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谁让他是个残疾人呢。

再抱会儿他就抱会儿吧，反正也不是很远了。

这么想着，殷云墨便撑着台阶起身，而后走到滕风砚右边，依旧是像方才那样，将人打横抱起。

前面有竹词背的四王妃突然回过头来看他们，一脸笑意，道：“之前你不是还嫌弃人家将军么？怎的现在都将人给抱怀里了？稀奇啊，这醉酒一次之后换了个人？”

殷云墨喘着气笑笑，并未搭话，只在心中暗暗道：“可不就是换了个人。”

眼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四王妃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况且这里离陛下的书房还很近，若是被他听到这些的话，免不得又是一顿数落，于是她便将头给转了回去，专心看路。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山顶上陛下的书房，可是，那门却紧紧关着，就连守门的侍卫此时也不知道去向。

“诶？”四王妃见此情景从竹词背上下来，后者得到解脱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往后一倒，准备就此长眠，可是站在他身后的青诗却是将人给接到了怀里，一脸嫌弃：

“起来站着，这么几步路还给你累着了？”

“哎呀。”竹词叹了一口气道，“我上台阶的时候脚崴了，当时王妃又在跟王爷他们讲话，没敢说。”

青诗捂嘴笑道：“该！”

竹词心里的委屈劲上来了，他起身看着对方道：“你什么意思啊？有本事你来啊！”

“别吵了，陛下在里面。”滕风砚从殷云墨的怀里出来，后者直接坐在地上，而他则撑着对方的肩膀，出言道，“待会儿见到了陛下你们可不得像在王府那般不讲规矩。”

两人闻言齐声道：“是。”

“陛下好像不在里面。”四王妃上前敲了两下书房门，可是半天都未等来回应，于是她转身对着众人道，“这里灯是熄灭的，方才我们一路走来都未曾看到一个侍卫。”

殷云墨听后噌的一下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四王妃挠头：“好像真的不在，里面都没有声音。”

众人沉默了片刻，而后，殷云墨最先炸毛：“不是，你之前见到陛下的时候是在这里么？怎么我们来的时候他人不在啊？升天了不成？”

滕风砚侧首看他：“你这说的什么话？”

“好了好了，别吵了。”四王妃出面，思索了一下，道，“陛下往常就是在这书房里啊，他极少下山，顶多就是去那边的小亭子看宫女们跳舞。”

此言一出，殷云墨心中似乎是有了什么安慰似的，毛也不炸了，道：“那我们赶紧走吧。”

其余人都表示赞同，四王妃先抬脚，她的丫鬟就跟在她后面，滕风砚很自然地抓着殷云墨的手臂，在对方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两人走，青诗与竹词，自然就是在队伍的最末尾了。

从御书房到陛下所在的那个小湖有一段距离，途中经过一条走廊时，那里并未点灯，他们又没有谁说话，于是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不过好在有胆大的四王妃带头，他们当中有怕鬼也顺利走过去了。

但是，当他们到达那所谓的湖边亭子时，却并没有看到陛下，甚至，那地方还寸草不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见到这一幕的殷云墨心里莫名发怵，他从小就喜欢听一些关于这种池塘沉尸案的故事，自然心里便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眼下如此真实地体验到小时候那害怕的情景，双腿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他的异样被滕风砚敏锐地察觉到了，于是后者出言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四王妃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啊？”

“陛下没有在这里我们就走吧，有点怕。”殷云墨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道，“这里好黑，没有灯。”

滕风砚闻言一脸笑意：“你以前不是不怕黑的么？怎的现在变了？”

“怕那池塘里有鬼啊。”殷云墨反手抓着滕风砚便要离开这里，但是四王妃不乐意：

“陛下叫我们进宫见他啊，还没找到他人呢，你跑个什么劲儿？”

殷云墨并未将他的话给放在心上，而是头也不回地拉着一脸懵逼的滕风砚快步离开了这里。

青诗与竹词不知道此时他们是应该听谁的，跟着王爷走吧，万一陛下怪罪怎么办？但若是留在这里陪着四王妃，那他们回去后王爷他又怪罪怎么办？

两难之下，他们选择出言问四王妃：“陛下应该不在这里，我们要去别处找找么？”

“去吧去吧。”四王妃扶额，“跟着他们走，王爷好像还没有醒酒，别一会儿把将军给带沟里去了。”

两人听闻此言莞尔道：“是。”

说完，便疾步按着方才来时的路线回去，四王妃看了他们的背景一眼，对自己身旁的丫鬟吩咐道：“我们也跟上去。”

“是。”

一炷香后，观景台——

殷云墨拉着气喘吁吁的滕风砚站在一棵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松树下，他们面前的石桌前端坐着一位正在品茶的中年男子，穿着华贵的长袍，下颚处的胡子已经长到脖子，头发花白，旁边站着几位颔首低眉的宫女。

四王妃跟那些随侍还没有过来，此时就只有他们几个，殷云墨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看他的装扮，自己应该惹不起，于是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滕风砚。

后者看见后一脸疑惑，压低声音道：“他是陛下啊，你喝酒把这个给喝忘了？”

殷云墨点头如捣蒜，但奈何这种情况下他不好直接说出来，于是只得用手比了个“九”希望滕风砚能明白。

不过，对方不知是想整他还是真的不清楚他这个手势的含义，略微带着点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喝酒？”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而且正在品茶的陛下也距离二人的距离不是很远，于是他们方才所说的一切都被后者给听到了，但是陛下并未开口说他们，而是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看两者一眼。

就在此时，带着三位随侍的四王妃赶来，还相隔老远，她便出言喊道：“你拉着将军都走这么快，有想过人家行动不便的难处么？”

两人闻言一齐转头看着来人，随后殷云墨勾唇道：“刚刚一路走来他都没有说什么，怪你自己走得慢，说我干什么？”

快步跟在四王妃身后的几人听后皆疑惑地望着滕风砚的右腿。

许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滕风砚抓着殷云墨的手往右一迈步，躲在了他身后，满眼警告地盯着那三人。

“语茗来了。”陛下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眼皮不抬，深沉的声音传到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嗯，陛下，不知您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四王妃走到殷云墨两人旁边，恭敬道。

“四弟在幻州治水，那里有很多灾民，他一个人既要组织官兵修建水坝，还要安抚难民，可能忙不过来，这次把你们都叫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意愿去帮忙。”

殷云墨听言扶着滕风砚转过身来，道：“他也要一起吗？”

陛下闻言疑惑：“你说风砚？”

殷云墨愣了愣，随即点头：“是，他行动不便也要一起去么？”

四王妃听见后转头看着他：“陛下是在说我。”

“不对啊。”殷云墨挠头，“他刚刚不是在说我们么？”

滕风砚嘴角抽了抽：“你方才称呼陛下为什么？”

“他啊。”话刚出口，殷云墨便反应过来，连忙道：

“我，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哈。”

陛下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了。

“我，我刚刚只是，额，说话没过脑子，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四王妃：“？”

还真的换了一个人不成？

“咳咳。”陛下想到他昨晚喝醉酒了，眼下应当是还没有醒过来，于是不跟他一般见识，出言道，“嗯，风砚也跟着你一起去，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四王妃点头：“明白。”

末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须臾后说道：“那边关的冥人开战一事……”

说到这个，殷云墨条件反射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

但是后者却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接着说道：“现如今两名将军负伤回京，剩下一名将军死守阵地，若是我们都去治水了，那这边关百姓怎么办？”

陛下闻言沉默了，这也是个问题。

而且还是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既然边关战事紧张的话那云墨你带兵去支援墨将军吧，治水的事情交给滕将军还有四王爷王妃。”

殷云墨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荒唐离奇的梦！

然后梦醒了，他就可以回到他自己的那个世界去。

可现实却不是如此——

“怎么了？不愿意去？”陛下见他的脸色不对，于是出言道，“这件事情是吾先前就决定好的，只不过方才被你那么一说才搞错让你去治水的。”

殷云墨听完面如死灰，他现在是真的想一脑袋撞到石桌上凉凉，但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于是像之前在王府里面对四王妃那般认命道：

“我能把将军也一起带着去么？”

陛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没有防备，脱口而出道：“什么？要带风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