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她家

顾辞跟着白纪雅来到她家。

刚刚在楼下因为光线昏暗没看清，这个小区从外面看老旧，没想到户型却很宽敞舒适，因为是学区房所以虽然外观不是很漂亮但也绝对价格不菲。不知道白纪雅是租房还是直接买下来了。

房子的装修是简约的原木风，很温馨的样子。顾辞打眼一看才发现这屋子至少130平米——好家伙，这就算是不打雷下雨一个小姑娘晚上守着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才怪！

白纪雅把钥匙放在玄关处，带着顾辞来到浴室。

“你在这里洗吧，我去卧室那边的浴室。”

白纪雅又跑到衣物间给顾辞翻出来一套自己的睡衣，塞到她怀里。

浴室里东西齐全，顾辞在那里见到了白纪雅一直用的那一款奶香味的洗发水。

独属于她的味道从自己身上飘出来，这的确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因为人生地不熟，顾辞洗的很磨蹭，直到全身都被暖意包围，水蒸汽蔓延了整间浴室，顾辞才关掉淋浴，换上白纪雅给她准备的睡衣擦着头发出来。

白纪雅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客厅里捣鼓什么。她穿了一件北欧风格的白色晨衣，乌发半干，顺滑地披在肩上。灯光打得很暖，照在她身上，素雅而温柔。

白纪雅在泡生姜红糖水。

她搅拌着杯子里的红糖水，看顾辞出来了，朝她微笑起来。

“还挺可爱的。”

顾辞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这套睡衣是草莓图案的，粉粉嫩嫩，还有些清纯的少女感。

......穿的时候怎么没好好看看。

顾辞十分无语，又不能现在把衣服扒了裸奔，也只好低笑一声，认栽。

白纪雅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里藏了些狡黠。她招招手，把手里端着的的红糖水递过去。顾辞不想接，又想起人在屋檐下，才默默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红糖水。看着白纪雅的笑容，顾辞莫名有些委屈——早餐也给了，校服也脱了，还要被这只这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取笑，她图什么，真是的。

白纪雅好似对于顾辞忍耐力的临界值掌握得十分精准，此时便抿了抿唇，轻声道：“今晚雨是不可能停了。你要不睡客房吧，在走廊最里面那间。”

顾辞这才想起来问一句：“这么大的房间，你一个人住吗？”

白纪雅笑了一下，“嗯，”

“因为这边离学校近，也没别的户型了。”

顾辞点点头，抬手将红糖水一饮而尽，眼睛看向窗外。阳台外面还是风雨大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合的夜幕像泼了浓墨，浓重的夜色一滴一滴从窗玻璃上滚下来。一道白色闪电乍起，划破苍穹，四散的天光映出暗夜狰狞的脸。

白纪雅放下杯子问道：“有点晚了，不睡吗？”

顾辞收回目光，“嗯。”

说着便要起身。

“等等！”

白纪雅在顾辞疑惑的目光下跑去卫生间，不一会儿拿来一个白色的吹风机。

“过来吧。”白纪雅插上电，跪坐在沙发边缘。

经过了一整晚，顾辞终于没出息的红了脸。倒不是出于害羞，只是她还从来没有被了除理发师之外的人吹过头发。

见顾辞迟迟没有动作，白纪雅索性主动坐了过去，不由分说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她的头发。

“不吹干头发就睡觉小心明天头疼。”她在她身后小声念叨着，以手为梳，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

顾辞一时没有反应，只是抱膝坐着，呆呆地看着窗外。

整个世界笼罩在风雨飘摇中，将倾将覆。对面的高楼里每一栋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依稀温馨闪烁，像一条星河，不知藏了多少故事。那么普通，又那么幸福。

她以前以为这种幸福就像小时候在街上游荡时从橱窗里看到的糖果，因为知道得不到，所以她从来装作不屑一顾。

但现在有人掏出钥匙把橱窗的玻璃打开了。

她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到满满一把星星糖。

顾辞头发短，五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白纪雅关掉吹风机，嗡鸣的噪音从耳边消失，整个世界安静的落针可闻。

“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吧，我去洗一下。”

顾辞用手顺了一下头发，说了声谢谢，到浴室里拿出湿掉的衣服。白纪雅把两人的衣服一起扔到洗衣机里，正好洗完了顺便烘干。

“好了！”设定好洗衣机的程序，白纪雅拍拍手，很得意的样子，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走了走了，睡觉去！”她推着顾辞肩膀朝卧室走去。

顾辞刚才有些放空地瞅着白纪雅一系列操作，被她这么一推反而清醒了一些，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

“你作业做完了吗？”

“什么作业？有作业？谁布置的？”白纪雅一脸懵逼。

“还能是谁，老王呗，不是下课的时候留了一套数学卷子。”

白纪雅松了口气。“早就做完了啊，你没做？”

顾辞摇头。

当时出校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拿书包，怕被淋湿。所以今天是不可能做了。

“你没做在学校的时候还有闲心看着窗外发呆？还有时间在开学典礼上背英语单词？”白纪雅突然用挺不像白纪雅的语气质问道。

“忘了嘛。”顾辞莫名觉得像在班主任面前承认错误，最要命的是她还真的在小姑娘认真的注视下生出了一丝丝愧疚感。

白纪雅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把垂下的长发撩到耳后，轻咳了声。

“那......明天你看我的吧，下不为例哦。”

顾辞原来没想抄她的——大不了明后天再补上，老王虽然没人性，但并不暴虐，再加上这次属于突发情况，大概率不会骂她。再不济也就罚站一节课，以前她脾气上来了不交作业被罚的情况多了去了，没什么，她早就习以为常，而且每次大考总能用140+的实力把老王按在地上疯狂打脸并乐此不疲。全班都知道这是班长大人的基本操作。

但现在有个小姑娘突然跳出来说，没关系，你抄我的吧。

顾辞突然觉得很有趣。她想起早晨在主席台上好像看到白纪雅的眼睛。那样绚烂的天空装进她眼睛里，颜色很适合她。不知道此刻外面狂风暴雨的景象如果装进去是不是也很漂亮。会破碎吗？会崩塌吗？破碎了的话，大概也是破碎的漂亮。

顾辞没头没脑地想着，一道惊雷钻进窗户，打破了这有些荒唐的臆想。

“睡了睡了，明天再说。”顾辞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子，走向走廊尽头那间房子。

白纪雅转过身，看着顾辞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鱼鳞云真的预示着要下大雨呢。”白纪雅在顾辞身后轻声说。

“可是，它们真的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