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怎么了？吃不下了吗？若是吃不下就不吃了。”

离王刚想将他手里的筷子拿走公孙清却躲开了，等公孙清抬头看他时，他发现公孙清的眼睛已经红了，“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

离王刚想将公孙清抱进怀里，他却突然站起了身，不住的往后退，后退了几步便被绊倒，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离王还来不及将人接住，“摔哪了，有没有事，疼不疼。”

离王恨不得将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却发现那人好似感受不到疼也感受不到自己在说话，

“说话啊，摔哪了？”离王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公孙清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刚想说些什么时，公孙清却开了口，

“我求求你，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会去做，你别再这样做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还，我还……”

说完人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李叔看着公孙清就这样跑了出去便进了屋里，却没想到看见离王那样失神，

“李叔，你说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信我？我现在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伤害，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

说到这里，离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事情说不清也道不明。很多事情他不能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日子里，李叔自然将自家王爷的变化看在眼里也知道公孙清现在对于王爷的重要性，看着一桌子的菜和失魂落魄的王爷管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却看见了碗里的东西，或许可能会是解开心结的一个契机。

“王爷或许不该给公子夹那道菜。”离王看着李叔有些不解，看着离王的神情，李叔自然知道他是将那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离王也隐约清楚自己或许是忘了某些事情。

“王爷之前将公子养的兔子活活摔死，还让下人将那兔子做了逼着公子吃，自那之后公子很少再吃荤菜。”

很多事情已经是前世发生的，自己也遗忘了许多，直到管家提醒他才隐隐约约想起来。

那是公孙清进府里半年左右，自己去他院里发现他跟一只兔子玩得正开心，他厌恶他开心的样子。

凭什么他可以这么快乐，凭什么他就要背负这么多，若不是他的父皇自己或许也能拥有平常人的生活，也能拥有平常人的幸福。

可是都是因为他，什么都没了。他知道很多事情不能怪他，可他还是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他从他的手里将兔子抓了过来当着他的面将那只兔子活活摔死。

他不记得那只兔子怎么了，可他想起了公孙清的神情，害怕、恐惧，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没有了血色。

“公子还因为这件事情病了半月有余。”

“李叔，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想着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离王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他知道公孙清这一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再相信他，一点也不会再有。

“王爷……”李叔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都没有错，可命运总是要这样捉弄人，偏偏要让他们如此。

“李叔，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会。”

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退了出去，离王一遍一遍回想着自己曾经带给公孙清的伤害。

他知道有很多他已经忘记，可是能记起来的已经有那么多伤害公孙清的，那，那些没有记起来的又有多少，他不敢再想。

离王走着走着又到了公孙清的院子门口，想了想还是进去了。若是自己想得不差，人应该自己缩在角落里面睡了。

自他回来之后，他发现公孙清难受时总是会缩在角落里，自己抱着自己，过会就会睡着，他知道他这是在保护自己。

正如离王所想公孙清缩在了角落里，可却没有睡着，整个人缩在了床脚就那样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最里面。

“你——还好吗？”

离王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似乎都特别无力，他是他恐惧的源头，他怕他，恨不能时时躲着他。

没有回答，是沉默。离王也不奢求他能够跟他说话，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他就是想问问，他知道公孙清不会回答他，他对他说过最多的字就是求，求他。

屋里安静得能够听见离王的呼吸声和公孙清的呜咽声。

刚才的事情又在不断地提醒他，那只因为自己而被离王活活摔死的兔子，那日血腥的场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的脑海里重现。

血，哪里都是血，红色的，溅在了自己的鞋上，衣摆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模糊不清的脑壳，身上都是血，他强迫自己才没有当着他的面吐出来，可是后来他逼着自己吃下兔子肉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那日过后他病了许久，那日的恐惧从脑海里争先恐后地跑出来，那些明明已经尘封的记忆又一次再脑海里出现，他只知道他快要疯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有罪，你要什么你告诉我，不要再逼我了，我……”

公孙清已经泣不成声，缩在角落里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才能赎罪。

他心疼了离王却唯独忘了心疼自己，是自己的父皇下令杀了离王全族，就算是他想要阻止也是不可能的，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孩子。

“别哭，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若是想打想骂都随你，别哭了，你身子本就不好。”

离王很想将他抱进怀里告诉他以后都会好的，很想将他的眼泪擦干。可是真的会好吗？

连离王都不知道会不会好，他连他们会不会有以后都不知道。

公孙清一句也没有听见去，只是喃喃的说着自己的话，“我们欠你的，我还，我都还…”

看着离王的眼睛里都带着恐惧与乞求，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了，他真的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