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一起吃午饭

第四节下课，张炀拉着郑意去吃饭。路过操场，郑意被晒得快昏过去了，擦着汗说:“我不行了，你先去吃，我买瓶水。”

张炀一听买水，神经猛然一绷，连忙阻止他:“不行，买水我陪你一起!”

郑意不太能理解，“为什么？”

张炀激动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你上次去买水不是被人打了，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的嘴角还青着呢!”

说完他隔空指了指他的伤口。

张炀不提醒，他还真忘了自己脸上有伤。

他摸了摸昨晚和苏慎一起涂药膏的地方，内心毫无理由地窃喜起来。

药膏还挺好用。

张炀见他摸着伤口嘴巴还扬了起来，担心地说:“是不是很痛啊？”

郑意摇摇头，“一点都不疼，都没感觉。”

张炀:“……”

那你笑啥?

张炀想起昨天给了他一片创口贴，见他没贴在脸上，弱弱的发问:“我…我昨天给你的创口贴你用了吗？”

郑意摸嘴角的手停下，呆愣在那里。

完了，完了!昨天把创口贴给苏慎用了，如果说把他送我的创口贴给别人用，他肯定会被气死!怪我怪我!怎么办怎么办!

张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话，倒是等来了他不想见的人。

苏慎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像是看到猎物的猎人一样，大步走来，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郑意的背对着他，没有察觉自己即将被狩猎。

张炀拉着郑意就想快点跑到食堂，还没抬手，郑意突然感觉自己被黑影覆盖，给他暂时带来了凉爽，为他遮蔽了太阳。

他没有逃脱，反而有些期待身后站着的，是否和自己心中期许的答案一样，是那个人。

他转过身看，一下跌进那双熟悉深邃，闪着秋波的眸子。

他内心莫名地炸出狂喜，眉眼弯弯，满面春风。面前站的，和他内心的答案一样，是他，是苏慎。

苏慎见他笑意盈盈，也跟着开心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嘴巴放在离他耳朵很近的地方，小声开口:“见到我这么开心?”

郑意脸“唰”一下，红潮涨满。

他别开苏慎炽热难耐的视线，心里的悸动难藏，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起来。

就如久不见光的黑洞，沉闷窒息，让你无法靠近，可偏偏，有个人，他偏要救你，把压在上面的石头搬开，让你重看世界，让你窥得天光。

郑意内心早已慌乱一片，视线乱瞟。隔着校服布料也能清晰感受到在自己肩头放着的那只手，温度炽热，触碰到的肌肤，都快烧成一片。

张炀从没见过郑意像现在这样面红耳赤，低眉垂眼。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又结巴起来:“你…你过来干嘛？”

苏慎这才掀起眼皮看他，搂着郑意的手更紧，冷漠地开口:“关你屁事。”

张炀:“……”

“我要和郑意去吃午饭，你搂他干嘛？”张炀不死心，又开口敌对。

苏慎像看垃圾一样斜倪着眼，语气冷如冰窖:“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

张炀忍无可忍，“你懂不懂礼貌啊！”

苏慎挑挑眉，“不好意思，”又一把拉过郑意说:“只对他有礼貌。”

郑意站在一旁看他俩对话可谓是看得精彩，不禁咂起嘴来，侃侃而谈:“要不给你俩搭个台子?”

张炀:“……”

苏慎:“……”

还不都是因为你!

苏慎拉着郑意的手往反方向走，郑意没松开，任他拉着，扭头对张炀说:“我先去买水，你自己去吃吧。”

张炀一个人站在原地，快被太阳烤焦了也不愿挪开眼，不甘心地盯着走远的身影，义愤填膺地咬了一下牙关，去食堂了。

凭什么？

郑意被苏慎拉着去了小卖部，紧抓的手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掌印，鲜红滚烫，痕迹难销。

郑意拿了瓶矿泉水在苏慎旁边站着，苏慎一会儿跑到这里一会儿跑到那里，手里的东西渐渐堆叠起来。郑意定睛一看，全是些三明治、饭团、还有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这根糖好像郑意心跳的开关，就一眼，小鹿早在心里摸不清方向“砰砰”乱撞，撞得郑意有些晕眩，滚烫。

苏慎一把拿走他的矿泉水去前台付了钱，郑意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他后面。

“这水钱我待会儿给你吧。”郑意不喜欢欠人东西，不贪人家便宜。

苏慎满脸不在乎，耸耸肩:“好啊，”说完一顿，靠近郑意，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还?”

郑意:“……”

郑意有时候真的怀疑，苏慎是不是有那什么霸道总裁病，一开口土里土气，学着总裁撩拨人，还总是学的四不像，看起来特像个傻子。

“好好说话。”郑意一把掰开他的脸。

苏慎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嘴里嘟哝着:“我又没惹你，干嘛把我推那么远…”

郑意服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微信吧。”

苏慎一个机灵。

什么?微信!郑意居然主动说要加我微信!

他心事藏不住，一下被郑意看穿。郑意故作一无所知的口吻，开口道:“直接扫收款码就行。”

苏慎:“!”

绝对不可以!

苏慎笑了笑，“别，直接加微信不就好了!多方便啊。”

“我看还是收付款比较方便。”

“微信好友方便。”

“收付款。”

“微信好友。”

“……”

最终郑意斗不过他，打开二维码给他扫了好友。

苏慎好友一到手，人飘了，调侃他道:“原来学霸也带手机啊......”

一脸贼样儿!

郑意:“别叫我学霸，学霸多了，我算老几?”

“谦虚什么啊，学霸。”

说实话，郑意确实不喜欢听别人叫他学霸。学霸这个词，他觉得他称不上。成绩好的多了去了，他只是在本校排名靠前，如果放到全省全国根本没有可比性。别的同学叫他学霸他也就过去了，毕竟感情不深没必要纠正他们。

但郑意面对苏慎，他想把所有有关自己的事都告诉他，尽情地吐露。他能这样想，也仅仅是因为他相信苏慎。

他觉得苏慎会认真听他倾诉所有不满，所以他愿意告诉他，愿意把内心的想法毫无遮掩地跟他讲，他需要个倾听者，把多年来堆积在心的压抑尽数说出，这样才能解救长期待在黑暗里的他。

郑意瞪了他一眼，苏慎立马改口，“不叫了不叫了。”

语罢，带着郑意走到学校一间空着不用的教室里，用手给他擦了擦凳子:“坐吧。”

郑意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小卖部附近有间空教室，里面堆的全是课桌椅子。

“你怎么发现这地儿的?”他开口询问。

苏慎一脸得意，“小意思，以前我体育课经常来这玩手机。”

郑意:“……”

那你还挺有洞察力。

说话的间隙，苏慎已经把三明治和饭团的包装袋撕下来，把食物推在郑意面前，“快吃。”

郑意盯着食物没说话，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那种细细密密压抑无措的窒息感无里头地冲入脑子，他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消逝这种感觉渐渐会遗忘掉，可是他错了，长久积压在心里的痛苦，只有自己真正释怀了，那才能彻底忘掉。

他使劲眨了一下眼，试图让种感觉消散掉。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从小打到大，他都是看人眼色行事。唯一爱自己的妈妈早早抛下他离开。他那个不着家的爹，整天吃喝嫖赌，成瘾成性。喝醉了回家，他经常被打，因为年纪小，没法反抗，只能挨着。现在的他，只会关心奶奶，把能做的一切都用在照顾奶奶上。

他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久违的关心让他红了眼眶，他又眨了一下眼:“谢谢。”

嗓音沙哑混着模糊。

苏慎察觉到了，以为他不喜欢吃，立马撤走满脸歉意挠着头说:“你不喜欢吃啊，我下次给你换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