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宴会风波
回宫后,楚离就开始被勒令学拉马车。原因就是因为那名娇气的太子殿下自从上次步行去茵卿阁后,就变得懒惰至极,凡是要跟他出去的随从,都必须学会拉马车。
楚离本人虽在以前过得是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他能吃苦,每天与太阳同去,迎月亮而归。
这样平平无奇的生活过了两个月,太子殿下好像把他忘了似的,自从回宫后就没见过他的影子。
楚离因为忙,回房的时候经常是困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倒头就睡,也无暇顾及沈之韫的去向。
直到今天,他才见到沈之韫。
“拜见太子殿下。”正在专心给马儿喂草的楚离忽然听到旁边的陈老说了这句话。他明显愣住几秒。
等马匹将他手上的草吃得一干二净时,楚离才转过身,刚准备行礼,就被沈之韫抬手制止。
“你跟孤走。”说着,也不待楚离反应,先一步走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楚离连忙抬脚跟上。
好像自从自己闯了祸后,这人在他面前便一口一口“孤”的自称。也不像以前那般打趣似的称呼自身为“我”了。
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未变。
沈之韫收他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通过他掌握茵卿阁,了解更多的情报。他现在出不去,不知道沈之韫有没有去找过楚夜。如果有,就代表他真的信任了自己;如果没有,就说明沈之韫对他还是存疑。
其实楚离明白,以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哪怕没有自己,他也能与茵卿阁建立联系。茵卿阁不会有人不愿意卖他的面子。那么沈之韫为什么还留着他?无非就是楚离与阁主关系好,多掌控了一个人质罢了。
就在楚离跟上他时,沈之韫忽然转身塞给他一把剑。
这把剑不长,只是普通剑的长度。但摸起来不轻。不过对于楚离而言算不上重。
他有些惊讶,抬头望向沈之韫。
沈之韫看着他不解的神色,解释道:“拿着,在宴会已备不时之需。切记,如果有需要你出马的地方,不要犹豫。”
楚离点点头,轻轻拔开剑。剑的做工很是精细,剑面的银色寒光点缀在楚离的眼睛上。
他轻轻碰了碰尖端,很快就被划出一道口子,往外泛着血珠。
很锋利,是把不错的剑。楚离想着,将它挂在腰间。
这时,楚离猛然想起沈之韫说的话:“拿着,在宴会已备不时之需。”宴会?什么宴会?
他仔细回想,发现宫中确实在传最近是楚家三小姐的生辰。
楚家的背后有太后罩着,所以作为最受太后喜欢的三小姐,她的及笄之宴,自然是盛大的。
就连高贵如太子也要卖楚小姐的面子。
楚离郁闷,自己好歹也姓楚,怎么就没有一个沾亲带故的皇室贵族呢?
至于楚夜的来头……楚离不敢妄下定论。
沈之韫到时,正好开宴。
因为沈之韫是太子,行礼时,他只说了皇上与太后。半句不提楚衾殷,连一句生辰祝福都懒得说。
这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沈之韫此番到场,只是不好驳了皇帝与太后的面子。
楚衾殷的生辰宴,她坐的自然靠前了些,几乎快与太后挨在一起。这虽不合规矩,但参加宴会的人,除去权利较大的皇亲国戚和三公外,几乎都是太后的心腹,也无人指出太后此番作为,就连皇帝也不敢说什么。
“五皇子和大皇子没来吗?”正在摆弄扳指的太后忽然问起。
很明显,这是在问皇帝。
沈易帜抬头扫了一眼,说:“没有,云览的话,母后您知道的,他向来不会参加宴席。至于沈瑜……可能是身体抱恙。”
太后嗤之以鼻:“平常宴席不来就算了,今日如此重要之日还不来,岂不是拂了哀家的面子啊?”
沈易帜回道:“他们毕竟年岁还小,不懂事了些。母后莫要加怒于他们,要怪,就怪儿臣身为父皇监管不当。”
他们此番的谈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就连在太后两侧的楚衾殷与沈之韫都没有完全听清。
宴席里少说也有几百人,太后不能不给皇帝台阶下。只得哼哼几声作罢。
沈易帜身为一国之主,不想着早日收复其他国家一统天下,反而整日沉迷后宫,乐在其中。唯一一点,那就是对于皇子皇女,沈易帜是真心喜欢的,不想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委屈。
特别是沈之韫和沈瑜,这两人可以说是皇帝最为喜欢的皇子。
宴会开始,不少人都上前送给楚衾殷生辰之礼。还有人对她送上祝福。
只是不知其中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只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逢场作戏罢了。
其中,林㱦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他身为丞相之子,在沈之韫面前什么样,与他平日的样子毫不对勾。往日,他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但现在,在送上祝福语的时候,反而因为紧张误事,导致结巴。
沈之韫简直没眼看,默默撇过了头。
楚离也有些意外,但并未细想,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沈之韫身后。
宴会上是不准带刀剑的,不过沈之韫来得晚,检查的人早撤了。而且,没有人敢怀疑太子。就算太子身边的侍卫带有刀剑匕首,那也是被默认的行为。
很快,轮到沈之韫了。
“楚小姐,旦逢良辰,顺颂时宜。”沈之韫说着,将一个木匣子呈了上去。“楚小姐身份显赫,寻常之物属实称不上楚三小姐的仙人之姿。这支簪子,华贵而不失身份,美丽而不失大方,是孤唯一觉得配得上楚小姐的首饰。”
沈之韫说的话听上去很是客气,甚至连自称都是以疏远的尊称。这无一是在向在座各位宣告,他与楚三小姐,只是点头之交,并无瓜葛。
太后眉头紧缩,很明显,沈之韫的态度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曾多次暗示过楚衾殷将来是要进太子府的人,沈之韫不是愚笨之才,怎么可能听不懂她话里包含的意思。只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在用沉默来反击。
偏偏因为沈之韫的沉默,太后也不好说他什么。
“身份显赫”明里暗里的点明楚衾殷身后是有太后充当其后盾,其他人没听明白,太后又怎会不懂沈之韫的心思。
她一时被气得发抖,如果沈之韫只是说此话她倒不会怎么样。但是数月前刚刚警告过他,才多久就又如此不知悔改。
太后此生最厌烦的,就是自己的走狗胆敢反咬她一口。如果不是现在动不了沈之韫,她早就将太子之位换人了。
可她不能,在找到下一个棋子之前她无法动沈之韫。
楚三小姐没有听出来沈之韫话中有话,反而异常高兴的收了礼物。并对他行礼道谢。
这一幕看得太后头疼。
“青兰,若哀家没记错,你在去年已经过了束发之年吧?”宴席进行到一半,太后忽然放下筷子,盯着沈之韫道。
沈之韫拿着筷子的手一颤,起身回道:“回皇祖母,儿臣确实已过十五。”
太后见此,忙说:“站起来干什么啊?快坐快坐。”
“青兰啊,你年岁不小,是敢考虑太子妃了。”太后此言一出,满堂诧异。当着楚三小姐的生辰宴里提太子的婚事,太后的此番心思众人皆已明了。
皇帝也明白太后此话的意思,他蹙眉,说:“母后,青兰刚过十五而已,还为时过早,您看……”
“还早?”太后笑笑,说,“你十五岁,可不止一个妃子了。”
皇帝微愣,见此也不再管。
刹时,几百人在这一刻噤了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还是太后出声打破寂静:“青兰啊,我看,你与楚三小姐年岁相当,哀家也很看好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敢这么说,无疑于料定沈之韫不敢不接。这下,本就没人说话的大殿更加安静,所有人都在盯着沈之韫,想看他如何作答。
沈之韫手指紧紧捏住筷子,此刻连旁边为他试毒的太监都在打量他。
楚离有些担忧,思考着该不该出声。可凭他的身份,他又以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为沈之韫辩解决定呢?
“回皇祖母,楚三小姐确实聪慧过人,形貌迤逦。”沈之韫斟酌着开口,“但眼下,皇孙暂未生娶妻之念,只怕会辜负楚小姐好意。”
“若有朝一日,定会给三小姐一个答复。”
太后并没有生气,见状也只是轻声说:“这样啊,可惜了……不过青兰,这是你的事情,哀家不会过多干预。”
沈之韫送了口气,这才将盘子里的鱼肉夹起送入口中。
所有人只当发生了一件平常的插曲,很快便又谈笑风生,饮酒作乐。
觥筹交错间,楚离恍然看见一道黑影。不过短短片刻又消失不见,只留下阵阵风声。
楚离眼神一凛,习武之人的感知力向来强于常人。他既看见,就不会出错。
不过……宫中掌管森严,此次又是楚家三小姐的生辰之宴,有太后皇帝三公九卿不少皇亲国戚坐镇,哪个不想活的会在这时出手?就算此人只是探查情况,也太过铤而走险。
除非此人是死士或是其余世家派来的杀手。
那么他想干什么?单纯的偷听还是想借混乱之中杀人?
如果真的要杀人,他的目标……会是谁?
楚离不由的握紧了剑柄。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楚离看去,发现是沈之韫,他正抬头看着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在沈之韫面前挺直腰身。楚离一直保持自己要仰视沈之韫,这样才能彰显主仆之分。而此刻,沈之韫却仰头看他。
似乎在这一刻,所被禁锢的关系,所被桎梏的上下枷锁被彻底打破。
沈之韫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便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然从房梁一跃而下,锋利的剑刃直逼沈之韫的心脏而去。
“去死吧!”黑影只露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全部都是愤怒的火焰。
楚离却在这一刻红了眼,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塌。他猛的拔剑而起,一个翻身从后面刺穿了刺客的喉咙。
动作利索干净。
他还专门挑的如此脆弱却能一举毙命的地方。
刺客的剑就这么停在沈之韫胸膛处,就差一点,这把剑就能当场刺破沈之韫的心脏。一代天才估计会当场陨落。
楚离将剑拔了出来,刺客顿时血溅当场,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地板上,还有他的衣服上都沾染了刺客的血。
大殿内,已有胆小的女性发出尖叫。
这场变故,谁都没有意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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