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漠然
容君瑜突然抓住墨竹的双肩拼命摇晃:“你知道怎么开门对不对?你看我都给急糊涂了,尘儿他是一定会告诉你的!对不对?墨竹,我求求你了,你快把门打开啊!”
这算不算是知弟莫若哥?
墨竹很是无奈,若是容君瑜一直不知道就罢了,现在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本就是容君瑜的侍从,是不可以不遵主令的,虽然容君瑜从来没有命令他做过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
“大少爷,我确实知道怎么开门,但是二少爷特别嘱咐过我很多次,您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啊……”
“墨竹!”容君瑜的语气有些悲伤:“我知道我没用,保护不了他,但我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接他回来。”
墨竹沉默了,他仍认为,现在开门让容君瑜离开,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就现在,他的理智大概已经被他家的大少爷给吃了!
老天啊,如果我有罪请直接惩罚我,能不能别让我家主子这么可怜巴巴的求我啊!
二少爷对不起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伸手将马车窗帘拉开,抓住中间那段,用力一攥,车门应声而开。
把开门的机关设在窗帘上……这谁能想得到啊!
但现在容君瑜也没时间吐槽这机关了,车门刚开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
“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跳车自杀啊!”
拎着容君瑜的后衣领,余飞一阵后怕,还好他先前听到车内的动静不对,就一直守在马车外,这才能在大少爷跳车的下一刻给人捞回来。
马车一路未停,而且为了赶路,都是抄的就近小道,全是碎石泥地不说,多滚几圈就能滚下哪个悬崖峭壁里,现在又下起了大雪,地上看着全白茫茫一片,谁知道下面埋的是啥?
再说容君瑜跳车时几乎是不管不顾,他又不是容尘,就这么摔下去,不死也残。
大少爷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骨肉,他自己喜不喜欢另说,但要是在余飞的眼皮子底下没了,他敢肯定,容卿肯定会让他,给容君瑜陪葬!
“放我下去,我要去接尘儿回来!”
很显然,容君瑜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
“不是,我的大少爷啊,您到底知不知道您这么跳下去会死人的?”
瞅见容君瑜清澈茫然的眼神,余飞扶额长叹,心里大概明白咋回事,之前他们这么扔过几次容尘来着……
但是人和人真的不一样,你比他脆太多了,这是命,比不了。
“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下?他不是主事人吗?那些土匪不是只要钱吗?给钱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尘儿一个人去对付他们?他被那么土匪抓住会怎么样?”
十万个为什么啊你!二少爷出门前真的啥也没跟你说嘛?余飞的嘴角扯了扯,随后认命般为容君瑜一个个解释:“我想想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唔,我们其实也不想丢下二少爷,但这是最妥当的做法,另外哈,咱做这生意其实也不用二少爷事无巨细的全程操心,打通商路,提前谈妥后就只需要把货物送过去就行了,不用他事事出面的……”
“什么意思?”容君瑜茫然:“我想先知道尘儿现在会怎样?安全吗?”
“会挺惨吧。”余飞被打断话头也不恼,诚实的很,问啥说啥:“二少爷是肯定跑不掉的,恼羞成怒的土匪们会把白干一场的怒气发泄在他身上,如果遇见脾气暴性子急的,当场狠打一顿曝尸荒野。如果遇见那种变态一点的,抓回土匪窝里折磨个几天几个月也实属正常。”
容君瑜傻眼了,余飞实在是太坦然了,说的话更是熟练的不得了,就像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一样:“正常?正常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呀,之前我们也是这样做的,反正二少爷打不死,等他缓过来会自己爬回来的。”余飞一脸的理所当然:“他只是多挨了几顿打,却能换一路安稳,很值啊。”
“对啊大少爷,用不着担心的。”旁边的几个侍从听见他们谈话,也跟着附和:“您不知道,二少爷可耐打了,上次遇见的那批土匪就是群变态,把二少爷拖回去疯狂虐打了几个月,专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几个部位打,二少爷爬回来那天我也去刑房看了,身下伤的那叫一个惨,都快断了……大腿里头也烂的不成样子了……”
“我也知道,把老爷气坏了,一刻都没让二少爷歇,逼着他把那几个月受的刑全说出来,然后又加倍让他在府里挨了好几遍呢……”
“尤其是那个绳刑,土匪的想法就是绝,老爷呢,还给改良了,把麻绳换成了荆棘,还撒了药,那段时间啊,天天都能看见二少爷被扒光坐那上面,紧绑着脚被人推着来回磨,那惨叫……啧啧……据说最后啊,连荆棘上头的刺都全磨干净了……”
“……”
听着这些人兴高采烈的议论,容君瑜如坠冰窟,舌头麻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会有人把别人的苦难当成谈资呢?
他之前以为大家折磨容尘,是父亲的要求,是被迫的一份工作。现在才发现,这些人好像已经把容尘所遭受的苦难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就像这个余飞,他知道正常人摔下疾驰的马车会受伤,会死,可对容尘,就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常人受一次就会死的刑罚放在容尘身上,却连皱眉都不被允许。
反正死不了……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有了这句话,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无论他伤成什么样,就,都是正常的?
“停车!快停车!”
这样的地方,容君瑜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快些找到他的弟弟,将他搂在怀里然后带他离开那个家。
“快点停车!我一定要去找尘儿!如果你不停,我就直接跳下去了!”
余飞有点纠结,他知道大少爷不是在威胁他,他是真敢跳啊,可这……罢了,是大少爷自己要去找死,怪不到他头上,只要人不是死在他眼前的就行。
马车刚刹住脚,还没停稳容君瑜就跳了下去,沿着他们来的路线,疯狂向前奔跑,他体能极差,没跑多久就胸闷气短,难以呼吸,容君瑜眼前的景物甚至已经出现重影,他不敢停下,只能边放缓速度,边一遍遍祈求上天,不要对他的弟弟那般残忍。
只是可惜,很多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不知狂奔了多久,容君瑜扶着一旁的树干,大口喘息着,先前在马车上他并没有多在意路,现在……他有点拿不准自己有没有走对。
身上跑出了一身汗,现在停下,风雪不停地往衣领里灌,冷的容君瑜不停发抖,只能将衣裳裹了又裹,试图留住那一点暖意。
不知走了多久,容君瑜忽然察觉前面的林子里有人影晃动,兴奋的迎了上去,然后……被还未走远的土匪们逼得步步后退。
真的巧,银狼寨的匪徒们在丢掉容尘后并没有立刻回寨子,而是在林间继续晃荡,试图摆脱之前的郁闷。
他们并没有认出一直待在马车内的容君瑜,倒是容君瑜一眼认出了他们。鼓起勇气走上前大声问道:“我弟弟呢?他在哪?”
“你弟弟?”
一伙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弟弟丢了,居然跑过来问土匪?
今天怪人可真多。
“对,就是不久前,从这过去的那个商队的主事人,十七岁的少年,穿着藏青色的披风……”
“哦,你说他啊~”
一个披着虎皮大袄的汉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打断了容君瑜,却不接着说,就这么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假装回忆着什么,最后在容君瑜快急哭的下一刻才拖长了音慢悠悠的开口:“当然是被我们活活打死啦~”
“打死了?”容君瑜不敢置信地呢喃着,尘儿,已经死了吗?
“喏,就那个崖,尸体都丢下去喂狼了,现在应该已经被吃干净了吧~啊哈哈哈~”
“对,你现在跳下去,说不定还能捞着他的骨头渣渣~”
“也可以和他一起在狼肚子里相遇~”
“哈哈哈哈~”
说着,一群人齐齐哄笑起来,可算是将之前打不死容尘的郁闷冲散了大半。
“你们……杀了他!”
容君瑜冲到崖边,红了眼眶,死死咬着唇,连嘴唇被咬破血滴在地上都没注意,只痴痴地望着崖底,一副随时都会跳下去殉葬的模样。
见此情景,土匪们也懒得自己动手,其中一部分觉得无聊先走一步了,另一部分爱看热闹的,就搁旁边倚着树看容君瑜究竟什么时候会跳。
“尘儿,哥来陪你了。”
不多时,容君瑜只伤感了一会,就站起身,缓缓向后退去,似乎是要助跑起跳,后头看热闹的也随之附和着,让他快点跳。
谁料,容君瑜后退到土匪们不远处后,并没有向前冲,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猛的转身,向先前说活活打死容尘的那个虎皮袄汉子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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