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定下目标
我冷眼看着扯着我裤腿的小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扯我的裤腿,他好脏。脸是花的,衣服是破的,头发还剪得长短不一。我问他:“你干嘛?”
他说:“哥哥,帮帮我吧。”
我看了他片刻,对那些本来打算给他泼桶污水的人说:“干啥子?给是要翻天?”
全是些高一的小屁孩,还混了几个初中部的这里边。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他。可能他长得有些清秀?清秀?这么脏的脸怎么会清秀?唉,我果然内里还是同情心泛滥。
我将他紧拽我裤腿的手指掰开,把他拉起来。小孩就是小孩,我拉他起来的时候感觉像在拎猫。好轻的。
我觉得应该先让他去吃饭,不然以他的状态,很有可能是碰瓷我,最后他饿死了,而我还要赔偿。他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我:“哥哥,我没有钱吃饭的。”
“你钱被抢走了?”
“我爸爸妈妈不给我钱的,我的钱都是自己去打工挣的。”
“他们不给你钱你还叫他们爸爸妈妈?傻不傻。”我没忍住,有点吐槽的意味在里面。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对我来说,他们能管我吃管我住已经很好了。”
我不想再去说多的,带着他进了一家米线店。进店后我问:“你吃什么?”
他仰头看了半天,嗫嚅着说:“哥哥你请我吃吗?”
我不耐烦了,抓抓头发:“要吃什么赶紧的。”
他指着最顶上的几个小字,对老板娘说:“孃孃,我想要一碗红烧米线。”老板娘便又去忙活。
今天降温,是有点冷的。我看着他的破衣服,而他觉得衣服太破有些尴尬,便坐得很直,像个马上就要被带去枪毙的犯人。我玩了会手机,觉得这样实在不好,就让他坐里面,我坐外面。他还不愿意了。我说:“嘿,让你坐你就坐,咋事儿事儿的?”他说:“哥哥,今天冷。”我一头雾水,他却垂了眸子不再看我。
我问他:“你也没有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他低着头像个鹌鹑:“我妹妹叫朱玉。”我要笑死了:“诶,你听不懂我问的问题是吧?我问你没问你妹妹。”他有些惊讶,以至于抬头看我的时候那双眼睛亮亮的:“我以为你知道我妹妹。”
“我连你都不知道还知道你妹妹?”
“妹妹说,在学校没有人不认识她的。”
“所以你是通过你妹妹来开眼看世界呗。”我觉得在鸡同鸭讲。
其实我知道他,他在学校总是被欺负。小我一届,却不知道在哪个班级,叫什么名字。他妹妹我也知道,一个自以为很屌的小太妹,毛都没有长齐就忙着谈恋爱。他被欺负就是他妹妹带的头。我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我高二,学生会的,每天早上就在校门口检查迟到的。他来得最早,回学校最晚,早上的衣服多干净回家的时候就有多脏。被校园霸凌的一个典型案例。
老板娘的红烧米线总算是端上桌了。他埋头嗦粉。
我问他:“你妹妹怎么老欺负你?”
他说:“你不是不知道她吗?”
我:“刚刚才记起来高一年级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的手在轻轻的抖:“我说我不是我爸爸妈妈亲生的。”
哦,那我懂了。
“行吧,吃完记得给今天那些人说一声,说你是我罩的。”我又喊:“老板娘,多少钱?”“价目表上明码标价,自己看到给,我现在忙不赢。”我扫完码,手机已经被我玩得有些发烫。
“我走了。”
他没理我。可能饿很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还“说你是我罩的。”天哪,我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也只是个成绩中上,不会打架,也没有多少校外势力的人,怎么会说这种话。
我只知道他妹妹叫朱玉。
正想着呢,他妹妹,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子,出现在我面前。
她打着唇钉,有些劣质的妆容,耳朵恨不得要钉得全是洞,这么冷的天,只穿着吊带,露出两条胳膊。嘴里很酷的叼颗棒棒糖。
她朝我挥挥手:“你好啊帅哥!”有些兴奋。
我则是疑惑,我们都只是因为有些面熟,话都没有说过,她怎么会这么一副模样?
她又说:“不对呀,帅哥今天按理说是应该认识我的。”我看着那张开开合合的嘴,感觉不太对头。
果然,下一秒,她说:“帅哥,做我男朋友吧,姐罩你。”
我立马回绝:“不行,我高二了。”
她歪头:“高二就不可以谈了吗?”
我现在觉得尴尬,恨不得用脚抠出个梦幻城堡:“我年纪大了,而且,高二很关键的。”
朱玉此时却嘟哝着:“好呐,祝青枫,居然没有给我说动。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问他名字他却说他妹妹的,怪不得有些时候感觉对牛弹琴,原来人家连开口让我帮忙都是被逼迫的。
我忍不住了,“你对祝青枫能不能好点,好歹还和你住一个屋檐下呢。”
朱玉却说:“无所谓,又不是亲的。”
我哑然,我毕竟也没有资格管人家的事情。
我问朱玉:“为什么,你姓朱,他姓祝?”
朱玉骂道:“艹,sb,我和他不是亲的。取个谐音姓啊。”
“跟你这种木讷的人说话真的很费脑子。”
好吧,我并不木讷,但确实不善于表达。
我居然不生气,明明那个祝青枫骗了我,被朱玉逼迫来骗我……可一想到这里,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骗了吗?好像也没有骗我啊。他什么时候骗我了?
我想,要是以后遇到祝青枫,一定要对他好点。不是亲生的不是他的错,也并不是欺负他的理由,他的世界那么寒冷,我想,尽可能的,让他去有温暖的地方看看。不管是春天的燕子,还是秋天的大雁,他都不应该因为一些令人心生寒意的事情而错过。
我回了家,母亲已经准备睡了。
见我回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将今天的事全部说出来,母亲对着镜子抹护肤品:“这种事情,你要尽可能的帮助人家。人人都在做旁观者甚至参与者,那他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让他在最美好的那几年,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我这样说有点圣母,你听听就行了。”
“我知道的。”
母亲便回了她的房间。
那么,祝青枫,我会让你去到有温暖的地方看看吗?你能看到春天的燕子,秋天的大雁吗?
当然,这些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一瞬,毕竟,有誰会因为同情而动了这样的恻隐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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