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同居

总想着，靠她近一点吧，再近一点，看着她眼里盛满的温柔暮色，缱绻热烈地燃烧着，在最后那片深蓝的海边。

白纪雅一路絮絮叨叨的说着，说了很多。什么北海道的樱花，公格尔山的雪，本溪的枫叶和大漠的月色，许许多多在顾辞看来无所谓的景色，她都噙着笑意讲出来，仿佛上辈子已经在那里住过好多年。

讲到最后，白纪雅侧过身子看着顾辞，“要是有时间的话，你想去看看吗？”

顾辞正捻着根草叶，绿色的汁水沾到手上，微微苦涩的草木气息伴着微风慢慢悠悠传到鼻尖，她慢半拍地抬起头，忘了自己含糊着应了句什么。

彼时阳光正栖在树梢，初秋的风裹着淡淡的咸腥，不冷也不暖。顾辞把那根草叶的经脉扯断，随风扬去。

白天过去的很快，晚自习的光景，顾辞忙着整理笔记，政治老师留的作业太多，讲的又快，她常常需要花很大力气来整理上课时随便拿A4纸记下来的知识点。

白纪雅在做卷子。顾辞偷偷瞄了一眼，看样子是数学，小姑娘捏着张草稿纸一会戳一笔，皱着眉头。

却在顾辞第三次假装不经意的瞟过来时施施然抬起头，大方的微笑着。

顾辞认出了白纪雅的口型:

“放学去超市”。

超市确实不远，两人推着购物车，白纪雅一刻不停的往车里放着东西。

“这是白醋，拿一瓶。那个牌子的酱油比较正宗，盐就不买加碘的了吧，我们平时已经吃了很多海产品了……”小姑娘蹲下身看着底下的购物架，皱眉思索着。

“哎，这个芝麻糊你吃吗？这个牌子会很好吃哦~”白纪雅提起一大袋芝麻糊问她。

顾辞点点头，“你喜欢就拿着。”

白纪雅买了很多牛奶和果蔬，又拉着顾辞挑了睡衣牙刷毛巾，最后结账的时候发现装了整整两大袋子。

顾辞刚把自己的付款码调出来，就听见白纪雅清清泠泠的一声：“刷卡。”顾辞疑惑抬头，撞进了白纪雅弯弯的眼睛里。

“这个卡里是我爸爸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alotof！”

顾辞挑了一下眉，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小丫头，还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两人一人一袋子东西往家走。

白纪雅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委实不小，那一大瓶牛奶装在里头她都能抗动。

不过到家的时候已经给她手心里勒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白纪雅一边甩着手腕叫苦一边干净麻利的把食品码进冰箱里。填满冰箱后她拆了包炭烧酸奶溜到顾辞的房间里，窝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整理另一袋东西。

顾辞转头，有点好笑地看看床上姿势过于放松的人，“喝完奶洗澡刷牙去。”

白纪雅没回话，半眯着眼睛笑看着顾辞，眼睛里的狡黠多过灵动。

顾辞收拾东西有点，怎么说呢，太虎了。

比如现在，她一股脑地把睡衣往衣柜里塞，袜子和毛巾堆在一旁。袋子里的东西被她全都倒出来，乱七八糟扔在床上。

顾辞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了。她不擅长这些事，尤其身后还有一道热切的目光钉在她后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顾辞又硬着头皮在那捣鼓了一会儿，实在是搞不定，她沮丧地回过头来，却发现白纪雅不知何时静悄悄地帮她收拾好了床上那一堆散乱。睡衣和被褥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见她回过头，白纪雅抿唇笑了下。

“衣柜里需要我帮忙吗？”

顾辞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要面子地摇头说不用。白纪雅哦了一声，继续坐在她身后看。顾辞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遂说道：“很晚了，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你不让我帮忙的话会更晚哦。”

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倔呢。顾辞想。

但她还是乖乖把位置让了出来。

白纪雅膝行到床沿，笑着仰头看她。南方小城初秋的夜晚依然暑热难消，白纪雅穿了条吊带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双腿，锁骨被浓密的黑发遮住，仰头看人时长发滑落肩头，便微微露出一点诱人的光影，却又在那双清澈剔透的眼眸注视下消解了一切难以启齿的遐想。

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沧海上倒映的月色，蓝田里美玉腾升的暖烟，让任何坠入其中的人流连难返。又让任何想入非非的人由衷羞耻。好像这明净已经变得神圣了，连一丝污秽在她面前都丑陋得无所遁形。所有人仰慕她的方式，只有虔诚的拜服。

顾辞出神间，白纪雅已经绕到衣柜前开始整理了——与顾辞完全不同，白纪雅对这类事娴熟得很，叠挂衣物都很是熟练，微微垂首时便显得整个人安静又温柔，竟隐隐约约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顾辞待在一旁，只剩沉默。

没人教过她这些，怎样洗衣、怎样做家务，怎样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条，好像所有能称之为“有女人味”的事，她都不会。顾辞看着女孩的背影，想象着白纪雅的妈妈一定也是个贤惠漂亮的女人吧。在这样的母亲的教导下，才会养出如此精致的小淑女。白纪雅，一看就是在爱的包裹下长大的那种孩子，友善，温柔，天真烂漫，如同初生的小兽，对世界都怀抱着善意。

倒让她想好好豢养起这份纯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