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家庭

等过了大路，走到老胡同里，有个挺高的坡道，赵秋辞眼神向乔春示意了一下就默默的伸出手去推三轮车，乔春也赶忙去帮着推三轮车。

两个半大的小伙子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三轮车迅速的往坡上走。

“哎呦，你这小伙子的劲可真大，往常小辞一个人推可是有些吃力。”赵秋辞的奶奶骑着车满脸笑容的朗声道。

乔春看了看身边的赵秋辞，纸一样单薄的身板，估摸着自己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也不知道他往日里是怎么费力的推着车上这坡道的，然后朝着赵秋辞的奶奶朗声回应道“那我以后天天帮您推车！”

赵秋辞听着乔春的回答有些愣怔，推车的手都险些松掉，眼神充满疑惑的看着乔春，乔春躲避着赵秋辞的审视，默默的加重了手上推车的力道，一言不发。

赵秋辞看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只当他是开玩笑哄自己奶奶高兴的，但是心里还是泛起了波澜，连嘴角也不断的上扬，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等过了坡道没多远就到赵秋辞家了，空气中满是燥热，连刮过的风也带着浓浓的热气，两个少年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

“我去把车停了，小辞你领着他去我们家喝碗水吧，这大热天的！”说完赵秋辞的奶奶就去停车了。

赵秋辞在前面领着乔春往巷子里走，昏暗的灯光勉强让人看清道路，狭窄的过道上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混乱嘈杂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吵得让人厌烦。

乔春一路躲躲避避的跟着赵秋辞，赵秋辞看着乔春闪躲的模样眼神闪烁了一下，果然，这样的环境真是太糟糕了。

等到了家门口，赵秋辞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推开生得全是黄锈的门进去，从厨房里拿出碗给自己和乔春倒了水，然后就坐在凳子上沉默的喝着自己的水。

乔春捧着碗大口的喝着水，同时小心翼翼的瞄着赵秋辞，从进到巷子里乔春就感觉到赵秋辞的情绪有些不对，但他长这么大从没和像赵秋辞这样心思细腻的人相处过，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安慰他。

狭小的屋子用帘子将厨房隔开，里面摆着两张破旧的木床，木床下面整齐的的堆着书本，头顶昏暗的灯泡一明一亮，破旧的风扇摇摇欲坠的转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屋内即使关了门也掩盖不住外面的嘈杂，不时还传进来几声咒骂。

实在是受不了这死寂一般的沉默，乔春只能生硬的指着那些书本道“咦，你的书可真多，还保存的这么好，我的早就被我妈卖破了。”

赵秋辞显然对这些话并不感兴趣，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闷头喝水了。

乔春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没意思，看着赵秋辞始终沉默的样子，只能告别道“我喝完啦，也歇了有一会儿了，就先回去了，等奶奶回来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家在离这不远，明天等着我和你一起去上学啊！”说完就跑了。

没一会儿又回来扒着门对赵秋辞喊道“你可不准像今天这样丢下我偷偷走，不然……不然……”不然了半天也没想出要怎么威胁赵秋辞，乔春苦恼的抓弄着头发。

赵秋辞看着他这较真的样子，只能无奈的保证道“不会的，我一定等着你，等不到你我就不走了明天！”

乔春得了他的保证一脸喜色，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然后才雀跃的走了。

赵秋辞出来看着乔春往回走，看到乔春高兴得几次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傻子！”赵秋辞心想。

乔春似有所感的回头张望着，终于撞进了赵秋辞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愣了下雀跃的向赵秋辞疯狂的挥舞着双手，赵秋辞被他感染的也回应的挥了挥手。

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乔春在巷子的尽头站在灯下向赵秋辞疯狂挥动双手依旧清晰的印刻在赵秋辞的心里，不曾褪色分毫，反而愈加清晰。

等看不见乔春的身影了，赵秋辞才缓缓的放下自己挥动着的手，失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温柔的笑着。

可惜没一会儿，巷子里就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咒骂声，赵秋辞冷淡的进了屋关紧房门，然后坐在凳子上盯着乔春用过的碗，随后默默的的把它洗干净收了起来，就开始做晚饭了。

赵秋辞奶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赵秋辞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

“你的那位同学呢，走了吗，怎么不多留会儿，歇一歇。”赵秋辞的奶奶看着刚从厨房出来的赵秋辞问道。

“天晚了，他该回去了。”赵秋辞神色平静的回答道。然后把饭放在小桌子上，然后从自己奶奶手里接过东西放到厨房，回来沉默的吃着饭。

赵秋辞的奶奶看着孙子这副懂事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看墙上贴着的自己女儿的照片，眼里泛着泪。

赵秋辞拍了拍奶奶的手安慰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慢慢就好了！”

这边乔春满心雀跃的出了巷子才反映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想到自己亲妈的彪悍模样，拔腿就往自己家商店跑去。

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总算跑回了家，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看到自己妈拿着扫帚在小卖铺门口站着，一看到自己就挥着扫帚打过来了。

“你个混球，开学第一天就胡跑，说，是不是又偷偷去哪个网吧玩了！”说着那扫帚就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往乔春身上打。

乔春东奔西跑的逃窜着还是被他妈给逮住了，举着双手求饶道“妈，妈，别打别打，我没胡跑，我是去我同学家了！”

还没等乔春说完，他妈就打断他的话，“同学，你哪来的同学，就你自己那蛮横的性子，这一片哪个敢和你玩，你还拿这个借口来忽悠你妈我，你让你妈我是傻的吧！”

乔春看着他妈的笤帚要往自己身上落，焦急的大声反驳“就是同学，你认识的，就是那个赵秋辞，我今天开学和他做同桌了。”

乔春的妈妈抓着乔春的衣服满脸不信“赵秋辞，人家好学生一个，和你混在一起做什么！”

“妈，真的是他，他还答应明天和我看一起去学校呢，不信你和我一起去问他去。”乔春梗着脖子和他妈反驳。

最后还是有人来买东西才把乔春从他妈手里救了下来。

“何溪啊，乔春又惹你生气啦，哎，这小孩啊都这样，大了就好了你可别气坏自己身子了，不值当。”

乔春的妈妈放开乔春，扬着扫帚威胁乔春“你给我老实点，过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着就往小卖铺跑去“哎，你说的在理，先不管他，你来买点啥啊？”

“我儿子今天带着他媳妇回来了，我给包了饺子，发现醋没有了，到你这来买点。”

“这样嘛，那敢情好，儿子儿媳都回来了，我给你拿啊。”

“18，你拿好啊。”说着就将醋递给了赵大婶。

等赵大婶走远了，河溪就又拿起笤帚对着还在远处的乔春喊道“你给我过来，别逼我去抓你。”

乔春磨磨唧唧的往河溪面前走去，边走还边辩解道“我真的是去赵秋辞家了，你别不信啊！”

河溪看着乔春审视道“那你说，你去赵秋辞家干什么了，这么晚回来，他家是有什么啊迷住你了。”

“有赵秋辞。”乔春小声嘀咕着。

“有什么？你大点声说。”

乔春慌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看他和他奶奶挺不容易的，去帮帮他们。”乔春讨好的对河溪笑着。

“你妈，我自己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你怎么不来帮帮你妈我啊！”河溪看着乔春嘲讽道。

“哪能一样嘛，我也帮你搬货了，至于收钱这你完全没问题吗，可赵秋辞他奶奶一个老人弄着个脚蹬三轮车多不方便啊，是不是。”乔春对着他妈试探着。

“也是，确实不容易，算了，只要你不不惹事安安稳稳读完高中，其他的我也不想搭理你了。”

河溪叹了口气说道。

乔春被她妈说的也有些失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完高中。”

“但愿吧，你个小滑头，走吧，进去吃饭吧。”

说完何溪就进去了，乔春松了一口气，在后面防备的跟着何溪，怕她突然转过来打自己。

何溪看着他那副模样气打一处来“看你那样子，磨磨唧唧的！”说完不管乔春迈着大步走了。

乔春不为所动，始终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