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当今太后
楚离迷迷糊糊的被带走,换了衣服。下人给他换了侍卫配饰的黑衣,配制了腰带,腰带中间镶嵌着一个金色的小块,菱形,形似宝石。
“还挺帅。”楚离满意的转了个身。
当楚离正准备往东宫走时,他再次看到了沈之韫。林㱦已经离开了,但他紧蹙着眉,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孤等你好久了。”这是第一次楚离听见沈之韫用尊称,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正正神色,道:“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之韫将扇子合拢,有些艰难的开口:“去拜见太后。”
楚离一愣,以他的身份,别说见太后了,能伺候到皇上他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况且,沈之韫是皇后的长子,也是太后的嫡孙,太子去给太后请安在正常不过,但是拉着他这个奴才干什么?
“无影今天没来,就换你来在门口看着。”沈之韫替他解了惑。
果然没好事。
楚离苦笑一声,他以前好歹是被师父宠着长大的,根本没吃过苦。现如今他却沦落到要做一些平时根本瞧不上的苦差事。
楚离最终还是乖乖待在门外候着,可惜太后所局之地不可能只有一个侍卫。楚离默默转头,对上了在他旁边人的目光。那守门的侍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在扭头了。
“还挺敬业。”楚离想着,观察了一下环境。
慈宁宫里布满了繁茂的绿植,长得很旺。宫中处处是守卫。楚离摸了摸下巴,看向慈宁宫里唯一没有被绿植覆盖的地方。
“拜见皇祖母。”
太后高兴极了,连忙道:“青兰快快请起,坐吧。”
沈之韫道了谢,然后落座在太后身旁。猛然间,他的手被太后抓住。
沈之韫微愣片刻,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将太后的手拂开。
他与太后的关系算不上好,当今太后姓楚,且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生母去世后,是她耗费半生心力将沈易帜送上了皇位。
皇帝实为愚蠢堕落,整日沉浸在后宫之中,与朝政不管不问。沈之韫的母亲是皇后,生下他不久后便去世了,沈之韫从小就跟在贵妃身旁长大,贵妃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让他不要惹太后生气,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太子之位。沈之韫怎会不清楚,现在朝政被楚家一揽独大,小到县令,大到丞相,都有楚家之人。
杨贵妃在去年薨了。同年,一直与楚家相对立的杨家被满门抄斩,只有杨氏的小儿子和两名妾被流放边疆,其余一人未留。这背后很明显是太后的手笔,但无一人敢言。
杨贵妃是沈之韫的养母,沈之韫可以说对太后恨之入骨。但现在他实力太过弱小,无法与太后硬碰硬。
“青兰啊,怎么看起来郁郁寡欢啊?可是身体不适?”太后的护甲未摘,镶金带钻的护甲就这么直直戳在沈之韫的手背。她流露出的关心很是真切,就连眼神的戏都做到了最足,任谁看起来都是一位称职的长辈。
沈之韫感受到了那种如针扎般的疼痛,护甲很锋利,上面所镶嵌的珠宝大多都压在他的手背上。他征征神色,使劲咬住下唇,不久,才回答太后的问题:“回皇祖母,皇孙无事,让皇祖母担心了。”
太后笑意盈盈地收回了手,拿起帕子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擦干净:“没事就好。”说着,将帕子递给沈之韫,“擦擦手吧。”
沈之韫颤抖着用他那沾满血的双手接过帕子,他没敢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而是做做样子。
“皇上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后突然发话,“青兰,皇上死后,你将是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将会享有这世上所有权利。那些你继承大统之上的绊脚石,我会一一帮你清理掉。”
沈之韫明白,太后这是在逼他听话。圣上一死,沈之韫就会成为下一枚棋子,他要以皇帝的身份去完成太后所给他下达的一切命令,胆敢反抗,沈易帜的结局就会是他的结局。毕竟,献给皇帝的每道菜,都由太后亲自监管。
如今这个天下,看似姓沈,实则姓楚。
沈之韫跪下,一字一句道:“皇孙定不会忤逆皇祖母,请皇祖母放心。”
太后将帕子扔在了水盆里,清澈的水立刻被染得血红。她拿起毛笔,搅了搅血水,随意一甩,就有几滴水渍溅在了沈之韫的衣袖上。“嗯,这就再好不过。”慵懒靠在座椅上的女人如是说。
一个时辰过后,沈之韫这才从里面出来。
身体与墙快要合二为一的人迷迷糊糊的站起来给他行了个礼,然后就又趴下了。
沈之韫看着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某人,终是弯了弯腰推推他:“起来了。”
楚离就这么趴在地上,说:“殿下,奴婢失礼,殿下恕罪。”接着就又话锋一转,“劳烦殿下让奴婢多趴一会儿。”
沈之韫还从没见过这么无法无天的奴才,但又拿他没辙,只能冷着脸说:“好,那你就这么一直趴在这吧。”
楚离这才爬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不出声了。
沈之韫拉了拉袖子,无所事事的往前走。黑夜里,血迹应该不会那么明显。
楚离在他后面跟了一段时间,借着皎洁的月光,倏然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毕竟太子今日身穿黑衣,万一是自己看错了呢。楚离使劲眨眨眼,再一瞧,还是没变。
是血,几乎一眼他就看出来了。楚离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问出口。他虽胆子大了些,但终归还是奴才,主子的事,他无法去管,也无法逾越。
“看来,太子与太后的关系没有传闻中那么好。”楚离想着,心头又不免生起一股烦躁。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素质极好的人儿,面色苍白,身形瘦弱,一双手骨节分明,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淡然与己无关的样子。他想不出,想不出这人受伤时,会是什么模样。
“走得太慢了。”一直缓步向前的人忽然停下,楚离一惊,连忙收住脚,避免直接撞上去的尴尬。
“啧,在后面跟着也那么慢吗?”沈之韫支起扇子,“需要我再等等你?”
“回殿下,奴婢知错。”楚离没有心情再插科打诨,而是乖乖认了错误。
沈之韫没有为难他,他用扇子撑着下巴,说:“无妨,快点便是。”说罢,又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这人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楚离想,那看来,以后还是不要竖着浑身的刺和他死争,人嘛,要懂得变通。
他这么想着,加步跟上去。
什么都好,只是衣衫上的血迹太过显眼。
“小女楚衾殷拜见太后。”慈宁宫中,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女子跪在殿前,身体还在发抖。
“囡囡快起。”太后指指旁边空着的座位:“坐吧。”
待旁人退去,太后这才开口:“囡囡,再过几天你应该就及笄了吧。”
“回太后,再过两个月。”大殿空下来后,楚衾殷的一举一动反而没有那么拘束。
“两个月,”太后用手轻轻抵住大拇指上所佩戴的扳指,“刚好,太子已满十五。等你生辰过了,便早日嫁进东宫。”
楚衾殷明显愣神,手里紧紧攥着香囊:“不是说等太子殿下过了而立之年在实施计划吗,太后,这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太后向来疼她,见她虽然面上写满不愿,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早日进到东宫,对我们反而更有利。沈青兰,随了他母亲,聪明的很,也很识时务,是一枚好棋子。只是,如若现在还对他看管如此疏忽,万一掌控不好,后患无穷。”她早已看出沈之韫一定是在伪装什么,而且明白沈之韫是不可能真心臣服他的。那么她必须要动用一些手段让太子臣服。狼即便被驯化成犬也还是狼,骨子里的血性还是在的。所以,她不能给沈之韫任何反扑的机会,只有在狼崽子还小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掐住他的脖子,咬破他的喉咙。
第一个妄图将犬驯化成狼的蠢货,会被恶狼狠狠的拆吃入腹;而第一个将狼驯化成犬的聪明人,会得到大狗无限的忠诚。
“囡囡,不要忘了你的使命。”太后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衾殷无法,香囊被她揉的皱皱巴巴,她回道:“小女记住了。”
她当然明白,皇宫,太后说了算。她让谁死,谁就必须死——因为哪怕太后不去害他,也会有人前仆后继去解决那个惹怒太后的人。所有人都希望得到太后的垂青,而不是有名无实的皇帝。
哪怕沈之韫贵为太子,也逃不过。
“天晚了,你回去吧。”沈之韫朝着楚离摆摆手。
楚离见此,也没有推脱,只行个礼,便先行告退。
沈之韫亲眼看着楚离的背影逐渐模糊,直到彻底消失。
他眼神一凛,一颗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心的石子便被掷了出去,“嗖”的一声,直直洞穿了身后三尺外的树木中心。哪还有半分柔弱的样子。
半晌,一道黑影轻巧的从墙的另一边翻过来。现在已是凌晨,这道人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很难发觉。他慢慢靠近沈之韫。
沈之韫此时还没走,似是在等人。等黑影离他不过一尺距离时,他蓦然开口:“怎么样?”
黑影一顿,倏地下跪,说:“楚衾殷去了慈宁宫,回来时,楚小姐一直带在身旁的香囊破了。”
沈之韫的眼神犀利起来,那扇子在他手中翻转:“知道了,你可以去死了。”
黑影身形一僵,下一秒正准备从袖口拿出什么东西就被一脚踹开。这一脚不轻,让他直直摔在墙上,可他还未爬起来,一把扇子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什…”话未说完,就已血溅当场。袖口处染了毒的刀就这么掉了出来。
沈之韫将刀捡起来,然后随手把他扔进了水池里。
黑夜里,他一个人这么站在那里,手中的扇子还在淌着血,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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