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王抬脚进府回了自己的院子,下人将马车牵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的离王心里有些不安想着还是去公孙清的院子看看。
去公孙清的院子只有一条路,离王走到一半就看见公孙清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擦什么?
离王走进一看才发现人摔了,脸上,衣服上都是泥。
“可摔疼了?”离王蹲在公孙清面前细声询问,眼里都是心疼。
“你怎么来了?”公孙清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下人呢?”离王没有回答公孙清的问题,说是担心他才想过来看看的。
“我刚才让他先下去,我想自己走走。”
“真的?”离王有些怀疑公孙清话语的真假。
公孙清没有说谎,确实是他让人先下去的,他们没有掌灯,公孙清就让他们先下去,自己走。
“嗯。”离王觉得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来,想着等会再吩咐人去查。
离王蹲在公孙清面前时才发现公孙清的手心已经擦破了。
“手心都擦破皮了,疼吗?”说着将公孙清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给他吹了吹。
“是,是吗?”说完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
公孙清确实感受到手心热热的,有一点密密麻麻的疼,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以为是破皮了,却没有想到是流血了。
离王抬手在公孙清的面前挥了挥,公孙清没有反应。
公孙清不知道自己的手心流血了,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擦手心的地方已经粘上泥,还将自己的流血的手心在那里擦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离王将手放在公孙清面前问他。
“什么?”公孙清有些紧张,不知道离王问的究竟是什么。
“你面前有什么?”离王又将手晃了几下,公孙清还是没有反应。
公孙清开始沉默不说话,他控制着自己伸手去抓的欲望,这样就瞒不住了。
“那这是几?”离王继续问道,公孙清更加沉默,低头不说话。
离王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声音有些颤抖,“你看不见对吗?”
公孙清还是不说话,相当于默认。
“那我之前每次夜里都让你自己回来,是不是都会摔?”
这次公孙清应了,“没,没有,不会。”
“你又打算骗我吗?”
公孙清抬头不知道看哪里,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因为看不到所以似乎有了些勇气。
“没有,没有骗你。刚开始会摔,摔了几次就好了,白天我记路,只要晚上路上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就不会摔。”
公孙清说完松了一口气,因为看不见内心的害怕似乎少了很多。
“我抱你回去。”离王不敢让他在冷地板坐太久。
还不等公孙清拒绝离王已经将人抱在了怀里。
离王抱着人回了院子,发现院子也是一片漆黑,借着月光看清路进了屋里点灯。
“你坐着不要动。”离王交代完自己转身出了屋子,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盆水。
离王坐在床边将帕子浸湿拧干,说道,“伸手。”
公孙清乖乖将手伸了出来,小声道,“不用的,我自己可以清理,不用麻烦你。”
离王没有理会公孙清的话,自顾自的给他擦手,将手上脸上的泥擦干净,端着水出去还不忘嘱咐“脏衣服记得换了。”
等到离王回来时,公孙清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离王拿了张凳子坐在床前,问道,“屋子里一直没人点灯?”
公孙清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下人伺候自己是不是不用心。
公孙清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让他们不要进来。”
“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公孙清没有回答。离王看着公孙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离王也没有追问,轻声道,“很晚了,早些休息。”
公孙清看屋里门打开又关上,直到脚步声都听不见才回神。
公孙清看着自己刚才叠好的披风不禁有些出神。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变化他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敢去承认,他怕所有的好只是大梦一场。
或许这些温情在那件事情之前出现他还会信上一回,哪怕大梦一场,撞到头破血流他依旧会想要这份温情。
他们的初见不是他落魄时被监禁在宫中的时光。
他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那样明媚又美好,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们都沾上了离王一族的血,永远也洗不干净,他始终欠他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都欠着他,一直都是。
想着想着公孙清有些倦了,今日一直害怕自己梦里的事情会上演,精神一直紧绷着根本就没有喘息过。
这时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已经开始犯困,怀里抱着那件衣服便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公孙清起身洗漱,想要将衣服还回去。
可是却发现衣服被自己抱着有些皱,有些地方因为昨天摔了一跤都粘上了泥。
自己拿着去浣洗了一遍,想等着明日晾干便送回去。
将东西收拾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已经是日暮时分,将要干未干的衣服收进屋里时却发现草丛边跑出来一只兔子,软乎乎的很是可爱。
公孙清喜欢小东西,宫里的人都知道,有时候还会陪着他去捉些小东西养在宫中。
他是宫里最受宠的皇子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况且皇上都没说什么旁人怎敢说三道四的。
可公孙清此时眼中的却不是欢喜,而是恐惧和害怕,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拿着衣服跑回了屋子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放好便靠着门瘫软了下来,一直在喘气,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将衣服放好后,公孙清打开门回到了草丛旁边寻刚才的兔子,洒扫的婢女刚好看见,“公子可是在找什么?”
公孙清像是被吓到一般立马回头道,“没,没事,你先下去吧。”
婢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况且主子既然吩咐了那她便退下。
她是府里新换的一批奴仆,自进府里来就看见王爷对自己侍奉的主子是百般呵护,自己自然是不敢怠慢。
“原来你在这里啊——”兔子已经从原来的草丛跑到另外的草丛去了。
公孙清寻了好久才找到这只小兔子,蹲下去就将兔子抱在怀里,小声道,“这里不安全也不好,我把你放出去你就别再回来了。”
公孙清说着抱着兔子走到了墙角边,这里有一个小洞正好是和外面通着的,不大,刚刚好小兔子能过。
公孙清一只手抱着兔子一只手将堵在那里的石头搬开将兔子放了出去。
兔子跑得极快一下子就没了影,只留下公孙清蹲在墙角发了好一会呆才将洞口重新堵住慢慢起身离开。
第二日日头一出来公孙清就将披风拿出去晒,到了晌午便干了。
想着离王这时候已经在院子的书房中处理事务拿着披风就过去,下人自然不敢拦他。
公孙清走到书房门口便停了下来,离王在桌案前似乎有些忙。公孙清知道他不让自己进书房,有一次自己无意进去……
想到这里右手似乎又开始泛疼。转身公孙清便将披风交给了侍卫,嘱咐他一会再拿进去给离王就离开了。
公孙清没走多久侍卫便将披风拿了进去。
侍卫有些惊讶这件披风怎么会在公孙清手中,这段时间自己被王爷派出去,怎么几天不见王府就变了个样。
这件披风是离王最喜欢的墨狐皮,别人轻易碰不得,王爷更是珍爱异常。
侍卫一进门离王就注意到了,最先注意到的是他手里的披风,
“这披风怎么在你手里?”侍卫还没有走近离王便开了口,
“九皇子刚来过。”九皇子是离王与他的亲信对公孙清的称谓。
“知道了,放下吧。”离王没有问为什么公孙清自己不进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曾经跟他说过他没有资格踏进这间书房。其实公孙清从进府里以来只踏进这间书房一次,也就是那一次离王将他右手的手腕生生折断了。
那日是家族的祭日,一百三十多口人一夜之间全没了,全府上下都是血、尸体。
那些尸体的脸上皆是惊恐和害怕,等到离王回到府里时父亲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先皇害怕落人口舌留他一命,可他怎能不恨,一百三十口人只因帝王的怀疑就得死。
因为功高震主就被怀疑有谋逆之心,可是他们一家忠心耿耿,父亲到死都不让他报仇,只是让他好好活着就好。
可是一百三十多条人命他怎么能轻易放下,灭族之仇又怎会忘。上一世父母惨死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在边疆的那些年他忍辱负重的活下来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够报这灭族之仇。
先皇之所以会突然暴毙自然与离王脱不开关系,早在边疆时离王就与陈王狼狈为奸密谋着如何夺权。
陈王野心勃勃早就觊觎皇位许久,被分配到边疆心生不满,对于杀兄他自从来到边疆就已经开始谋划只是迟迟没有时机。
可陈王根本就是个草包,只有野心却没有脑子,不配登上大宝。
离王虽然想报仇可却不想覆灭王朝,因为他知道若是王朝覆灭最遭罪的是百姓。
父亲总是告诉他守护这个王朝不仅仅是为了帝皇更是为了黎明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所以才有了离王反杀陈王。
先皇暴毙其实也是离王与陈王的计策,陈王给先皇送美人,也不知这美人用了什么手段竟将这皇帝迷得早朝都不上了。
前朝后宫跪了满地先皇一眼都没看依旧纵情声色。先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所有人都认为是过度纵欲,这当然是一方面可他们没有想到这美人在偷偷下药。
看着皇帝越来越失民心,陈王和离王认为可以了,便传信美人在三日之后让先皇暴毙。
这药也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让御医什么也查不出来。
最后只能说是暴毙,查不出任何原因,美人也被送出宫去,自此杳无音信。
先皇暴毙不久,新皇还未继位,陈王与离王便杀入了京中。可谁都不曾想过离王会在进京后杀了陈王拥立新皇。
离王心里清楚陈王不能成为新皇,若是他成为了新皇这个王朝就会彻底覆灭。
可公孙清就这样进了书房,在这天看见灭族仇人的儿子,离王更是怒意滔天。
况且自己并没有让他进来,可也没人跟公孙清说不可以进来。
那日离王待在书房中看起来异常低沉,就坐在桌案前细细磨砂着那案前的书画,公孙清拿着糕点就进来了,书房外没有人,人早就被离王撤了。
公孙清将东西放在桌上,离王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况且常年服侍他的人自然不敢来触这个霉头。
公孙清看他情绪有些不对,走近想要拍拍他的后背安慰安慰他,这是母后安慰自己的办法,可是手刚碰上离王后背手就被抓住了。
离王抬头看见是他,眼里的情绪瞬间收了起来转而是怒火,公孙清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到,想要将手抽回来,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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