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崩溃

“哇嘞？”

一旁托着下巴打瞌睡的紫璃轩瞬间被惊醒，听着这般凄惨的哀鸣，他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听着……像容尘的声音？

搞错了吧？

再仔细瞅瞅，还真是容尘！

那容君瑜虽面露疲色，但精神状态居然还挺好，倒是容尘，痛的浑身颤栗，连那张俊俏的脸蛋都扭曲了。

这是，终于撑不住了？

见状，紫璃轩一下子就精神了，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摇摇欲坠的容尘，赌他什么时候倒下。

但很可惜，容尘再次让他失望了，他在即将摔入黑水前猛地向前踏出一大步，膝盖微微弯曲，硬生生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下意识想缩回的手臂又再次颤抖着伸直。

“咔擦—”

“啊—尘儿—”

容君瑜再怎么病弱，也是一个身高腿长的正常少年，长时间托举着这般重量，对容尘本就受伤不轻的手臂负担实在是太大了，只略微放松了些许，胳膊就迫不及待的表示它到极限了。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容尘的右手臂脱臼了。

惯用手的瞬间失力让容尘陷入了短暂的恍惚，单手着实托不住容君瑜，好在，他及时被容君瑜的声音惊醒，在他即将落水的那一刹那左手快速捞出，一把拎住哥哥的后领，将人往自己布满抓痕咬伤的肩膀上带。

但就算容尘动作已是极为迅速了，可再快，也快不过人坠落的速度，待容尘搂着哥哥的腰身将人扛在肩上时，容君瑜的一双长腿还是不可避免的浸入了黑水中。

“哥哥……你还，还好吗？”

“嗯，哇啊——我，我没事！”

勉强分辨出哥哥的声音，容尘暗叹一声，他这会已经接近半昏迷状态了，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耳边轰鸣声不断，能听见说的什么都算是他天赋异禀了，哪还分的清什么语气的不同，听见容君瑜的话，想当然的认为哥哥在惨叫，至于那句没事，他只当容君瑜是不想他担心。

完全没想到，容君瑜是真没事。

先前仰躺着看不见水面不知道，这会近距离接触黑水，容君瑜清晰地看到成群结队的赤红小蛇在容尘的身上疯狂啃咬着，甚至就在他被容尘单手拎起的那一刻，他亲眼看着一条赤蛇咬破了容尘腹部的伤口，就这么……硬生生钻进了他的肚子！

止不住惨叫，但不是疼的，是吓的！

说来也怪，他的腿几乎全泡在黑水里呢，愣是没有一条赤蛇来咬他，除了觉得这水挺凉的外，他也没有别的感觉。

蛇不咬他，只咬容尘，黑水对他似乎也没太大效果，最初后背那点痛早就一点不剩了，容君瑜怎么想，都觉得他们的位置该换一换。

轻声劝了好几句都得不到回应，容君瑜在看着容尘腰侧的赤蛇游走后，黑色的水下，那隐约可见的好大一截森森白骨，还是忍不住挣扎起来，想自己下去再将容尘抱起来，不想却听见容尘几乎变了音色的剧烈惨呼。

“呃啊——哥你在做什么啊！！！”

脱臼的右臂软软的垂入水中，刚一入水，那新鲜的血腥气就吸引了大群赤蛇前来觅食，若没有这层黑水的遮挡，大概能清晰地看到容尘浑身上下都被蛇群所覆盖，先前钻入身下隐秘处的那条蛇现下仍在柔软的肠壁内疯狂肆虐着，而为了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容尘不但不能合拢双腿试着赶走它，甚至……

甚至被迫在碎瓷片中挪动伤脚，岔开双腿，弯曲膝盖在水中扎起马步来。

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没多久又有第二条赤蛇发现了这处隐秘，在臀肉被撕咬的差不多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内外皆伤，容尘几乎只剩了半口气，偏偏这时，容君瑜还在他肩上挣扎，那一动，体内的蛇也被惊动，扭动着身躯在他肠壁内撕咬乱撞，痛的容尘再也忍受不住，哑着嗓子痛哭惨叫起来。

“别，别动……求你了哥……我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饶了我吧……”

容尘的声音已然凄惨的不成样子，别说容君瑜，就连紫璃轩这么多年都没听过如此绝望的声音，他有些茫然，不就是黑水灼烧加赤蛇撕咬吗？

他怎么就……挨不住了？

“受不了了？那你可以把他扔下去啊，没了他这个累赘，你不就可以自己解决掉身上的蛇了吗？”

紫璃轩是真心提建议的，容尘看上去都已经快崩溃了，不是，都这样了，手都只剩一只了，他居然还不肯放手！

“对了，你大概不知道，这里的黑水也好，赤蛇也罢，都只针对伤口，没有受伤的人在这牢里根本就不会有事！”

果然……

容君瑜张了张嘴，他猜到了，除了最初刚被扔进来时，容尘无意间按在他背后鞭伤处的黑水外，他就没受过别的罪。

反倒是容尘，这个处处护着他的弟弟，带着一身体无完肤的伤，几乎丢了大半条命。

“听见了吗？丢下我，我不会有事，尘儿，放手吧！”

“不，不行，不能的……”容尘轻轻晃着脑袋，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很疼的，不想哥哥疼，我来疼，我疼就好……”

“……”

“……唉”

随着一声叹息，紫璃轩终是松了口，伸手在铁门上按压了几下，开启了机关，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黑水狱中的黑水逐渐开始减少，赤蛇只能依靠黑水而存，在机关开启后不久便都悄然松口游走了。

不多时，黑水退去，赤蛇散开，容君瑜这才发现水底铺着满满的碎瓷片！

所以，容尘一直都是站在这上面……托着自己的吗？

所以，他才始终不让自己下水，生怕他被划伤脚引来赤蛇？

没了危险，容尘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猛的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可就算如此，重重摔下的那一刹那，容尘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自己，垫在了容君瑜身下，他始终记得的，不能让哥哥摔在瓷片上……

他太脆弱了，会受伤的……

“尘儿！！！”

是哥哥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