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二十四·掌心痕迹

晚会正式开始，辰安和萧江的节目被安在第十八组。

同学们拿了椅子，在操场上分班坐，现在大半个篮球场都坐满了人。

晚会进展到一半，辰安把萧江拉到跑道外围，漆黑的夜，风微凉，前面的霓虹灯闪得耀眼。

萧江不明白辰安为什么拉他来这，但还是跟来了，只要是辰安让他做的事，他都没法拒绝，准确来说，是他从来都没想过拒绝。

萧江坐在地上，抱着辰安的吉他，“你带我来这，打算干嘛？”

“我们再练习一下，提高默契度，等会上台才能更好的配合。”辰安坐在他旁边说。

他俩坐得比较远，面前的起哄声很大，完全能掩盖住萧江的吉他声，辰安唱得也不大声，不坐在他俩旁边根本听不见。

暗夜里，围栏下两个少年肆无忌惮地弹唱，他在笑，他也在笑，前方的灯时不时的打到他们脸上，照亮顷刻，又藏在黑夜里。

萧江把吉他放到一边，背靠在围栏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低沉着头，脸眉一片漆黑，高高的鼻尖时不时的反出一个光点。

“你不喜欢别人跟你有肢体接触？”

萧江的声音打破沉寂。

“不太喜欢。”辰安说。

“为什么？”

萧江视线落在辰安脸上，辰安的脸随着灯光时隐时现，每一次在黑暗中闪现，萧江都能准确的捕捉到。

“我小时候因为长得像女孩子，每个长辈见到都要柔一下我的脸，班里的女生也经常摸我的脸，这种状况持续到我上初二才结束。”辰安摆弄手里的野草，一字一句地陈述，“后来我就很讨厌别人碰我，不管是脸还是任何一处，都让我很反感，我也不喜欢去碰别人。”

“上次跟楚南乔他们一起吃早餐那次是——”

“那是你欠揍！”没等萧江把话说完，辰安就截胡了。

“是是是，我欠揍，我后面不是也遭到报应了嘛。”萧江连忙认错似地接话，怕旁边这小祖宗一个不开心，又要罢工。

辰安扭身，用手指着萧江说：“你可别说那是因为我，是你自己蠢，拿那么危险的东西，也不知道注意安全。”

萧江把他的手轻轻拿下，借着黑夜，深情地睨着辰安，嘴角的笑自然又温和。

“我知道。”

辰安指腹触到一处不平衡的肌肤，他拉到自己眼前，灰黑灰黑的，什么也看不到，摩挲时，感觉到这处不平衡很不寻常。他打开手机电筒，照到萧江的掌心上，刚才那处不平衡是个伤疤，微微凸起泛着粉红，圆形的。

“这个疤痕可能要留很久，一两年内痕迹应该还是会很明显的。”辰安摸着萧江掌心的疤痕说。

萧江看辰安一直闷头看他掌心那块疤，心底的悸动像只野猫，抓挠着少年的心。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在手心里别人也看不见。”

“那万一你以后的女朋友介意呢？”辰安说。

萧江放兜里的手蜷了蜷，另一只手也快速地抽回，“没有万一，我不交女朋友。”

辰安：“当寡王？”

萧江没有回话，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的灰，背上吉他说：“走吧，马上到我们了。”

见辰安还赖在地上，“不走？”

辰安把手伸给他，萧江心想，不是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吗？他这是——

辰安见萧江迟迟不拉他，蹙眉说：“腿麻。”

辰安说了话，萧江才伸手去抓，手臂一使劲，把辰安从地上拽起来。辰安往前走了几步，又捶了捶腿，腿麻才有所缓解。

两人站在后台上，等主持人叫自己的名字。

“一会不要紧张，弹不好也没关系的。”辰安凑到萧江旁边说。

萧江扫了他一眼，低沉的说，“怎么看都像是你在紧张吧。”

辰安极不愿承认地说，“有一点，就一点。”

“唱不好也没关系的，我不嘲笑你。”萧江说。

刚才辰安说给萧江的话，现在被萧江举一反三地还了回去。

“屁，如果黄了，那也是你弹的有问题。”辰安低声嘟囔道。

这时，刚好主持人叫到他俩的名字，萧江推搡着辰安，一起上台。

二人站在台上，唱辰安最喜欢的，五月天的《知足》。

前奏响完，辰安拿着话筒开始唱。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刚开口唱两句，台下就尖叫声不断，比他俩刚上台时还要热闹。

有人拿手机打闪光灯，摇来摇去，有人疯狂拍照。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

萧江背着吉他，往后挪了点，这样能光明正大的，边弹吉他，边看辰安唱歌。

【那年你和我那个山丘

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

……】

两个少年站在光里，他们万众瞩目，他们无所畏惧。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

唱完，他们同时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萧江在后台角落里，扯出一个气球，藏在身后。

两人走到操场后面，萧江落后辰安一小截。

“辰安。”

听到呼唤，辰安转身看过去，萧江手里拿着一个小碗大的气球，递过来。

“给你，很好听。”萧江说。

“你弹得也不错。”辰安拿走气球，看了一眼说：“这也太磕碜了吧，都瘪了。”

“没办法，不忍它被风吹跑，就扯过来了。”萧江说。

辰安后退几步，跟萧江并肩，凑近说，“我谢谢你啊，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嘞。”

萧江轻哼一声，淡淡道：“善良是我的天性。”

辰安：“……”

晚会结束已经是九点半了，七人商量着去学校附近吃个饭，然后再各自回家。

出了校门，辰安嫌背着吉他麻烦，就放楚南乔家了，他们进了一家火锅店。

圆形的餐桌，九宫格锅底冒着热气，沸腾着，香味四溢，扑进围在桌上每个人的鼻息。

“吃完饭要不要再去玩会，反正明天不上课，回去躺着多没意思。”周炀说。

在旁边涮五花肉的楚南乔说，“我也觉得，不够尽兴。”

辰安去冰箱里拿几瓶饮料回来，听到他们正在讨论待会还要玩，问他们打算去玩什么。

“KTV怎么样？”周炀说。

楚南乔：“我没意见。”

王静和吴桐表示没意见，陆鑫附议。

辰安去，萧江自然也会跟着去。

KTV包厢里。

嘈杂的歌声占据整个包厢，周炀在屏幕前，扭动身体尽情地唱，他的歌声难听又刺耳。

辰安手机屏幕突然亮灯，他打开微信，是方超发来的信息。

【方超：辰安，刚才还见你们在路边，怎么我上个厕所出来人就没了？】

【辰安：我们现在在KTV唱歌，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方超：就你们七个？】

辰安给对面回了个嗯。

【方超：我这里还有两个兄弟，你问他们介不介意，我们一起过去，热闹点。】

辰安坐在沙发上，大声说：“体委想过来玩，说他还有两个兄弟，你们介不介意一起来玩？”

大家都表示不介意，人多更热闹，辰安给方超回复并发了地址过去。

十几分钟后，方超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进来，周炀几人玩得正嗨，见方超他们来了，都停下，赶紧把他朋友拉过来一起玩，其中一个男生长得挺高，挺帅。

王静看了一眼方超旁边，那个长得挺高挺帅的男生，嬉笑说。

“方超，不介绍一下你的两位朋友？”

方超拉他两个朋友过来，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招呼他们继续玩。

王静倒了一杯酒，坐到那个挺高挺帅的旁边说：“原来你叫方逸啊，我叫王静，很高兴认识你，要不要喝一杯？”

方逸看起来有些腼腆，王静的靠近让他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跟王静喝了杯酒。

“我们来摇骰子吧，输的找个人跟他一起唱歌，唱的歌由赢的一方决定。”周炀坐在墩子上说，“不想唱歌也可以喝酒，但也要找个人一起喝。”

萧江对摇骰子不感兴趣，但拗不过辰安的再三邀请，五个骰子萧江不会玩，就换成了一个，比点数大小。

有几个人玩骰子，剩下几个人不是在唱歌就是在喝酒，还有看别人玩的。

“我先来，你们看好了，摇个最大的，吓死你们。”周炀说。

周炀摇完，到王静，她摇了两个点，辰安和萧江各摇五个点，陆鑫摇完后，就王静摇到的点数最小，她就得找人跟她一起合唱或者喝酒。

“王静，你的点数最小，你选择一个，也可以找在坐的人，比如我，勉为其难的跟你一起。”周炀说。

王静给周炀甩了个眼神，大概意思就是，谁要跟你一起，就拿着两杯酒去沙发上找方逸了，留周炀在那跟他们抱怨，“我好心帮她，她还不乐意，看她刚才那什么眼神，继续继续。”

这局辰安最小。

“唱歌，还是喝酒？”周炀说。

辰安心怀不轨地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萧江。

还没听萧江唱过歌，要不……