祁舟在杀掉最后一个人时的表情。

是愉悦，畅快的，还有对人类的蔑视。

结束后，还不忘在自己耳边低语:“人类真该死，对不对。”

塞纶那是已经有些看不清祁舟了，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清过他以为的舟哥，只能讨好似的点头。

又是一天的奔波，回到庄园。

无烬缠绕着爬上了那颗巨大的树，几息过后，变不见了身影。

黑夜很是寂静，因为庄园主人的缘故，连虫鸣声都听不见，方圆一公里内是见不到任何生物的。

好巧不巧，塞纶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饿了？”

“……嗯。”

“大厅左转是厨房，不过，”祁舟突然沉默，许久才说道:“我凭什么要让你吃东西？”

祁舟那一瞬间脑袋突然想通了，塞纶就是自己抓来的俘虏，自己为什么要好吃好喝好住的养着。

想要吃饭，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打扫整座庄园，只有打扫干净了，你才能吃饭。好好享受今天晚上的饭菜吧。”

塞纶终于是感受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心底肯定是不好受的，但又能怎么办。

吃完饭，祁舟给塞纶指定了一间废弃已久的房间，勉强能住人，但里面积满了灰尘，还有蜘蛛网，只有床是干干净净的。

这就是塞纶以后的房间了，想要继续睡祁舟的房间应该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