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王没问公孙清没有跟他说，这手腕一到天气变化就疼得要命，有时候连筷子都握不住，只能勉强用左手吃些。

有时候弄得桌子上都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厌恶自己是个废物。

那些陪离王用饭的日子他手疼时都只能忍着，尤其是变天的时候，疼得根本就握不住筷子。

离王不知道表面云淡风轻用饭的人，里衣已经疼得被汗液浸湿，左手已经握的青筋暴起。

后来，离王不让公孙清陪他用饭对于公孙清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忍着，若是疼得厉害他也没有心思吃饭。

可离王不在乎更不会在意他，哪里看得出来。就算是看出来也不会理他，可能还会觉得公孙清又是要闹什么。

其实连离王也忘了，不管自己怎么对待他，公孙清从来都没有说什么，对于自己他向来都是逆来顺受，所有的事情他都咬牙忍着。

公孙清进了屋里，这天气估计又要变了，膝盖和手腕开始密密麻麻的泛疼，连晚饭都没有吃公孙清便歇下了。

一连几日都下雨，又湿又冷。第一日离王就吩咐下人在公孙清的院子多烧些炭火，汤婆子多备着，冷了就记得换。

若是屋里炭火不够就将自己屋里的炭火匀些过去。

屋里暖和许多，公孙清身上的疼痛也好了许多。

往日屋里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暖和，疼也只能生挨过去，根本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转眼冬天过去春天便也来了，可是他们心里的冰没有化过一丝一毫。

公孙清自从开始下雨那日起就待在屋里很少会出去，自己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平日里他都是遣散了奴仆自己一个人待在里屋。

有时候侍女进来时看见的都是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或者睡觉，很少说话，夜里做梦总会哭出声音。

一日，离王带了只兔子去公孙清院子，想着他一个人在府里，不说话总是发呆怕他多想，想着找些玩意陪他解闷。

进门就看见公孙清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将脸贴在膝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些什么？”离王直接在旁边坐下，将装着兔子的笼子放在脚边，将外袍给他拢了拢，道，“虽然是春日，但你身子不好，衣服记得多穿些，别着凉，给你做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你穿，嗯？”

离王后来知道公孙清进府里就没有再做过新衣服，也知道那日披风估计是没有合适的便吩咐管家每月都给公孙清做些衣物，选府里最好的料子。

“我的衣物够了，别再做了。”公孙清微微有些皱眉，小声回道。

“怎么？是不合适还是你不喜欢？”离王不明白为什么不想要这些东西，是不喜欢吗？

公孙清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企图跟他拉开距离，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只是浪费。”

离王伸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尾，“好，若是你不想要，我以后就让他们换季再给你做。”

公孙清没有再说话，毕竟离王已经做了让步，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离王见他不再说话便将脚边笼中的兔子拿了出来，“送你的。”

公孙清抬起了头，脸上没有离王想象中的开心而是惊恐，看着离王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离王碰了碰公孙清的脸颊，发现不烫，应该不是发热。

公孙清身子都有些发抖，像是想到令自己恐惧的事情一般，不自觉地后退了许多，

“你不喜欢？”离王问道。

公孙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笼中的兔子，有些畏惧，看着离王的眼神带着乞求。

离王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便道，“你若是不喜欢我拿回去就是了。”

公孙清却有些着急，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飘忽，“可不可以不要带走，留着，我会照顾……”

看到公孙清愿意留下这只兔子离王自然也是高兴的。

拿来这只兔子原本就是为了给他解闷若是他不要，自己还得想这只兔子的归处，大抵自己会直接丢给管家让他处理了。

“好，你若喜欢就留着。”离王将兔子放在公孙清的面前，公孙清一直盯着它始终没有动手。

离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陪着他，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流逝了，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离王从公孙清旁边起身，想要抱抱公孙清可没敢动手怕又吓着他，想着时辰不早了就跟他道别，明日若是可以便再来看他。

公孙清见离王走得远了直到看不见人影，便起身打开了笼子将里面的兔子抱了出来，走到了之前将兔子放走的地方将手里的兔子放走。

将兔子放走的那一刻公孙清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也算是赎罪，为了当年因自己而死的那只兔子，若不是自己或许当初它不会就那样死了。

公孙清回了屋里，将笼子收了起来放进偏房里，可若是明日离王来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着他若是追究自己就受着，这些年也挨过来了。

罚得重多养几天就会好，他不会就这样让自己这么容易就死掉。

公孙清一直想着该怎么解释兔子的事情，该给什么样的理由，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到，担心了一天离王究竟会不会来，可到了日暮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想着他今日大抵是不回来了便安心了些。

可没有想到，刚要用饭管家就来了，说是离王让他一起用晚饭。

公孙清不敢推拒便急匆匆地换了件衣物跟着管家去了。

到了那里就看见离王已经坐着了，像是等了许久。看见公孙清来了起身将他拉着走到饭桌前，在公孙清的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用饭了吗？我想着让你尝尝这些新菜式，连你有没有吃饭都忘记问了，若是吃过了下次再尝也可以。”

离王看着公孙清说了许多，有些局促也有些不安，其实他是想公孙清能够陪着他，哪怕只是在旁边不吃也行。

他也怕公孙清勉强自己，上次就是这样才会吃到吐了也没敢跟自己说。

“还没有吃。”听到这里离王的眼睛也有了喜悦，他想要跟公孙清好好相处想让他再相信自己一点，哪怕一天只有一点点也行，他可以等。

可他怕他再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哪怕自己做得再多。

他特意请了最有名的厨子来府里做了这一桌子的菜就是想让公孙清开心些，他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笑过了，他看着自己不是害怕就是麻木和空洞。

他真不知道他心里现在在想什么，他很想直接问问他，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不可以告诉他一点点也行，可不可以放他进他的世界，他会好好的慢慢将那些碎片补好，不会再打碎了，可他更害怕他告诉自己，他想死。

离王将那厨子最拿手的几道菜夹进了公孙清的碗里，道，“你尝尝。”

公孙清确实也有些饿了，夹起碗里的东西就放进了嘴巴里却发现竟意外地好吃，不重口很符合他的胃口，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离王看见自然也是高兴，他自然知道最近他吃得是越来越少，府里的下人说端进屋里的饭菜往往是吃了两口，几乎是没有动过的，就又端了出来。

离王才会费心将这厨子请来，看着公孙清吃得喜欢正想着怎么将这厨子留下来。

公孙清夹的往往是素的，远处的几道肉菜他都没有动过，想着给他补些身子便夹了块放进了他的碗里。

离王显然感受到公孙清明显停了下来，手里的筷子没有再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