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何家门殚户尽案(结)
顾景弘对顾元生的管教不算严,他知道他的儿子自有分寸,只要顾元生没有受伤,他一般都是任由顾元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于安岭,顾景弘认为她虽然看着有些冒失,但也不是个没轻重的,而且他也相信顾元生的识人能力。
“父亲。”
“嗯?回来啦。司寇都已告诉我了,你和安岭做得很好。但这个案子还有几个问题无解,你应当知道我要问什么。”
自从顾元生的母亲走后,顾景弘便将信任全都倾向了顾元生。
“马澈富的尸体在城外向西的树林里找到了,面部扭曲,瞳孔放大,应当是畏罪潜逃途中心虚产生幻觉被吓死的。”
“你觉得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那些毒菌子明明已经足够杀掉何府的人,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用匕首杀掉他们?若是泄愤,为什么只捅了一刀?”
“这是司寇的工作,不归我管。”
“真是和你母亲一个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若是抢着尽了他人的职责,便是抢了他人的机遇,损功德的,顾元生本就邪祟缠身,若再损功德,他也就不用活了。
其实何家的案子并不难,早就该结案的,司寇能力是强的,不然也走不到今日,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邪妖曼龙施法暂时藏起了车夫的尸体,想替李阿婆她们申冤……
“打住啊,我是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爱管闲事?”
邪妖曼龙慵懒的声音在顾元生脑海中响起,似乎在嘲笑顾元生的自作多情。
“我没猜中你这么慌着解释干嘛?”
“我才懒得替她们申冤,我,只是因为她心愿迟迟未了无法献祭给我,才勉强这样弄的。”
“你为什么成妖?”
“地狱之花吸收恶念生出灵智,不成妖还能成什么。”
也许邪妖曼龙不像书中描写的那样坏,毕竟都这样了,他也没想过成魔,而且,他分明就是可怜了翠红她们,但嘴硬不肯承认。
“我可没有,我劝你啊,别认为我是个好妖。”
“你能听见我的心声?”
“不能,但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总是懊悔自己看错了人,在那自我感动。”
“哦,的确,你见多识广,不像我,见识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自恋的妖。”
“哼。”
书上说邪妖曼龙吸收了许多同他一样的邪妖,原因只是他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不允许别的与他一样都被称为邪妖。
顾元生开始还存有质疑,现在看来,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何府的案子结了,李翠红受到的欺压,许玉竹受到的非待,何书皖以及碧云受到的侮辱……一点一点地浮出,何府的其他人,是受害者更是施害者和帮凶。
欺人者人恒欺之,害人者人皆唾之。
他们,终是自食恶果。
“少城主,是否要在结案上添您的名字?”
“不用了,司寇先生。”
“是。”
奈何桥上,翠红抱着碧云,何书皖挽着许玉竹,并肩走入轮回之溯。
至于何府的其他人,自然是上不了奈何桥,他们的灵魂肮脏,需要敲碎重铸,而灵魂碎裂的痛,本就是他们该得的。
“顾元生!顾元生!”
意识被叫回,就见安岭拿着药在喂他,古叶握着他的手给他输送妖力,见他睁开眼,两人也没停下手中的活儿。
“总算是叫回来了,这什么情况啊!你人差点就没了!搞什么啊!”
安岭将药喂完,便将小厮都遣下去。
“你刚刚看见了啥?”
“奈何桥,轮回之溯。”
“没有孟婆吗?嗷!古叶你干嘛踩我!”
安岭吃痛大叫,古叶没分给她半点眼神,就这么看着顾元生,良久才说:
“刚刚给你输送妖力时,你的灵魂有一瞬间的不稳,是怎么了吗?”
不知为何,古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就好像是他有什么瞒着顾元生怕他知道,可是……
他能瞒顾元生什么呢?
明明他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岭,没有看见孟婆,只有一棵树。”
顾元生看了古叶一眼,那一眼似乎没什么情绪,但又好像藏着些什么。
“那棵树和古叶的真身很像,大概是一类的。”
古叶还来不及思考,不安感一瞬即逝,抓也抓不住地流走了,唯余懵懂。
“我们妖是没有亲戚这一说,我应当不认识。”
顾元生见古叶清澈的眼睛,暗自打量着他有没有在说谎,但古叶的眼神着实真诚,顾元生也打消了一点疑虑。
“现在是生龙活虎地聊天了,刚刚怎么都叫不回来,吓都吓死了!你必须好好吃药!我刚刚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最近有偷偷没喝药!怎么?嫌你自己活太久了?”
“咳咳,咳咳咳,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下……”
“顾元生!之后我看着你喝!我可不像古叶那样哄着你!你连蜜饯都得不了吃!”
顾元生立马坐起来,看向古叶,带着强烈的求助意味。
“别看我,她发起疯来我也拦不住,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你也知道,我没办法。”
见古叶如此识趣,安岭满意地走了。
顾元生有些生气,裹了一下毯子,古叶站在他的床前,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古叶,看着古叶因为烛光的照射投在床上的影子,暗自埋怨古叶不替他说话。
窗外的月亮半圆,风簌簌地吹着,给夏日的夜晚添上一丝凉意,很舒服,顾元生有些迷糊了,却听见床前的那人轻轻地说了句:
“我给你偷偷带蜜饯。”
声音很轻,轻到随风而去,那一点残缺的烛光也随着去了,也许是他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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