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刀尖跳舞

这颗巨杨树实在是大得离谱了，要想下去着实有些艰难。

明渊也不是喜欢犹豫之人，想起自己曾经在御花园里，依傍着大树便能靠自己的力量一手一脚地爬上高大的宫殿顶。对自己的攀爬能力也有了几分信心。

只是……御花园里几十尺高的、还属于正常树木范畴内的大树，与目前自己脚下的这棵高达几十上百丈的巨杨树，实在是难以混为一谈。

“这……真的要我自己爬下去吗？”

明渊头颅低低垂下，俯视着层层深青色树叶交错掩映后遮挡了大半的高山深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嗯，没错靠你自己了。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呜……但是我觉得我不行啊。要是掉落到那山谷里面去，那得死得多难看啊？”

“放心啦！以你现在炼表十二辰（体修一阶巅峰）的修为，只要不倒霉到头着地，大概率还是死不了的，顶多……也就一个半身不遂罢了。”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什么叫做“顶多半身不遂”……明渊满头黑线。

哦？你说司空岚锦她不是人啊，哦，那没事了。

其实明渊也知道，司空岚锦应该只是在安慰她。

她不太相信自己如果失手掉下去，摔在谷底也死不了。毕竟就这个高度，按照她多年以来积累的常识来讲，换做一个没有飞行能力的四阶来讲都够呛。

而她这个一阶巅峰，在四阶大佬面前，连根毛都算不上。

不死？怎么可能？

无端的，那种恐惧，又来了……

毕竟她也是“重生”过的人。而且恰巧，她曾经的死法，就是被追杀到绝境，不愿为敌所虏，决然跳下了深渊。

如今看这因为些许枝叶与山间的云气遮挡显得深不见底的山谷，心中就不可遏制的浮现出当时在深渊中坠落时面对死亡时不可抗拒的恐惧，胆寒不已。

她觉得她有些恐高了。

此事还没行动，仅仅是坐在高处的明渊整个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着，连带着自己坐着的粗壮树枝也仿佛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紧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要冷静，冷静。

靠着及时恢复过来的理智，明渊生生克制掉了大半无用的慌乱。

但是那残留在记忆中的恐怖，却是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抹不掉的。

抬头看了一眼司空岚锦一脸轻松的神情，明渊却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了。

分明自己才接触到她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却对她已经有了一种她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

让她几乎可以笃定，若是自己真的失手了，岚锦她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或许她说的“死不了”也许就包含了她一定会来救她吧。

至于如果来不及……

到底是有过重生经历的人，以前的明渊是不会相信“奇迹”的。

那时候饱经苦难却无人诉说的她根本就不会寄希望于“奇迹”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

后来呢？重生这样一件事，难道不本来就是一件奇迹吗？要知道，当初她处于绝境时跳下的深渊，可比这个深多了。

有时候，心中有”奇迹”，才会有希望。

想到此处，明渊面对死亡的态度也坦然的几分，身体渐渐稳得下来。但依然不失谨慎地开始了这比刀尖跳舞还危险的攀爬。

司空岚锦就这样一直飘着，目光镇静地看着她，也仅仅如此，没有带来半分打扰。

活动活动了手脚，明渊想了想，从青色的吊坠中取出了两根足够结实、足够轻便的兽筋，一长一短。

长的一根拴在了眼前这跟粗壮的树枝上；另一根紧紧地绑在了随后取出的一把造型怪异的“冰镐”上；最后，把两根兽筋的另一端都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的腰上。开启了她的极限之旅。

刚开始是还是小心谨慎地，左手死死地抓着栓在树枝上的绳子。右手握紧那一根浑身灰黑色，一头是锋利的镐，另一头是厚实的锤子的工具——那是明渊曾经根据突如其来的灵感绘图，后来付出了报酬，请一位三阶铸器师精心打造而成。

原料为二阶地级金材重坠铅和三阶黄级金材裂石铁。内芯重坠铅密度大，重量十足；表层裂石铁常在磐石铁树附近生成，蕴含一丝木属性，易裂石。

流畅的握柄线条，使得拿起来手感极好，再加上木克土，拿着它，就可以击碎绝大多数普通岩石。

「三阶·黄级·破岩玄镐锤」

现在有了项溟（穿越者）记忆的明渊，其实更愿意叫它“地质锤”。

如抛开它过于沉重的质量，这其实是明渊最为趁手的器具。所以，即使是在这样危险的攀爬中，明渊也选择了使用它——大概只有它才能保证每一镐都能扎进树木里了吧。

就这样一镐一步地穿过了较为密集的第一处树丛，越来越熟练，动作也越来越快。

在穿出这一片树丛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枝叶疏密的变化，一镐扎了个空，同时左脚也顺势迈了出去，只踩到了几根细枝，直接断裂了。

变故来得太快，明渊左手瞬间猛抓，但已经来不及了，手掌手指在树枝上狠狠擦过，她瞬间感到火辣辣的痛。这一股并不算轻的痛感，却在下一刻的失重感中消弭掉了。

“啊——呃——啊啊”

也不过是倏忽之间，明渊坠落二十几尺，拴在出发时那根树枝上的兽筋快速收紧，腰间一道剧烈的勒痛仿佛要将她的腰腹直接割断。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下一刻，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住了她的身体。

“岚锦……”

“别说话，我坚持不了多久。”

司空岚锦再次上半身实体化，举着短小的双手抱着她，眉头紧蹙，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不……行，坚持不住了。”她的身体快速虚化，就要重新化为虚体。最后关头，岚锦提着明渊斜冲向上，快若迅雷，实体也消散得更快。

眼见明渊即将从自己手中穿出，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司空岚锦左手化刀，一道刀气飞掠出，斜劈削断前方一根不算细的树枝。再瞬间变化回来，配合右手用尽所有力气般将明渊一抛……

刀气闪过，断面光滑平整，末端角尖锐。

明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待缓过神来，已经被自己的衣衫挂在了树枝上。

来回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