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最是人间留不住

玉桃是个小妖，她可不知道。吃饭还需要钱。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饿，好吃的饭菜。结果因为没钱，要被什么叫做“伙计”的人赶出去，心里既难受，又委屈。

没想到，那个公子居然开口留下了她。玉桃愣住了，眨着灵动的眼睛，看向他的双眸。

“等等！”公子的声音从隔间里传来，“伙计，你先下去吧。”

伙计一听，点点头，“那公子，小的就先去忙了。”伙计转身走后。玉桃站在原地嘟囔，“什么人啊，还推我……”

玉桃一脸不情愿委屈的样子，咬着嘴唇，看着无辜又可怜。转身一看，这位公子，居然来到了自己身边！玉桃心里一惊！这个时候，玉桃才看清面前的这位好人公子的模样。长长乌黑的眼睫毛很是吸引人，向下生长，盖住了黑炯炯的双眸。眼眶映出一双炯亮的眼睛，眼角有些往下，看着不免乖巧。

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整体是有些温柔的面容。玉桃心里“哇”了一声——公子长得实在清秀温柔，没想到这样的模样，在人间也有。

“你没带钱吗？”玉桃愣了几秒柞才惊醒过来，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自己是妖。但要是说这个，不会还像刚才一样，惹麻烦吧？玉桃思考着说道，“没有。”

公子腼腆地笑了，彬彬有礼的模样，说，“想必是忘带了吧。姑娘饿吗？坐下一起吃吧。”

玉桃皱了皱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啊，我吗？可以吗？我可以吃吗？”

公子去坐下了。玉桃唯唯诺诺地跟过去，站在那里。“当然可以，姑娘请坐。”

“太好了！太好了，饿死我了。”玉桃毫不在乎形象的一撩裙子，大跨步一坐，叉开腿。裙摆很是漂亮，映入他眼中的便是一抹粉嫩洁白的颜色。像是缀着一朵初放的桃花一样美丽。裤子也是洁白的，鞋子也是。不过这坐姿。啊这……

公子慌忙别开了脸，不看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姑娘的坐姿不能说是春光乍泄，但实在说不上……雅观。壮士！

“姑娘！……”公子差点喊漏了嘴。

玉桃停下动作看向他，好奇期待的目光。“你你你还是，把腿并上吧。”公子躲开目光，脸也有些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指着她的裙摆。

“啊？怎么了吗？”

“姑娘还是并上吧。”玉桃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一把把裙摆撩了起来，腿并上后，才把裙摆放下来。看着桌子上那么多的好吃的菜，玉桃也不管他的目光，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手上立马沾了些许汤汁。玉桃没有在意，仍然用手抓起盘子里的菜。嘴里明明已经塞满了，可是玉桃太饿了。她从来没这么饿过。她嘴里满着还要再吃。没想到，一下子就噎着了！憋得脸都有些红。

“咳咳……水水水！”

公子正发着呆看她吃饭，突然看到她噎住了。吓得站了起来，连忙递过去水。递水的时候目光也是躲闪的。

玉桃“吨吨吨”喝下去，拿手背一抹嘴巴，把杯子往旁边一放，又开始吃了。这时候有上来二楼吃饭的客人，坐在了旁边的隔间。有的人路过时，还偷偷地往这边看。风卷残云似的吃法，说实话，公子也是第一次见。所以这么多人看，也没什么奇怪的。

“慢点吃，不够我再叫。”公子伸过去脖子，低声提醒道。

玉桃嘴里塞满了东西，根本没看他，咿咿呀呀地说。“好啊好啊。”看了看公子没有吃，玉桃单纯的眼睛眨呀眨，问：“吃啊，你怎么不吃？”

公子：“……”不吃点吧，有点尴尬，也说不过去。公子缓缓地拿起筷子，勉强伸过去夹盘子里没怎么被她吃过的菜。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突然饱了。犹豫一下，又放下了。

“你吃吧，我不饿。”

玉桃：“你不饿为什么来这儿吃饭？”

公子：“……”

玉桃眨眨眼，没有理会到公子的为难，自顾自地抓着往嘴里放。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几乎都要吃光了，玉桃才不情愿的停了下来。玉桃“腼腆”地抹了抹嘴巴上的汤汁，一脸单纯地，眨着灵动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公子。

公子伏案，温柔地笑着问她：“吃饱了吗？”

玉桃揉了揉肚子，伸出手指轻点桌子，笑起来单纯的样子：“还好。”

“……姑娘好饭量。”公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夸赞的话。

玉桃抱拳：“公子过奖。”

公子揉了揉眉头。

“对了公子。”玉桃话音刚落，就凑了过去，从自己的位子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边问边挪动着，“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对玉桃这么好啊？这是什么？好喝吗？你……”

玉桃一连串地问出很多的问题。公子也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回答起——直到觉得腿边觉察到了热腾腾的触感。“停停停！”公子慌忙地坐正了姿势。

公子示意性的看了看玉桃坐的位置，想暗示她离远一点。玉桃没看明白。玉桃坐的位置紧紧地挨着他，裙子几乎都要铺到他腿上来了。再不拦岂不是要坐腿上？！那个朝代，就算开放大器，但是他还没见过这样……开放的姑娘。先不说是不是出门没带钱，吃不了饭。就单说这一顿吃饭用手抓的操作。难道她不会用筷子？他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有见过这样鲁莽但又不违和的画面。再说说她这个仪态——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姑娘，按理说该是知书达礼，不近男色的啊！

怎么上来就挨这么近，还不顾形象吃得满脸都是。公子往远离的方向挪了一点，拉开了距离。玉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没觉得怎么，又挪了过去，“怎么了公子？”

“没什么。我叫杨绍卿。这个不好喝。”杨绍卿看她还往这边挪动，就直接站了起来。还紧张的把姑娘问的那杯酒端了起来，不让她碰。两人瞬间拉开了距离。

玉桃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烁烁放光的感觉。让人以为她听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叫杨绍卿？杨绍卿，名字好好听！杨——绍——卿——”玉桃一遍一遍的念叨着他的名字，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一直重复着这个名字。

杨绍卿听她喊自己的名字，没有答应——而是俯首看着姑娘奇怪的的动作。

这个角度看她，能看到她梳成的发辫后面，也别着一个簪子。碧绿色的，晶莹剔透，看着很是透亮。梳成的发辫很是精致俏皮，挽在头顶和后脑。前额碎发飘洒，两鬓的碎发也是听话的打着卷，俏皮可爱。杨绍卿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脑后一样的簪子。

这时突然一个臂力偷袭过来。杨绍卿“啊！”的一声，觉得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被人拉回了原位。杨绍卿还没反应过来，就坐下了。面对面的看着玉桃，眼睛正好对上姑娘漂亮可爱的眼睛。杨绍卿眨了眨，没有躲避。

他也是个普通人，平时没什么作为，也没什么心上人。这一天，只是恰好来这里吃饭，也恰好可怜了一个没带钱的姑娘。他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别说和一个姑娘长时间对视了，就算是遇到，也会羞赧地躲着，不说话。

更何况这个时候旁边还有人偷偷看他们，杨绍卿更不自在起来。杨绍卿手心出了汗，嘴也张着，说不出话。疑惑、好奇、害羞，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玉桃将人拉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薄唇轻启。轻轻地、确认似的、一字一句地说出他的名字——“杨、绍、卿……？”

杨绍卿听到后，几乎全身一震，有些呆了。又不是没听过自己的名字，很多人喊过。可是这不一样。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此刻喊着自己的名字——可能也是无心之举。只不过简简单单地确认一下罢了。可杨绍卿此刻却觉得，一股暖流涌上了他的心头。心底的酥麻瞬间像电流一样涌入击颤了他的大脑。

呆愣了一会儿，杨绍卿才回过神来，轻飘飘地问：“姑娘为何喊我多次。”

玉桃笑道，“为了记住你呀！你是玉桃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杨、绍、卿。”

杨绍卿听后，只觉得心里一阵灼热。愣了愣神，脸上立马不经意地出现了红晕。

玉桃“哇”了一声，凑过来。好奇的双眼担心地看着他，“你脸怎么红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什么。”杨绍卿一听，毫不犹豫回答，慌忙拍了一下自己的了脸。杨绍卿注意到，姑娘嘴角还有汤汁。刚吃饭没擦干净，她的手上还都是。杨绍卿仔细地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玉桃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东西。接过去，笑着把手帕折了又折，玩儿一样挥来挥去。

“擦擦脸，还有手。”

玉桃莫名听话，用折好的手帕，擦了擦。然后对着杨绍卿一笑，“你怎么对玉桃这么好啊……”不是问句，而是感慨，从心底的感谢。可是玉桃不会说谢谢，她不会人间的礼仪话术。但是她感慨出来的，已经够真诚由衷。

“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玉桃这样问。

报答？要是说——你带钱还我就行。这可不行，不地道。要是说——以后见面一定请饭。可这也不是什么值当记着的事。这么大的城，再见面都不一定。

杨绍卿脑子一转。

“一顿饭而已，无碍的。姑娘不必在意的……”杨绍卿也看出来了姑娘的单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玉桃站了起来，把手帕往桌子上一放，就要走。边走边回头，俏皮地说，“那玉桃就先去玩了，改天找你玩！改天玉桃一定报答你这个好人……”几乎要走到楼梯口了，玉桃停住了。“还有啊，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玉桃转过身来，一双动人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眼底，俏皮可爱，让人心跳渐快。“叫我玉桃，玉桃！记住了吗？”

杨绍卿还没反应过来，姑娘就消失不见了，迷失在茫茫熙攘的人海之中……

“玉桃”杨绍卿喃喃道出两个字，木讷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