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细风微雨惊晓棠

玉桃离开饭店，往大街上走去。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该玩什么。街上实在是太热闹。猛然间，玉桃来到了一个街头，看到了热闹非凡的人群。这里很是热闹，不知道围着的人都在看些什么。玉桃踮起脚看，凑过去看，挤着看，还扒着人的肩膀看——是一点都看不着！

“哎，哎！”玉桃轻轻拍了拍一个女孩儿的肩膀，好奇地问道，“这是干嘛的啊？这是看什么呢？”

女孩儿正踮着脚往前挤呢，只是好像是挤不进去，正发愁的时候。结果感到有人拍她肩膀，连忙扭头一看，是个姑娘。女孩儿笑道，“看榜呀！我替我哥哥看的。”女孩儿看着也是和她一样的年岁，看着不大。很青涩的姑娘模样，笑起来有些温柔。

“你哥哥？看什么？替他看什么？”玉桃懵懵的样子，问道。

“这不是吗？”女孩子笑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黄布。这个时候看不见。玉桃又踮踮脚也只能看到黄布的一角。“这有什么好看的？看也看不着。”玉桃疑惑，有些失落。也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啊？这可是皇榜！我来替我哥哥看看中榜没有。等一会儿找机会挤进去……”女孩子有些兴奋，虽然还没有挤进去看到皇榜，但是脸上已经有些兴奋的感觉。玉桃看到她开心的笑，自己也忍不住笑。

“你开心什么？”

“没，我看着你开心。”玉桃很单纯的回答。

女孩子耸耸肩，觉得她的回答和举动很是……奇怪。趁着一会儿人不多，玉桃看着女孩子终于找到机会，踮着脚往前挤。终于挤进去了。

在庞大高大的人群中，女孩子的身板有些孤单瘦弱，被人挤来挤去的，像一片浮萍漂流在汹涌的人海里。玉桃担心的退后几步，目不转睛，看着那个女孩子。人群中走出的有开心的大笑的，有激动欢呼大叫的，还有一些悲伤失落的，更有一些鼓掌的、凑热闹的、夸大其词的、口若悬河的……

玉桃站在远处，觉得无法体会——格格不入……应该是最好的词来形容。玉桃抱着双臂，不知道什么滋味。这时看见了刚才那个女孩子出来了。

“哎！”玉桃连忙高兴的挥手，跟她打招呼。本来想问问怎么样，看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中榜”啊。结果女孩子一看到玉桃的身影，直接转身走了。

玉桃疑惑了几分，连忙跟了上去。她快速地走到女孩子身边，和女孩子并排走着。神情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啊？”玉桃没有心机的问着。

本来女孩子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简简单单的冷着脸。结果玉桃这么一问，女孩子直接“哇哇”大哭起来。这把玉桃吓了一跳，吓得慌张起来。“啊？你怎么了你？哎呀……你别哭啊，你怎么了？”

玉桃着急地几乎要跳起来。低头去看女孩子的脸。刚看到女孩子哭花的脸，就被她自己挡住了，不让玉桃看。

“我哥呜呜呜没上榜，没名字，这该怎么办嘛，我哥哥没考中。”女孩子止住了哭，但还是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玉桃也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安慰什么。她也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这意味着什么，沉默不语地跟着女孩子。

“你不要跟着我了。”

“开心点嘛！别哭了。”玉桃干巴巴的安慰她。女孩子哭的更厉害了。玉桃哄着她，一路跟着她走，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女孩子一路上还说着。

“我哥哥没有中榜。”

“没中就没中呗，这有什么？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女孩子激动起来，脸颊都哭得红红的。“你不知道我哥哥他苦读了很多年了，他很辛苦的！可是没有中榜，功夫都白费了，我哥哥肯定很伤心的……”

玉桃听得云里雾里，浅浅地明白了。人原来需要“苦读”然后中榜，才算是有成效。

“是不是就跟修炼一样？嗯？修炼成人形才算成功啊？我姐姐说，我们要是只修炼成人形就算成功……”

“嗯？”女孩子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有些发愣的看着她。

“额，反正。不要不开心嘛！多笑笑。我姐姐说开心点会有好运。你看我，今天就遇到了一个好人！他叫杨绍卿啊！他可真是个好人。”玉桃快步走到她面前，倒退着走，面对着她，跟着她的步伐。

“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小棠。”女孩子听着玉桃的碎碎念，心情也开始缓和起来。也鼓起精神看向开朗的玉桃，擦干了眼泪。

“赵小棠，赵小棠。赵、小、棠。”玉桃一遍遍的确认重复。

“你呢？”

“我叫玉桃！玉桃！”玉桃嘻嘻地笑着，强调着自己的名字，一转过身就来到了赵小棠并排方向。

“玉桃姐。你一会儿要去哪儿啊？”

“我？我不去哪儿啊，我跟着你，你带我玩吧。你家在哪儿啊？”

赵小棠：“我家不在这里，我家在山头那边。”

“也不是很远。”

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街上一阵嘈杂声音。人群哄乱起来，纷纷让开了。迎面走过来一群人。这群人中间，簇拥着一个人。这人穿得豪华富贵，戴着珠缨宝饰腰间挂玉。足蹬锦鞋，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让开让开！侯少爷来了！”

“都滚开！”

“这这这谁家的马？给抱房上去！”

“谁家的小孩儿哭呢？给摔死！”

豪橫的样子吓得众人纷纷避让，避让不急的被推倒了一边。有的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很快，人群就来到了两人附近。也是躲避不及，赵小棠刚看到，就慌忙低下了头，往后边人群中躲藏。她偷偷抬眼往旁边一看。

玉桃竟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也不低头也不躲！

“低头！低头啊玉桃姐！”赵小棠十分心急又害怕，一直低声提醒着她，不要抬头看人。可是玉桃没觉得有什么。仍然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这位公子。

“哟！”侯少爷“哟”了一声，看见了抬着头一脸不怕玉桃的样子，觉得既新奇又好玩。侯少爷走了过来！

赵小棠害怕的赶紧低头，把头埋得更深。侯少爷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正好停在了玉桃的面前。玉桃和她对视着，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玉桃是没见过这样的目光。

怎么说呢，三角眼，还斗鸡眼。这个侯少爷，真够，磕碜的。这样的目光对着自己，看着很不舒服，于是她也一直盯着他，没有退缩的样子。

侯少爷盯她两眼，上下打量她的模样。可是玉桃居然不躲。侯少爷挑眉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戏谑地咬了咬嘴唇。

“……”玉桃有些难受，可能是眼睛不适，也有点应激，有些想吐的感觉。她面露难色。

侯少爷左看右看，眯着眼睛，终于后退一步，拉着身边一个跟班说。“嘿！看看，啊！啧啧啧看看！哈哈哈哈哈——”侯少爷把玉桃的表情样子，指给身边一群不正经的跟班儿们看，戏谑的笑着。听后，众人也哄笑起来，像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调戏的意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玉桃皱了皱眉，还低头顺眼看了看赵小棠的动作。赵小棠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她。从刚才到现在赵小棠的手就没停过，一直拉着玉桃的衣袖，示意她低头。玉桃连忙握紧了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让她安心。

侯少爷的目光，又将人上下全扫了个遍。他看到了两人偷偷的动作，一挑眉，又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侯少爷玩笑着，就把玉桃的手给抓住了。

赵小棠却被吓得尖叫。

公子摸着玉桃粉嫩的手，文邹邹地说着，“看姑娘花容玉貌……要不要赏个脸，今天晚上，喝酒赏月呢？”我呸！什么喝酒赏月？衣冠禽兽！——赵小棠心底骂道，撇了撇嘴。

玉桃憋住不笑。像看猴子一样，看着面前的侯少爷。玉桃狠狠地抽出了手，把手背向身后，把脸别了过去。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下。

看她这个样子，侯少爷居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注意到了旁边的赵小棠。他直接凑了过去，仔细地看着她。赵小棠的头到现在都没有抬起来过，羞得满脸通红。没想到公子看不见她的脸，就非常的倔强。凑了过来，低下头，脸朝上，去看把头埋下去的赵小棠的脸。看完脸，公子保持着震惊的表情站直了。指着赵小棠对着跟班大呼小叫的，喊着，“哎！快看快看！这个也不错啊！啊？哈哈哈哈哈——”

跟班也跑了过来，都凑过去低头去看埋着头的赵小棠的脸，一个个地笑着。

“是啊是啊少爷！这个也好！也好啊。”

“哟！脸都红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小脸儿啧啧啧。”

赵小棠稚嫩光滑的脸被一只只脏手摸上了。指指点点，对着低着头赵小棠，围着她哄笑着。那样子调戏一位姑娘，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个个都去低下头，去看红着脸的赵小棠美丽的面容。

“看你妈呢看！”声音爆破性地发出，热闹的环境瞬间变得安静了。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句脏话。公子先是一愣，跟班也愣了，纷纷看向了赵小棠。赵小棠也愣了。

？

不是我不是我！

赵小棠慌忙抬头，摆着手解释。侯少爷又看向玉桃。果然，玉桃正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们。他们的动作停了下来，挽着袖子走了过来。

“骂谁呢？！嗯？死丫头！”一个高大黢黑的跟班摇摇晃晃的走上前来，挥起手，就要打人。

“哎！——”没想到侯少爷拦住了，“别呀！退后！”

“别动手听到没？”侯少爷过来，挤出笑容。讨好似的下贱地对着玉桃说，“别伤着我的美人，我的好娘……”

子。

“子”字没说出来，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来。“啪！”——

“是！你的好娘！”玉桃使出全力对着他的右脸抽了一巴掌，丝毫不受力，甚至还悄悄地用了法力。这一巴掌，玉桃都觉得手有些疼。侯少爷脸被抽到了一边，一下子就眼冒金星了。在场的人都傻了，一旁躲着的人这时也有偷偷低声笑的。

“快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玉桃一声喊。

“啊？”赵小棠却是第一个跑的。说时迟那时快，跑的时候赵小棠却被一个跟班抓住了袖子，跟班一用力，衣服没破，赵小棠一下子就被扯了过来。

“救命啊！”跟班刚抓到人，手就往身上乱摸，摸个没完。赵小棠吓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这时，玉桃一回头，一脚踹开了那头“猪”。用了法力的玉桃力气极大，这一脚直接将人踹飞出去。

公子“哎哎哎”几声，好像生怕跟班伤着玉桃，连忙过来，还想挡着她。刚走到跟前，就又挨了一脚。玉桃丝毫不留情，转身一个飞踢，这一脚踢在了他脸上。公子只觉得脸上酸疼眼睛发肿，眼冒金星，“哎哟！”

玉桃拉着赵小棠的手，临走时还不忘兴奋的喊，“赏你的脸！”声音里透露着愉悦。喊完之后两人就跑的没影了。

“你给我等着！死丫头！等着瞧！”公子捂着被踢肿的眼睛，气急败坏得几乎要跳起来，喊得声嘶力竭。公子“啪”得抽了跟班一嘴巴，“废物！给我滚！连个丫头都打不过，滚！”

——

“我我，我跑不动了。”玉桃带着人停了下来。赵小棠站着扶着腿，呼呼喘气。脸上因为跑得快泛着红。玉桃挽了挽衣袖，把自己的那只被摸的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赵小棠看了，笑了。

“玉桃姐。”

“嗯？怎么啦？”玉桃笑着，总是笑得开朗。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赵小棠喘过来了气，站直了，“你是会武功嘛？”

“武功是什么？”玉桃懵懂清澈的眼睛看着，问道。

“……”看来是不会。赵小棠拍着手，兴奋，“你好厉害啊玉桃姐。也谢谢你救我，我刚才太害怕了。”赵小棠又赞叹她，眼中充满了感激崇拜。

“也没有吧。”玉桃摸摸鼻子，不好意思。

“你家在哪里呀？”

“我家在祁连山。”

赵小棠震惊：“祁连山！！？”

玉桃被她的声音震的耳朵痛，懵懵的变成得结巴了，“怎么、怎么了吗？”

“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远吧，还好。也就一会儿的事儿。”玉桃没说自己用的法术，“而且我是来这儿玩儿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么个地方。”玉桃跟着赵小棠走着。

“那你一会儿去哪儿？什么时候回去啊？你自己来的吗？”赵小棠有点担心地问。

“啊我自己来的，我姐姐没来。”

“你姐姐真放心，你爹娘呢？”

两人边聊边走。玉桃告诉她，自己来这里玩，不知道玩什么，也不知道到哪儿去。赵小棠一听，立刻好心的带着她四处玩。先是去了茶馆听说书，一会儿又去河上看水，坐船。玉桃玩得开心得像个孩子。但她一兴奋就乱跑乱碰。赵小棠总怕把她丢了，紧紧地跟着她。本来打算早点回去告诉哥哥消息，可是她一玩就忘到了脑后了。

到了几乎快晚上了，赵小棠才想起来。

“呀，天黑了！我都忘了要去看哥哥了，我得把消息告诉他。”赵小棠一拍脑袋，埋怨自己的粗心。

“那你快回去吧！”玉桃也替她着急，毕竟天也晚了。

赵小棠连忙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对玉桃喊，“那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的。你快回去吧！”玉桃摆摆手。“那再见了，小棠。”看着赵小棠远去的背影，玉桃突然心里莫名涌出平静，喃喃道。她来此一趟，认识了一个好公子和一个好姑娘。这次分开，再见真的不知何时。

她得回去，是时候了。玉桃长长地叹了口气。扬了扬嘴角，对着她消失的方向挤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